日出,雨歇。
翎推开窗,雨后清新的空气混着泥土和石板路特有的气息灌了进来。翎望着石板砌路,夹道红花,片片坠阶上,他的心情也如同这放晴的天,一碧万顷。眯着眼,轻吸一口气,他回头看了看还在熟睡中的卜鲁罕,一种幸福与甜蜜充满胸臆。
翎陪了卜鲁罕一夜,因为昨天的惊吓,又找卜鲁罕找了那么久,本就格外疲惫,所以自己也不经意睡着了,走到床边,抚了抚卜鲁罕散落的秀发,轻唤道:“沫儿,起床了。”
卜鲁罕没有作声,只是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翎坏笑的蹲下,捏住卜鲁罕的鼻子,卜鲁罕瞬间醒来:“臭翎儿!你想憋死我啊!”
“哈哈哈,谁叫你赖床了,赶快起来,今天天气格外好,保准你看了就想出去玩。”
“知道了知道了。”卜鲁罕磨磨蹭蹭的起了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翎将茯苓等药材制成的牙膏挤在用马尾和竹、木等材料制成的牙刷上,塞进卜鲁罕的嘴里,卜鲁罕慢悠悠的刷着,翎自己刷完后,又催促卜鲁罕漱口,再将沾水的毛巾按到卜鲁罕的脸上,卜鲁罕这时才清醒过来:“肚子好饿啊。”
翎对着卜鲁罕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卜鲁罕回过头,看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卜鲁罕两手合十,满脸幸福:“人间实在是太美好了。”
两人吃过饭,出了客栈,在杭州的大街小巷四处游玩,卜鲁罕又蹦又跳开心的像个孩子,可不么,十四岁,本就是个孩子,翎走在后面跟着她,眼里只看到她一个人。
卜鲁罕时不时的转过身来,冲他笑,翎则回以微笑,卜鲁罕停在一个摊位前钻研着商贩的货品,翎慢悠悠的往那里走着,想到三个月前跟家父岱钦的谈话。
“爹,你叫我来书房,有什么事吗?”
“翎儿,爹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今天你弘吉剌伯父来过,闲谈之间,似乎有将答己许配给你的意思。”
翎沉思了片刻:“您跟囯婿说过此事吗?”
“还没有。”
“爹,那请您暂时先不要说。”
“我知道了。”
“咴~~”一声马嘶鸣声,将翎拉回现实,只见卜鲁罕不知怎么挡在了一队人的面前,为首的年轻公子,骑着高头大马,身后的随从皆穿着马甲,梳着各式“婆焦”发型,全都穿着蒙古服饰,马儿受到惊吓,摇晃了几步。
“走路长不长眼睛啊!”一个随从呵斥道。
翎忙上前,赔礼道歉:“对不起各位,实在对不起。”说着拉开卜鲁罕,卜鲁罕内疚的小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一转身就碰上了。”
“下次小心点。”翎说道。
骑在马背上的公子,肤白黛黑,眉梢斜飞入鬓,一双丹凤眼,头带栖鹰冠,身穿华丽的织金骑马服,腰间系着价值不菲的玉带,脚蹬金丝络缝靴,绕有兴趣的看着卜鲁罕,忽然挥了下手,示意手下人。翎看到对方的动作,立马挡在卜鲁罕前面,宝剑横在身前,双方瞬间剑拔弩张了起来。
“这位公子,这是什么意思?”翎说道。
“我们公子,看这位姑娘相貌非凡,想请这位姑娘进一步说话。”
“有什么话,当面说即可,何必劳师动众。”
“少侠不必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跟这位姑娘做个交易。”马背上的公子开口道。
“不必了,我们不想做什么交易。”
“公子恐怕言之尚早,也许听了后就会改变主意了,这其中的报酬,对于二位来说,可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谢谢好意,但是我们不需要,”翎扭了下头,但眼光还是直视前方,对卜鲁罕说道:“我们走。”
“慢着,我想要的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既然二位不领情,就不要怪我出手了。”马背上的公子又摆了下手,手下人便围了上去。
翎稳住脚步警惕着,当先冲上来一个侍从,翎剑一出鞘,与之抗衡起来,夺过对方的剑,递给卜鲁罕用以防身,卜鲁罕勉强招架几招,翎则招招制敌,将扑上来的几个侍从打退。马背上的公子玩味的看着,只是这次目光在翎的身上更多些,看到翎舞刀弄剑潇洒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于是再次挥手,命令所有人一起上。
翎以一敌众,就在这时,潜藏在暗处的怯薛军赶来救场,只是这次换了身普通百姓的服装,他们将卜鲁罕与翎护在身后,怯薛长说道:“小姐,公子,你们先走,这里我们应付。”
“好,有劳你们了。”翎说着带着卜鲁罕逃了开去。
马背上的公子看着远远逃开的二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对着贴身侍从说道:“去查查,什么底细。”
“是。”
翎和卜鲁罕逃远了,回到客栈,这才停下来休息。
“刚才那是什么情况,你是不是得罪人家了?”
“没有啊,我又不认识他。”卜鲁罕手撑着膝盖,弯腰说道。
“看来以后我得时刻盯着你才行,还不知道有多少心怀叵测的人暗地里窥视着你呢。”
“别开玩笑了。”
“看那群人的装扮应该都是蒙古人,搞不好是哪个贵族子弟,我看这里不能久呆,以后还是小心为妙。”
“嗯,说的也是。”
说话间,部分怯薛军回来了。
“二位没事吧。”怯薛长行礼道。
“没事,怎么就你们几个回来了?其他人呢?”卜鲁罕问道。
“我们分了几路,以防跟踪。”
“辛苦大家了,看得出对方是什么来头吗?”
“从所用的物品和服饰来看,地位恐怕不在二位之下,但是根据时下奢靡相尚的习气,也说不定在二位之下,所以难以准确的判定对方的身份地位。”
“嗯,既然我们惹不起,那就躲开,大家休息休息,过几天就回大都吧。”翎说道。卜鲁罕听到,有点失落,但没有开口。
“是。”几人退下。
“这么快就回去了吗?”怯薛军走后,卜鲁罕这才问道。
“嗯,我们出来也有些时日了,是时候返程了,”翎说道,接着又小声随意的说了句:“另外,家里还有点事等我处理。”
卜鲁罕更为失落,她猜到翎说的是跟答己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