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抬头看了眼城牌坊,干脆的行着叉手礼对翎和卜鲁罕:“二位,杭州已到,我和三爻还有事,就不陪二位了,后会有期。”
“既然傅兄执意要走,我们也不便强留,保重。”
“哎哎哎,快看,那不是仙人傅子鹤吗?”远处几个进城的百姓说道。
李孟忙用袖子遮住脸:“你们认错人了。”
“不可能,我可是记得真真儿的,当时您说第二天给我们解答疑惑,怎么后来就不辞而别了呢?”
“哈哈,骗你们的,没想到你们还记得我啊,真是太让我感动了!”李孟哭笑不得的回答道。
“瞧您说的,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话说您上次为什么不辞而别了呢?”
“事发突然,一两句也说不清,我这次啊,是陪朋友来的,这样吧,明天,明天怎么样,咱老地方见啊。”
“好嘞,我回头就跟大家说一声。”
“不急不急,大家都挺忙的,先不要告诉他们,等先给你们解答完了,再叫他们好了,不然人一多,什么时候轮的道你们啊。”
“还是仙人考虑周到!那咱就明天见啊。”
“行~~”
“仙人先请。”其中一个百姓对着城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李孟抬起脚迈进城门,比划了两下,才彻底把脚迈进城门:“呵呵,请请请。”然后对着打退堂鼓的三爻使了个眼神让他跟上。
“想不到傅兄这么有名望。”卜鲁罕说道。
“是啊,真是想不到。”
春日下的杭州,如同一张綦盛的繁会图,街头巷尾流动着各色人马,为数最多的汉人,多着唐宋式的长袍或儒裙,这之外还有穿着各具特色服装的蒙古人、色目人、南人、高丽人还有远从欧洲而来的商人。
卜鲁罕和翎选了一家客栈入住,经过一晚的休整,卜鲁罕起了个大早,推开西厢的窗牖,满园桃花飘零,郁郁芳香,随着飀飀和风翩舞进来。
庭院中,一个颀长的身影在空中翻舞,白色的衣襟被带得窸窣作响,翎轻盈得如同这风中的桃花,辗转间激得满园桃瓣逆天而飞,翎这一刻却如蜻蜓点水般稳落在地上。
翎于纷纷花雨中踏红而来,额间布着细密的汗珠,练了一早的功,竟没有因疲惫喘息的状况。
卜鲁罕倚在窗前朱唇轻启,崇拜道:“翎哥哥好厉害啊。”
翎从怀中掏出巾帕随意地在额间擦拭:“十几年的功不是白练的,我老爹鸡毛箪子都不知道敲断多少根了。”
“翎哥哥你刚刚练的功就像跳舞一样,不像别人拳脚之间杀气腾腾的。”
“刚才那套是从我哥临走前留给我的秘籍上学的,好像是叔叔给他的。我们约定他回来后切磋他留给我的这几套武艺,他在我眼里永远都比我强,家里将来也是迟早要交到他手上的,我不希望别人提起他的时候说他有个无能的弟弟,作为我爹的儿子,我也不希望别人说孛儿只斤·岱钦家有个无能的子嗣,所以我就算不能像他们一样,也不能给他们丢脸。”
“噢……其实翎哥哥你已经很厉害了。”
“天外有天,今天嘴巴这么乖,等下奖励你。”
“什么奖励什么奖励?”卜鲁罕两眼顿放精光追问道。
“想知道?”故作神秘。
“嗯!”满怀期待。
“俯耳过来。”四下探探情况。
卜鲁罕忙把耳朵凑过去。“啪”,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卜鲁罕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就是这个啦!”语音刚落人已飞出一丈远了。
卜鲁罕捂着额头控诉道:“你敢耍我!”
“呵呵哈,中计了吧。”
“你、你无耻!”
“别!别诬了你翎哥哥的名声,你翎哥哥可是‘柳下惠’。”
“明明就是‘会下流’”
“柳下惠。”
“会下流!”
“吱呀”、“吱呀”……西厢的几间其他客房的窗子陆续打开了。只是开窗的速度不及翎的轻功快,那几个客官的头还没探出来,翎就化为一缕晨曦跃进了卜鲁罕的客房,与此同时卜鲁罕也急忙倚墙蹲下。
卜鲁罕和翎两人靠在一起贴着墙,只听外面有人喊道:“大清早还让不让人活啦!”
窗外桃花飞飞,窗内二人对视,都“噗哧”笑了出来。
【西厢另一间】
一道丝制褡包飞出绕在正推着窗愤愤不平的男子腰间,另一头牵制它的手稍一挥力,男子便被凌空拉了过来。慵懒的声音从床帐内传出:“鸿儿你最吵了。”说话间,被唤作“鸿儿”的男子已被那条束腰带从窗边扯了开来。没错,这男子便是孛儿只斤·鸿。
鸿张牙舞爪的被摔进房内,懊恼地扭头盯着那副依旧合着秀目的睡颜,俊俏的瓜子脸,松散的刘海儿间露出红艳妖冶的三瓣莲呵胶,黑亮的长发随意铺洒在枕边。鸿一口恶气在鼻子间呼哧呼哧的发泄,不满道:“下次偷袭之前先知会我一声!”
躺在床上的那位抿嘴一笑:“怎么,羡慕人家?”
“何止羡慕,一大早就扮恩爱!”鸿挑衅说。
“哼哼哼”,睡美人笑着睁开眼,被新月美眸盯得一窒的鸿开始全身警戒:美人开口道:“有什么好羡慕的,这一路上你也没少了寻花问柳啊!”
“千藿姑娘,我那都是纯洁的萍水相逢!”
卜鲁罕和翎洗漱完毕,用过早点,就开始准备正式的游玩了。刚一出客栈,就看到远处一个身穿白色长衫外罩黑色纱衣的少年从大街的左边向这边逃窜,一群男女老少紧追其后,高呼着:“仙人留步,仙人留步啊!”
从那种蹩脚的躲闪招式和套路不难看出此人就是李孟。李孟这边儿正卖力地朝翎所在的位置赶,近到跟前了,最后发力一扑,又扑进了翎的怀里。
翎忙把他扶起来,很是开心道:“傅兄,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李孟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道:“这、这次不算,……呼,我早就知道你在这了。”
翎向李孟身后看了看,追着他跑来的一群人,俱都弯着腰大口喘气,因而错愕道:“傅兄,你这次…?”
李孟缓了缓气道:“放心吧……不是要你掏钱。”说着直起腰做了几个深呼吸,平稳了气息后对着门前阶下一群人说:“本大仙都跟你们说了,今天不宜卜卦,何况今日逢节,本仙也得会会朋友啊,你们要是还追着我不放,以后就别想再见到我了!”
阶下一群人被镇地后退了一步,然后就看见一个男子恭敬地走出来,弯着腰道:“可是大仙,您上次给我的提示只有一半,我回去冥思苦想还是不得其解,还望大仙再点拨点拨,也好助小生早日破解啊。”
又一个妇人出来:“大仙您上次说近日会有阳气临宅,我一寡妇几年不见有男人登过门,怎么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男子上门呢?”
跟着阶下一群人争先恐后道:“还有,还有…”
李孟伸手一挡,顿时噪动的人群静了下来。李孟将手收回来,扫了一眼阶下,最后看着当先的那个男子,慢悠悠的说:“你的事情关乎我朝科举的复兴与否,我能给你提示就不错了,泄露了天机本仙也脱不了干系。”接着又转向那个妇人:“谁跟你说会有男子上门了,我说的阳气是指你家那只老母狗,它不是一个月前才下的崽儿嘛,一窝七只全是公的,这也是件了不得的奇事了!”紧跟着又挥手道:“其他人想要破解卦谜三天后再来。”
“啊~~为什么要等到三天后啊…”
“明后两天要下雨,本仙下雨天和各个节日不卜卦你们是知道的。”
“啊!大仙说要下雨,快回去补房子!”一群人鸟兽散。
卜鲁罕看着这一阵势,忙凑到李孟身边:“天呐,太帅了…”
李孟捋捋鬓发:“呵呵…哪里哪里。”
“对了,怎么就一个人,三爻呢?”
“我派他做其他事去了。”
翎说:“看这天明媚的很,怎么傅兄就看出明后两天有雨,莫非是骗人的?”
李孟拍拍衣袖:“只是略懂点天相。”
翎顿时对李孟的好感又增了几分:“我和沫儿正要去游玩,傅兄要不要叫上三爻一起去?”
李孟拍拍翎的肩,耳语道:“带上三爻怕是你的一番苦心就要泡汤了,”接着行礼道:“你们好好玩儿,我还有事先走了。”
翎不便挽留,李孟也已走远,卜鲁罕看着李孟远去的背影问:“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翎折扇一展,摇了摇,卖起了关子:“天机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