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仓的右手边则是水轮机和其它舱室所在,整个卢层看似因为堆满货物显得杂乱不堪,其实是紧紧有条,每一个舱室都有其严密的分工,各个船丁也是各司其职,不得擅离。
万老二死的地方正是大仓所在,在一堆箱子的空隙之间(为了防止在海浪中箱子可能出现的撞击,每个箱子都有严格的距离标准),尸体上半部分所冲着的方向正是一块舱壁。
浸满了各种桐漆的舱壁,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有些发黑。
万老二割破喉咙那一刀并不怎么太深,仅仅是切断了脖颈上的经脉,鲜血寻破损之处而出最后失血过多而亡。
众人望着惨死在血泊中的万老二无不感到脊背发凉,这万老二也是一个硬手,是什么东西用了什么方法能让这样一个深谙武艺之人自残而死。难道真是那大湿婆神前来报复不成。
“去他房间看看”刘捕掾阴沉着脸道。
“我早就说过湿身惩罚了他,你们就是在搜查又有什么用处,跟我一起向神忏悔吧!或许能得到神的宽恕”卡帕加满是褶皱的脸孔躲藏在帽兜中,一缕苍白的头发顺着额头垂在鲜红的有些过分的嘴角边,眼中满是虔诚之意道。
一些跟随而来的船丁,望着卡帕加也是一脸的企盼,要不是张苍头在此处,这些几乎惊破了胆的船丁恐怕就要立即趴在卡帕加脚下祈求神灵的宽恕了。
“我看要搜查的不仅仅是万老二的房间,卡帕加女士的房间也要仔细搜查一下”张苍头仅仅盯着卡帕加,眼中杀意流漏。
“我是您的船客,您不能搜查我的舱室,这是船上的规矩”卡帕加毫无惧色的迎向张苍头道。
“船上的规矩是给那些遵守规矩的人用的,对于那些蓄意破坏,不遵守规矩的人,我当然可以使用非常手段”。
“来人,好好给我看着这位神的仆人”张苍头冷冷道。
”你们没有听到我的命令么,想要造反不成“张苍头见手下人竟然没有一人向前捉拿卡帕加,不由得大怒道,满是杀意的双目向一名小队长狠狠瞪去。
这名小队长只觉得双腿发软,内心深处恐惧之极,并不是他畏惧死亡,而是那种神秘残忍的死法,和死后还会受到的各种惩罚,令这名刀头舔血之人感到无法承受。
此人虽然不愿,但多年的纪律约束和张苍头的积威下,还是拉着一个手下走到了卡帕加的身后。
“我已看出你内心对神的敬畏,神会原谅那些真正对他尊敬和忏悔的人”卡帕加声音转柔,眼神中带有无限怜悯道。
“哼!我们走”张苍头不屑的哼了一声道。
孔明和丹玄子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疑惑之意,却也没有说话,只是随着张苍头回到****层。
“卡帕加女士,是我来打开,还是你来打开”张苍头一脸冰冷道。
“随你”卡帕加面色平静的说道。
“打开舱门”张苍头低喝道。
几名船丁上前,将卡帕加的舱门上的铜锁打烂,推开舱门。
舱室里面的整体布置和孔明等人居住的完全一致,里面收拾得颇为干净,地桌上放着一个水晶球,一张星象图,还有一套白底细瓷的茶具。
舱内最为显眼的是放在舱室角落里面的一个大箱子,看箱子外缘漆皮脱落的程度,这个箱子应当有些年头了。
“卡帕加女士,是我来打开,还是你来打开”张苍头略有嘲讽的说道。
这次卡帕加没有抗拒,而是从衣服中摸出一把铜钥匙,走到箱子前,将箱子打开。
“将箱子拖到走廊外”张苍头道。
两个船丁上前,将箱子抬到了走廊之中。
众人向箱子中望去,里面瓶瓶罐罐也不知道装了什么,还有一本破损的书籍,封面绘有一个用圆圈圈着的五角星,另有一些金属制成的天平和一些不知道用途的器皿,零零碎碎总有小半箱子。
“这些都是干什么用的”丹玄子好奇道。
“道长久居中原,这些东西都是巫师的法器”刘捕掾解释道。
“原来如此”丹玄子面色古怪道。
“道长,你和这卡帕加都是信神的,也就是说都是神的仆人,你们不如比比,看谁能驱除这船上的恶魔,你也拿出一些法器让着蛮婆子见识一下”红衣女郎突然童心大起道。
“这,咳!咳!”丹玄子不由得尴尬的咳了几下。
“大湿婆神才是这世上唯一的真神,其他的不过都是伪神罢了,小姑娘,那些死去的人就是对神不敬才会受到神的惩罚”卡帕加冷冷道。
“那你就让那个什么大湿婆神来惩罚一下我试试,看谁砍了谁的脑袋”红衣女郎一脸不屑的道。
“能够被称为神的,都是仁慈的,绝不会用杀戮和死亡来恐吓自己的信徒”丹玄子没有和卡帕加争辩,只是淡淡说道。
这时刘捕掾俯身将里面的瓶瓶罐罐都一一打开闻了闻,然后在将那本书打开看了看,里面尽是一些古怪的符号,还有一些骇人的图片。
“张苍头,你都看过了,可有什么问题么”卡帕加没有理睬红衣女郎和丹玄子,而是向张苍头道。
张苍头向刘捕掾望去,刘捕掾摇了摇头,显然是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去万老二房间看看”张苍头道。
众人来到万老二的舱室,刘捕掾拿着烛火四处搜查,在闪烁烛火的映衬下,这个不大的舱室显得有些阴森,压抑。
舱室里面还算整洁,榻榻米上除了两床叠起的被褥,还有两个包裹放在下面,看那万老二虽然是个粗鄙之人,但也还算是爱干净。
正对着舱门的地桌两旁铺着两块柔软的毛垫,看来是供主人跪坐的,地桌上放着一个盛有茶具的红木托盘,里面的一个空着的茶杯被放在茶盘的右边旁。
顺着茶杯向下,是一个白底蓝花的细瓷罐子,里面飘来淡淡的酒香,看来是万老二日常饮用的酒水。
在舱壁窗子旁边的脸盆架子上放着一个空着的铜盆和两条白色的蚕丝毛巾,孔明走过去轻轻摸了摸,感觉到水的湿气,想到桃花娘子和万老二那两具死状奇特的尸体,孔明只觉得汗毛乍起,心中怪异。
搜查到榻榻米上的刘捕掾将万老二的两个包裹打开,里面都是一些日常的换洗之物,其中放有万老二衣物的包裹中还有一个颇为精致的荷包,打开一看,里面竟然都是金豆子,另一个放有桃花娘子衣物的包裹中则只是一些普通的衣物。
“万老二最后一次出去是什么时候”刘捕掾搜查一周之后,走出舱门问道。
“我们最后一次见到万先生是在今日午时,厨房的伙计前来收他用过饭菜的食具”一名守在万老二门前的船丁道。
“当时可有什么异样”刘捕掾问道。
“没有注意”船丁一脸为难道。
“可曾听到什么异常响动”刘捕掾道。
“没有,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只是听到瓷器碰撞的声音,可能是万老二在喝茶”船丁道。
“你们其他人可曾看到万老二了”刘捕掾向守在走廊中的其他船丁问道。
众人具都摇头。
“张苍头,除了这个船梯外,还有其他地方能到卢层么”刘捕掾转头问道。
“没有了,只有在这条走廊中部有一个船梯能够进入下层”张苍头摇了摇头道。
“众目睽睽之下,难道这万老二还能隐身过去不成”尖下壳青年一脸疑惑道。
“万老二不会法术怎么能隐身”跟在丹玄子身边的玄诚子忍不住插言道。
“小道长,你长年跟神打交道,你来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尖下壳青年眼珠一转,有些调笑道。
“师弟不得无礼”蓝衫师兄微愠道。
“无妨,无妨,小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玄诚子脸孔绯红,喃喃道。
“张苍头,我等被困在此处已有数天时间,你是常走海上的,难道就没有办法走出这迷雾之中么”丹玄子目光锐利的望着张苍头道。
“道长,实不相瞒,我也想尽快走出这迷雾之中,这几天我指挥水手一直向着东方而走,只是怎么也走不出去”张苍头避过丹玄子的目光,无奈道。
“难道遇到鬼打墙了”尖下壳青年道。
“这大海之上无遮无拦,怎么会遇到鬼打墙”刘捕掾道。
“难道我等就要在此坐以待毙不成”蓝衫师兄道。
“这雾气确实古怪,海面之上起雾是常有之事,但无论多大的雾气,只要太阳一出来,必然散去,可这竟然一直不散,真真怪异”张苍头一脸苦思道。
“那张苍头就毫无办法可想了么”丹玄子收回目光道。
“只有一个办法,向着一个方向不停的行船,这雾气就算是在大,也总有走出的时候”张苍头向众人道,同时也像是安慰自己。
众人听张苍头如此一说,俱都无语,但仔细想想也只能如此,在这四面是水的大海之上,任你有千般计策又能如何,众人一时间心中压抑,都有种大祸临头之感,心情郁闷之下也在无心探查万老二的死因,闷闷回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