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府其实早就不比当年的繁华。不知是何年,巴老爷被先帝赦免京城官职,回归故地在沙镇做个官,沙镇怎比京城,一落千丈的痛在巴府萦绕年余,巴老爷才开始兴振沙镇。
这些话在洁洁嘴里说出,竟然道出了些轻佻味道,巴厢也只是捧着热盏不语。
刘馥吻了吻巴英良的额头,把他交给沈妈妈,低语交代:“要听姐姐的话。”
“洁洁,待会儿你领着谷子去挑东西,别纵着他,酌情着给买。我直接去邹夫子舍里,爹爹让我去提前拜访,是重视这个人的。定是不能带着谷子去了。”
洁洁跟在后面,应着,拿出木盒递给巴厢:“管家给了我这个,我想应该是老爷的意思。”
巴厢微微打开一个缝,一见礼物贵重便合上,搁在里袖中:“对了,别带着他走太久,向午去膳品轩,我会去找你们。”巴厢下了马车,看见站在沈妈妈旁的巴英良,便招手让他过来。
“姐姐今天又漂亮了。”
“别说好听话。今个我不能陪你,让洁洁跟着你,去外面不能惹事,听到吗?”
巴英良眸子有些暗淡,到底还是扯了扯嘴角:“一定要我一个人吗?”
“下午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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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厢走进茶楼,这里算是极清冷的,位于主街道的末端,不会有太多人。
巴厢向小二询问:“我约了人,名为公子故。”
小二指着二楼:“在楼上,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待巴厢上楼,小二又瞄了眼她,像是在看哪家逃出来的娇娃娃。
幸好二楼除了一个公子故便没有人了,巴厢轻轻呼了口气,走向正给自己斟茶的公子故。淡黄色的茶水缓缓注满,青色的衣袖被捋起,有股清凉的木香充斥鼻腔,巴厢稍有一顿。
公子故听到了动静,抬头便与巴厢对视,嘴角竟有些微不可觉的笑意。
巴厢本来说了慌心虚的很,尴尬的移开了视线,坐到公子故对面:“可是邹夫子的嫡子?”
公子故放下茶盏,一只手放在膝上,抬眸与她对视,纠正道:“家父并非邹先生。”
见她错愕,又莞尔轻笑:“巴厢,日后我代替邹先生授予你经文,对我,你不可无礼。”
巴厢本是随意惯了,听他这话脸颊涨红,才从凳子上站起,诺诺的叫了声:“夫子。”
”坐吧。“伸手给她切了杯茶:”你父亲让你来见我?“
”算是吧。“巴厢从袖中拿出木盒递给他。
”父亲的心意。“
公子故只是瞥了一眼,便又推了回去:”替我谢过巴老爷,但是我却是受不起此等大礼。“
巴厢蹙了蹙眉:”公子先生还是收下吧,若是真的想谢绝,改日你们见了面再归还也不迟。“巴厢正经危坐:”这让我做晚辈的多不好办。“
公子故闻言,又笑了笑:”这样的话。礼,我就暂保管,改日登门归还。不过在下姓公,并非公子。“
巴厢看着他的眼眸,忽然有些羞涩:“记住了。先生常不在舍内?这一顿,让我好找。”
“邹舍过于偏僻,地理位置的原因常年不见太阳,太清凉了。”
巴厢用指腹磨着茶盏口:“过些日子爹爹可能会请您来巴府一住,您会来吗?”
说实话巴厢是有些期待的,公子故谈吐儒雅,风趣幽默,况且样貌上等,这样的人做自己的夫子,想想都不会无聊。
公子故看着巴厢答道:“不会。我在巴府教书的日子不多,过了今年的这个夏,就会回京。若是暂居巴府,实在是有些打扰。”
“怎么会打扰呢?父亲很喜欢您的。”
公子故微笑不语。
巴厢有些小小的失望,原来公子故不会在沙镇留太久,她敛了眼眸,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几缕阳光不小心应在她的脸庞,淡淡的眉宇此时有些纠结。
”先生刚刚说并非邹夫子的长子,这是为何?“
”在我幼时邹夫子寄养我,我待他如亲生父亲。“
”如此。“
谈了许久,巴厢见快向午了,便起身要拜离:”先生,巴厢有约在身,怕是不能与您畅聊了。“
”我送你。“
”不用了,约定地方不远。“
公子故闻言也不再坚持,站在楼旁,目送巴厢。
他看着慢慢移动那抹绿色的倩影,阳光落在她脸庞,微红的皮肤还有嘴角抑不住的喜悦,他都感觉有些患得患失,最后看着她在转角消失,终于也收回了目光。
公子故转身打开木盒,一瞧果然是树镜,眸子暗沉沉。此时不知从何处来的贝瑟来请示:“是否需要属下去归还?”
“不用了,把它交给董恫,十三天后,我去取。”
“是,公子。”
公子故馆了馆衣袖,将盏中的茶倒在木桌上,深了一片,挥了挥袖,离去。
显出的竟是一行浅浅的不认得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