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曹言到了李府门口,看见丁师兄笑吟吟的向自己一揖,拱手道:“诶,曹师弟,天色这么晚了,你怎么又要出去,不陪着那漂亮小丫环看星星看月亮啊?”
曹言嘿嘿笑了两声,凑到他面前,眯起眼睛低声道:“师兄有所不知,今日小弟走在街上,听说城南院里有个漂亮姐儿,想去瞧瞧,又怕月娘知道了怪我,所以先送她回去。自己一个人出来。”
丁诚宾看他一脸淫笑,心中已然明白,暗道,唉,真是小人得志,这才几天功夫,就按捺不住了。
旁边年幼弟子听了这番对话,也会意点头,凑过来小声道:“嘿嘿,曹师叔,您放心吧,您老尽管去,不管谁来,我们都给您瞒着,不会说的。”
看这名小辈弟子知趣,曹言笑着拍拍他肩膀,摸出一块银子递过,说道:“好好好,等我得了手,再带二位同去玩耍。”
那守门弟子便欢天喜地的把他送出府去,丁诚宾看着他高大背影,却摇摇头,自言自语叹道:“唉,大小姐还真是冤枉,居然被这样一个无耻淫贼给骗了。”
出了李府,曹言照着酒保所言,一路行去。到了城南,穿过几座小桥,终于看见一落院舍,里面灯火稀疏,从围墙上隐约可见十数间房屋,东西排列,是处不大不小的宅邸。
院前门户微闭,挂着两盏昏黄灯笼,显得十分幽静。匾额之上,正题着“翠园”二字。
门口也没人把守,曹言轻轻的推门而入,一进院中,只见东侧厢房前坐了一位妇人,半老徐娘,风韵尤存,执扇轻拂,翘着腿坐在一张马扎上。
中年妇人见有客来,起身一礼,问道:“公子,天色已晚,何故来此?”
曹言看着这宽敞整洁,清幽雅致的院子,耳边也没什么绮丽怪声传来,心说,呵呵,这处青楼楚馆倒是有趣,高雅的很。
拱手躬身答道:“妈妈好,小子是外乡人,初来乍到,听闻贵院里有位琴音姑娘,肤白貌美,与我十分般配,特来瞧瞧。”
那妇人抬头看见他一张黑脸,以扇掩唇笑道:“呵呵,公子倒说的一番大实话,你这面如点漆,虎背熊腰的,确实和我们家姑娘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儿,就像那南海紫竹林里的黑熊精,和金童玉女一般。”
曹言被她打趣,也跟着微笑。
妇人又笑道:“虽然现在天色略暗,奴家都快瞧不见公子了。但是貌寝一些,倒也无妨。我们院户人家,只要公子有钱便是。”
又问道:“不知公子慕名来找琴音,囊中之资,可堪缠头?”
曹言低头恭敬一揖,笑着拱手道:“呵呵,姨娘说笑了。小子虽慕佳人,但是身无半枚,只有一十二分情意。”
听他这么说,妇人心里微动,把扇一挥,冷冷道:“哼,既然无钱,如何来此胡闹?岂不闻三生石上,也有几处孔方?”
曹言又哈哈一笑,答道:“三生三际,无尘无垢,世间总有清净的地方,不染淤泥。”
听到这儿,妇人已懂了他暗语,立时变了一副笑脸,香风一阵,迎上前来,掩扇低声道:“公子千金买笑,真是令人钦佩。琴音姑娘就在西厢第三间房,公子可自去寻她,只莫要扰了旁人。”
曹言也听懂她意思了,再次拱手谢过,“多谢姨娘。”穿过前院,往西边一排屋舍走去。
走过一排幽静的曲径栏杆,到了西厢第三间房前,侧耳静听,果然听到屋中似有男女对话之声,便走过去,伸手在门上叩了三叩。
敲过了门,不出片刻,吱呀一声,有位丫环打扮的豆蔻少女轻轻打开房门,将他请入。
一迈步进屋,烛光照射之下,那侍女看见他还是一张黑漆漆的黑脸,不禁愣了一愣。
曹言不以为异,进了外间,先四下打量,看见屋中陈设简雅,只靠墙摆了些立壁书柜,似乎是一间书房。
中间用一张大屏风隔断了,绕过屏风,看见后面靠窗户摆了一张小桌,桌子上一张古琴。琴桌后面端坐着一位年轻貌美的白衫丽人,伸出洁白如玉的素手放在身前轻按古琴,尚未拨动。
弹琴女子对面不远,还席地坐了一位束发纶巾,宽袖袍服的年轻英俊,翩翩公子,摇头闭目,如在提前享受丝乐。
曹言进来的时候,那公子哥显然正与佳人对话完毕,回头看见他,竟然是个男的,还十分黑异丑陋,立即站起身,惊怒道:“你,你是何人?怎会来此?”
听他发难,领路跟来的小丫环担心的看了看曹言。
白衣丽人也抬头瞧瞧二人,低声道:“袁公子。。。他。。。”
面对这预料之外的责问,曹言不慌不忙,向那袁姓公子哥一抱拳,笑道:“呵呵,袁兄好。小弟是听了鸨母指引来此,要见琴音姑娘一面。未料会遇见兄台,却不知兄台何故坐在我屋中?”
袁公子听了一愣,又怒道:“呸,胡说八道。我写了数十篇文章,诗画才绝,方得琴音姑娘赏识,赐我一曲。且不说知道我在这儿,赵姨娘又怎会把你这般丑物放进来?”
曹言呵呵笑道:“哦,我给了那老鸨一千两纹银,她便欢天喜地的,送我来了。”
听到他是花钱进来的,袁公子顿时气的瞪大眼睛,挺起身连声怒道:“这、这,这老妇怎可如此贪鄙?”
曹言又笑道:“呵呵,袁兄。现在这屋子应该是我的。不管你听没听琴,请先出去吧。若是想嫖,下次再来。”
听他言语粗俗,而且还要轰人。袁公子顿时气的两眼血红,抬手戟指怒骂他道,“你你你!你这混蛋!怎地如此说话!”
看二人架势,就要吵架。这时,白衣丽人款款起身,语带哀怨道:“袁公子,请勿动怒。奴家性命,尽在阿娘手中。今日早间,此人带得巨资,要做入幕之宾。因此她便,她便答应了。。。”
“现在,此人便是我新婚郎君。。。你,你还是先出去吧。。。”
袁公子听了,又惊又愕,转身道:“琴音姑娘。。。这、这。。。”
琴音又掩袖抹泪,轻声泣道:“只怕以后,再不能为公子拂琴了。”
袁公子心中顿时怒不可遏,转身指着曹言骂道:“你你你,你这淫徒,怎可如此?怎可如此?以财买色,何辱斯文,何辱斯文!简直是混账!混帐!”
曹言不理会他激动,高声笑道:“呵呵,早就听说琴音姑娘貌美价高,鄙人这才慕名远道而来,想要嫖上一嫖。这一千两纹银可是我卖了老爹几处田产宅子才凑齐的。也不知是我的银子白些,还是她的屁股白些。”
一听他如此羞辱,琴音顿时羞的脸都红了,扬手把桌子上古琴一掀,掩面跑进内间,一边泣道:“郎君,奴家生于良善,误堕风尘。你虽出了银子,莫要无端欺我。”
曹言故意哼上一声,怒道:“我将家中田产卖了,才凑得这许多银子,若不好好耕耘,怎么对得起老爹半生经营?”
又道:“姑娘何必装腔作势,那鸨儿已应允了,现在你便是我姬妾,假作清高,待会儿叫唤起来可不怕我耻笑?”
琴音在里屋听了他这么混蛋的话,顿时大哭起来,嘤嘤嘤的泣声不绝。
那幼小侍女连忙跟进屋去,安慰主人。
袁公子哪儿见过这样混帐人物,顿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他还没气的想动手,曹言先走过去把他胳膊一扯,拖出屋子,径直丢到门外。
那公子哥文质彬彬,哪是这黑老粗对手,被强行拖走后,气的瘫在厢房门口,面如土色。
曹言用暴力赶走了袁公子,拍拍双手回屋,那年幼侍女出来,吓的忙把房门锁了。
袁公子坐在屋外,只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哭泣声,哀求声,呼喊声,叫骂声,不绝于耳。呆了半响,终于起身拍拍衣袖,抹泪走了。
但曹言等门一关,转身进了内间时,却看见琴音端坐榻上,面若冰霜,是个冷美人,脸上并无半点泪痕。
正想开口说话,外间阵阵奇声传来,就好像他正在施展恶行一般。心里一动,顿时明白,哦,原来那小小侍女竟是口技高手。
两人在屋中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静听片刻,外间声音除了赶走袁公子,还渐渐的变的不堪入耳起来。
琴音听到脸色微红,轻咳一声。那侍女慢慢止了绮声,把声调逐渐降低,最后只剩下微微的啜泣。
曹言等了半天,有点尴尬又有点不耐,此时便拱手问道:“琴音姑娘,不知为何召我来此?”
琴音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公子几时入得本教?何人接引?”
曹言想了想,老老实实答道:“约十余日前,师父迫我入教。”
琴音有点好奇,问道:“哦?尊师是何名讳?”
曹言正声答道:“师父一身黑衣,黑纱蒙面,从未以真面目示我,也不知姓氏名讳。但她声音动听,腰肢纤细,或许是位年轻女子。”
琴音听了微微一笑,轻声自语道:“呵呵,果然如此。”
又开口问道:“那她授你何种武功?所传何物?”
曹言想了想,从怀中摸出那块墨绿叶片,递了过去,说道:“此为信物,至于武艺,只有一门内功,名称不详。”
琴音接过一瞧,就还了给他,问道:“她还留下什么消息?”
曹言想起那天之事,答道:“师父说若要寻她,可到城南青衣巷中。”
琴音听了,微微点头。
曹言感觉她已盘问完了,拱手道:“姑娘问清楚了吗?若召我来没有别的事情,在下这便告辞。免得惹人疑窦。”
正打算转身要走,琴音却道:“且慢,公子可知院中规矩。公子梳拢于我,要做半个月新郎。以后每日都须来此,今晚更不能走。要陪妾身休息。”
曹言一听,大吃一惊,她说的轻飘飘,好像被嫖的竟是自己一样。。。
无语之下,不敢违逆,只好拱手低头道:“额,姑娘言之有理,那在下便去外间打坐调息,以待天明。”
琴音却起身盈盈一礼,温柔道:“公子若不嫌弃,贱妾愿以蒲柳之姿侍奉枕席。长夜漫漫,妾身怕公子孤枕难眠。”
额,听了她如此大胆邀请,曹言简直不敢相信,本教如此凶残,怎么还会有人如此好心,要款待自己。。。
但谁知道她温言软语之外,会是怎样一副面孔?
忍不住抬头注视了下琴音容貌,只见她云鬓芙蓉之上,明眸如含秋水,映照出弯弯细眉,高高琼鼻,加上皓齿红唇,确实也是清丽出尘。
两人共处一屋,四目相视。琴音很快就羞红了脸,低头道:“公子莫要轻狂,妾身****,恐柔弱不胜。”
她本来就长的清纯怡人,却说出这么勾魂的话来,曹言看着她漂亮脸蛋,心里不禁砰砰直跳。
忙收回目光,安定了下,拱手道:“不敢不敢,小弟家有娇妻,不敢稍负。谢姑娘美意。”
说完转身匆忙出了内间,躲到外屋屏风旁边盘腿打坐,冥想练功。
琴音看他逃了,俏脸上闪过也不知是揶揄还是庆幸的微笑。
外屋门口的娇小侍女见他不解风情的出来,摇了摇头,转身进入里屋,陪伴主人。
曹言坐在地上,心无旁骛,沉神冥想练功。自从那天连通六脉,他对这伏魔神通就兴趣大增,时时刻刻苦修不倦,心里面只有练功一件事情。稍有闲暇,便运行周天,希望早日练成神功,改变命运。
如此平静的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