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奎吾盯着手里的闹钟,不说话。
很久没有这样仔细地回想起过去了,因为那些回忆是毫无价值的,它不会给你一分钱,反而只会浪费时间,所以余奎吾从来不给自己回忆的时间。
既然没有价值,那么我就不需要。
而现在他终于祛除了他身上的阴霾,可以自由自在地回想起过去了。
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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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出手很重,拳头朝余亏吾没头没脸地打下去,余奎吾没有还手,因为他没想到怎么一件小事就把同桌惹火了呢?
余奎吾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疼,桌子上的课本也散落一地,他在全班同学的围观中被打得很惨,每一道视线都在他身上,每一道目光都在他脸上,火辣辣的。
余奎吾被打得不敢说话。反正他是倒数第一了,反正他的样子又很挫,反正他没法跟同桌那样的高富帅比。
他离开了这所学校,换了一所学校,留级再留级,然后步入社会,与这所学校斩断一切关联。
——
工厂生产线上是乏味且无聊的,而且都是些本地人,交流都是用普通话。看着产品从流水线上下来,余奎吾装箱打包,然后等着货车过来,他再去上货。一个集装箱,他和一个同事一起装完。
“这有多重啊?”余奎吾朝旁边的那个约有四十多岁的同事问道。
同事拿下嘴里叼着的烟,把上身脱光,那张布满络腮胡子的嘴喷出几个烟圈后,轻松地说道:“不重,才几吨。”
——
“我他妈叫你安静点!”同寝室里的一个员工忽然大发脾气。一个把手机声音开得很大的员工把声音调小,余奎吾玩着电脑戴着耳机和几百公里外的朋友聊着天打英雄联盟。旁边也有一个人在玩电脑,同样和余奎吾开着语音,声音比余奎吾大多了。
然后那个大发脾气的员工艾子龙说余奎吾闭嘴。
“怎么了?”
“怎么了?!你吵到老子了!”
“我声音很小的。”
“我叫你别说了你知道吗!”
余奎吾没理他,因为余奎吾上铺还有一个来这里打工的远房亲戚,只要这个人敢动手,两个打一个,能打得赢?
拳头落在余奎吾身上,余奎吾捂住头脸,后背挨了一拳比较痛。好,是你先动手的,就别怪我们打你了!
可是余虎并没有下来。
“余虎!”余奎吾喊人了,余虎才蹦下来,不是打架,是劝架。余奎吾自认只要跟他处过事的都知道他人还不错,吃饭什么抢着付钱,小的消费都是自己包了。余奎吾看着余虎,想起幼儿园遇到余虎,他被别人追着打,余奎吾记得这是自己清明节上坟时遇到的同宗亲戚,于是立马冲上前去,大吼一声:“别怕,我和你一起打!”
然后余虎那小子跑了,余奎吾挨了打。然后这就成了个笑话,余奎吾他爸遇到余虎他爸会总把这件事当笑话说出来。
有些人,只要一逃,就逃一辈子,改也改不了。
“住手住手,别动手!”余奎吾不会打架,跟这种人动了手只会吃亏。余奎吾只能明天找厂里的亲戚帮自己出气了。
事情的结果是那个人认了个错。
除了认个错,你还能怎样,相比其他人,这个亲戚已经算是良心了。自己的场子你要是自己找不回来,有人帮你找回来,已经是仁义了,可你却要求那么多,就过分了。
——
万事万物都讲个“利”字,帮你做出本来无关他利益范围的事,就是仁义了。
余奎吾盯着手里的闹钟,闹钟被控制漂浮起来,在空中发出被挤压的吱吱声,他明白自己可以分分钟把闹钟给捏碎,但是他没有。这些东西该爱还是该恨?都不重要……爱也好恨也罢,终归是得到的。就算如今你拥有了力量又如何?它都已经发生了……它再令你痛苦又如何?你无法修改过去……
……你只能把握未来!
但你能……把握未来!
“啪沙沙!”一瞬间闹钟被拆解,从螺丝到外壳,从弹簧到指针,它们在空中被拆解,铁质的的钟表原件全部悬浮在余奎吾手上!
余奎吾微微一笑……他很想哭出来。
但是他不能,他得把闹钟还原,因为他还要用这个闹钟叫自己起床呢。花了半个小时,他成功地把闹钟完好无损地装了回去,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余奎吾看着闹钟,他带着欣慰,叹了一口气……
就好像叹走了过去一切。
——
“爸、妈,我差点忘了跟你们说了,公司安排我去江州培训,过半个月回来。”余奎吾洗完澡,思量了一下,对父母说道。他决定对父母扯一个谎,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他相信等他回来后,他的父母会知道他们的儿子是多么地“有能力”。
余方圆从手机上抬起头来说道“行,我知道了,那你今天早点睡。”看见儿子关上房门,余方圆忽然想起什么,说道:“还有,今晚你就别打游戏了,明天别迟到了赶不上车啊。你能不能别打游戏了?什么时候你能把游戏给戒掉哇?”
“知道了。”余奎吾听到这句话脸上烦得不得了,赶苍蝇一样地挥了挥手,就把房门关上了。
晚上十二点过后,余奎吾水的很熟,客厅里面的灯熄灭了,有人打开他的房门,姜晓兰走了进来,给儿子肚子上的薄被子往肩膀上盖了盖,然后关上摇着头的电扇,轻轻拉开窗帘,开门透气,保持室内通风。做完这一切后,姜晓兰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儿子,然后打着哈欠回房睡觉去了。
余奎吾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