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她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晕倒在走廊里,冰冷的实木地板。昏暗的黄色灯光照在白泽有些苍白的脸上,膝盖已经好些了,但是还是有些隐隐地疼痛。这里不是墨月居,这里是一间自己很久没有来住过的一间客房。看着膝盖上的白色的厚厚纱布,白泽知道,子杰来过了,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样子。
支持着站起来,一步一步慢慢的向门口艰难挪动,明明刚刚不是很疼的啊,为什么一动就钻心的疼……白泽很无奈,她之前看过那些什么穿越附身小说,可她可不是什么魂穿,她只是觉醒了记忆,并没有换身体,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身体这么陌生呢?
慢慢挪动到房门口,悄悄打开门,果然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那人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一杯星巴克咖啡,举手投足间尽时尊贵。
不不不,白泽差点惊呼出声,那可不是子杰,子杰从来不喝咖啡,作为一名外科医生,他经常会有二十多个小时的大手术,很多外科医生都会选择咖啡来提神,而他,对于咖啡是敬而远之的,因为小时候的一些往事,他从来碰都不碰咖啡,所以,单单凭这一点来看,他肯定不是子杰,那他会是谁呢?
白泽飞快的关上了只开了一点点的房门,退回到屋子里,四处寻找自己的手机,却,没有找到。
“你?在找这个吗?”那男子站在门口,戏谑的看着屋子里翻翻找找的白泽,手里拿着的,真是她的钱包和手机。
“你是谁?”白泽警惕的看着门口的男子,手已经伸向了床边柜子的抽屉里,那里面,是她以防万一而准备的防身工具。
“别紧张啊,我的蝴蝶,我只是想找你聊一聊。”男子友好的把钱包和手机还给白泽,“我没有翻看过,你可以放心,我只是怕你醒过来太害怕,然后报警,我就会有危险。”
“好!”白泽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就在刚才,她的中指伸进了抽屉里,现在,她的指甲缝里全部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我今天晚上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拿一样东西,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你是否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先生可否告诉我你想要的东西?”
“不知道你想找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上忙。”反正自己手中有足够自保的砝码,白泽现在倒和这个陌生的人聊起天来了。
“一个人的血!”
“谁?”
“白泽的,你应该认识白泽,她应该是你的上司,这里防护太严密了,我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就看到了倒在地板上的你,看你都晕过去了,身边却没有人照顾,我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我可以试一试,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要白泽大人的血干什么用,我绝不允许白泽大人受到任何伤害!”白泽放下了警惕,索性演起戏来。
“我是一名医生。”
“我知道,否则你也不会知道我的膝盖的病症。”
“我需要白泽的血,只要一点点就够了!”
“聊了这么久,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要白泽的血干什么用,既然你帮我治了膝盖,那么我就是欠你一个人情,但是,你如果不说实话,我是不会帮你的。”
“我女儿病了,药石无医。听说白泽的血可以医治百病,所以出此下策。”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的一生总会有衰竭,没有人可以一直健健康康的活着,你今天为她求的了白泽大人的鲜血,她也许会痊愈,那如果之后她还患病,那么之后怎么办呢,再来求鲜血吗?”白泽的血可以救濒死之人,甚至可以起死回生,所以很多人处心积虑都想得到她的一滴鲜血。
“我……我……”男子有些犹豫。
“你可以告诉我你女儿得了什么病吗?”白泽循循诱导,希望可以通过另一种方法来救,但是,这些人的生死关她什么事,曾经的白泽,是冷酷的,现在,似乎一切有一点点不一样了。
“是类风湿,太痛苦了,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我一天天看着她痛苦,我的心就好像撕裂了一般,她才十六岁啊,是最好的年华啊,我实在不忍心让她一辈子在床上痛苦的度过啊!”
十六岁,比自己现在还早大一岁,这应该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唉,自己这次可真真是心软了。可是还是硬下心肠,世间万物,皆有规律因果,不可强行改变,否则必有大变,她不想冒这个风险,却也不能不救。
“你是外科医生?”
“是,我是个外科医生,因为听说白泽大人住在这里,所以好不容易在这里订了一间房间,花费了我几乎所有的储蓄。”
“哦,我知道了,你等一下,我打一个电话。对了,你的房间在哪里?”
“十三层十二房间。”
看着男子有些惶恐的面容,她笑了笑,“不是告发你,你放心。”
“子杰?”
“白泽?白泽你在哪里?你伤到哪里了?你……”
“我现在好些了,不用担心,现在,带着医疗团队到十三层十二号房间。多谢了。”
“我们走吧。”白泽放下了电话,“我的腿不行,走不了路,我就不去了,我也是外科医生,我集合了我的医疗团队去进行一下会诊,希望有好的消息吧。”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敷衍我?”
“既然你怀疑,我也不便说什么了,那你就自己去办吧。”笑话,她自己连动都不能动,他还想她怎样啊……
“啊……”冷不防,白泽被这男人,公主抱抱起,“你快放我下来!”她惊呼,她还不认识这个人呢,就这样被人抱起来了,玄泽看到,可真是不妙了。
“这样你就能和我一起去了!不是么,”那男人笑笑,“别动。”可是一瞬间,那笑容僵硬住了,因为他察觉到了,那女子的手,生生的搁在他的脖子上,恰巧就在他的颈部动脉上。
“快放下我,否则,你会死在这里。”与刚刚的语气千差万别,冰冷得让他打了个冷战。
“快说吧,你到底来这里什么目的!肯定不是要一滴鲜血那么简单吧。”
“我真的只是要一滴鲜血那么简单!你……你……”
“我不信!你要拿出证据来,不声不响居然能进到这里来,你真的只是外科医生那么简单吗,况且你应该知道,作为一名外科医生,你不会看不出我的膝盖是什么情况,这里没有任何止疼的药,你从哪里找到的能让我减轻痛楚的药?怕是你自己手上的麻药吧,能带着麻药来的人,我会真的信你吗?我这只手指甲上涂有剧毒,你可以试试看!”
“我,我真的只是想要白泽的一点鲜血来医治我女儿!因为怕回不去……所以……所以才会带着麻药来。”
“谎话这样编的像样一点,这样的话,骗的了谁,我知道你使用的麻药是保定宁合剂(静松灵与EDTA复合)。保定宁是乙二胺四乙酸(EDTA)与静松灵的拼合物,虽然EDTA本身没有麻醉作用,但却能显著增强静松灵的镇痛、镇静、安定和肌松作用。我说的不错吧!”
男人沉吟一下,“没错,可是你也应该知道,这种麻醉剂只有手术时才能用到,所以,我根本没有其他想法啊,希望姑娘一定要帮帮我啊!”
他的眼睛里似有泪光闪动,“一定要帮帮我啊!”
“那好,我帮你,但是,我要你承诺,你的女儿痊愈之后,我要,你的一只手!”作为一个外科医生,白泽知道两只手对于外科医生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这……”
“怎么,不敢吗,还是说你来,不是为了那仅仅一滴鲜血?”
“我答应你!一只手而已,救我女儿,足够了!”
“放我下来,我们一起去吧。”
因为这里是一间比较偏僻的客房,所以一路到十三楼也没有什么人遇见过白泽。
推门进去,便看到了整齐排列的医疗队伍,“怎么样?”白泽一边往前走,一边问身边的白衣医生,“确实是类风湿,很严重,刚刚又一次傅医生看了一下,确实,她马上就要失明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会引发心脏疾病,自己肾脏的疾病,恐怕……”
“恐怕什么?你怎么说话怎么都说半句,跟傅子杰学的?”
“小姑娘的情绪不太好,况且这个病很痛苦,恐怕会有轻生的念头了。”
“我知道了,我进去看看。”回头看这后面的男子,“记住你对我的承诺。”
“我一定兑现,如果你能够得到白泽的鲜血。”
轻轻推开虚掩着的房门,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脸色苍白的女孩子,明明是花一样的年纪,却要于病床为伴,承受着剧痛,承受着这个年纪不应该承担的成熟。
“姑娘,你是……”一个白袍中年男子看向白泽,“这里是病房,你……”
“嗯,我知道,你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啊,傅子杰,我回来了,你还在这里等我啊!”
“你是……”
“白泽。”
“你……你真的,真的回来了!”
子杰的眼睛中溢出泪水,上一世,她只活了三十岁,就因为任务中遇到了巨大事故,任务失败,尊主大人罚她跪了三天三夜,导致她的伤口感染,败血症夺去了她年轻的生命,她最后拒绝了所有医疗资源,独独留下了他和尊主大人,她嘱咐他要好好照顾尊主大人,她也祝福他,要找到自己的家,现在,她又回来了啊。
“有什么办法能治好她吗?”
白泽坐在小姑娘的床边,拉着她的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梅。”女孩有些怕生。
“嗯。”
白泽站起来,向外走去,“子杰,我们待会再聊吧。”
她缓缓走到客厅中,走到沙发上坐着的男子和他的妻子。
“确实,你没有骗我,我相信你了。”
男人搂紧了怀里的啜泣的女人,警惕的看着现在面前的女孩。
“你过来一起吧,省得我好想要杀你的女儿。”白泽招招手。
“你,你取到白泽的血了?”
“是的,你们一起来吧。”
再次进入屋子里,看到了子杰,顿时有种温暖的感觉,他比玄泽更加温暖,是她最温暖的怀抱,他真的是老了啊,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啊,唉,岁月不饶人了。
“你们进来吧,医疗团队会马上给她进行治疗。”
说完,她又坐到床边,对病床上的女孩微笑,“小梅不要怕,可能待会会有些疼,不过疼之后就可以全好了!”
“姐姐……”小梅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岁。”
“那你得叫我妹妹了!”
众人惊诧,她竟然还没有十六岁!可是她的举止行为明明就像是个成熟的大人啊!
“子杰,准备血置,”白泽躺到了房间里的另外一张床上,“医疗组随时监测是否有溶血现象,应该是不会有,不过还是小心一点,这次的病症比较严重,大概五百毫升的血不够,需要至少一千二百毫升,之后我可能会出现昏厥,然后的事交给子杰,他知道怎么办。”
“一千二百毫升!你疯了!白泽你真的疯了!你会死的!这么多血,你真的会死的!”子杰已经愤怒的跳了起来。
“没有那么多,小梅的病根本不会好,你别废话了,快点准备,”白泽又转向其他的医疗队员,“你们都是我上一世就非常信任的人,如果外人问起来,特别是玄泽,你们就告诉他,我受到了胁迫,多谢了。”
“不行,你不能这样做,白泽,你才刚刚回来啊,不能这样,你是在用命换命啊!白泽我是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你不要想了!”
“子杰,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样很傻……但是,她才十六岁啊,十六岁啊!”
“白泽,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没有这么心软!你只有十五岁啊,你有没有想过自己!”
白泽笑了笑,知道这样争执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趁他不注意,拿起了放在床头上的准备好的手术刀,向静脉划去,霎时,暗红色的鲜血汩汩流出,流淌在洁白的床单上。
“你……”白泽把流血的手伸向子杰,“你若不做,血也是白白的流了!我想你没有那么糊涂。”
“好,好吧,真是怕了你了白泽,你认定的事就是改变不了的了。”
床上的女子嫣然一笑,“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