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晗出手重了些,把井玉打得直不起腰来。自知理亏。赶紧过去扶着坐下:“人家正心烦,谁让你假惺惺装好人”
“你这个样子我能不心疼吗?这么大人了还出去打架”,井玉捂着肚子:“哎哟,疼死”
“你又怎么知道是我打架?你怎么不先问问是谁把我打成这个样子?”
姊晗帮井玉揉肚子,井玉不无嘲笑的问:“是啊,谁这么不要命,连你都敢打”
姊晗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井玉关心地问:“给了一万?总共欠你多少钱?”
“哼,你就知道关心钱,我挨打你一点都不关心”
姊晗发了句牢骚,井玉皱皱眉头:“哎?我还敢关心你么?我关心你我就得挨打,我脑子有病是怎的?现在我关心钱,你又这么说,合着我怎么做都不对,怎么做都是个错误是吧?怎么跟你这九零后沟通这么复杂?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代沟啊?”
姊晗委屈的表情,抽回按揉井玉肚子的手,开始揉自己的手肘和其它挨打的地方,嘟囔:“还有十万多”
井玉瞪大了眼睛,坐直身子:“十万?”
“你以为呢?”
“我的天,这么短的时间,就赚那么多钱,这得接多少客人啊?”
“谁记得清楚,没有两百人,也有一百多”
井玉嗤笑:“烂桃花”
如此的表情话语,直接刺痛小恶魔那根敏感的神经,本来做按摩小姐,是令人鄙视的职业,姊晗半清醒半后悔,如今讨薪水挨了打,生理和心理双重不自在,又听到井玉这么说话,埋在心底的愤怒骤然涌上心头,抬手痛快的甩了井玉一个大嘴巴子。
这记耳光声音清脆,打得干脆,打得井玉猝不及防。脸一偏就挨上了,火辣辣疼。他捂着脸表示强烈不满:“你疯了?你除了会欺负我,还会不会别的?”
“烂桃花?”,姊晗指着井玉鼻子:“你这是在践踏我的尊严,算我瞎了眼”
眼泪忽然涌出眼眶,周围景色变得模糊不堪,空气仿佛很粘稠,姊晗转身就走,走出办公室,下楼梯,进大厅。
服装店里的往来顾客,都对其投来诧异的目光,姊晗满脸泪水,仿佛天下无可容身之地。
井玉一路拉拉扯扯的劝说,全都无济于事,只好从后背抱住她:“你别这样我错了还不行”
姊晗挣脱怀抱推开井玉,哭着说:“用不着你假惺惺”
“我不管你谁管你,你现在这个状态,风风火火的跑出去干嘛?我能不管么?难道咱俩一点情面都没有?”
“你没资格,你不是我爹、不是我哥,更不是我男朋友,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你有什么资格那样骂我?”
“对不起,是我说话难听,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井玉诚心诚意的道歉。
姊晗抹了把眼泪:“张井玉,从今天起,我跟你一刀两断,我不欠你什么,你也别来践踏我的尊严,侮辱我的人格,汤姊晗想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用不着不相干的人来管我”,姊晗向后退了两步:“尤其是你”,之后,姊晗蓦然离去。
姊晗在外漫无目的的转了个大圈儿,又折回井玉住处收拾行李,打车跑了老远的路,把自己关进小旅馆的房间,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她对自己的举动开始后悔,在这个异地他乡,张井玉现在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人家只不过不咸不淡说了句玩笑话,自己就和他翻了脸。姊晗在想,自己这是怎么了?青春期还没过,就到了更年期?
哭过了,没心没肺的一觉睡醒,姊晗孤零零坐在床上,咕咕叫的饿肚子提醒她,渴望有个人在身边照顾。渴望有事情做,不至于沉沦下去。
充分的思考人生之后,洗澡、换衣、化妆,化很淡的妆,把按摩小姐时的各种物品统统抛进垃圾桶。站在镜子前,昔日清纯可爱的小恶魔,再次降临人间,还是那么漂亮,还是那么娇滴滴。
所谓出淤泥而不染。
然后逛商场,各种薯片、零食、小吃、饮料,还有女生喜欢的小玩意儿,收满一大包。最后是一件重要物品,笔记本电脑。
一万块钱,花了大半。姊晗把自己关进旅馆小房间,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当今非著名网络作家,进入最佳状态。
经历了许多事,丰富了多姿多彩的人生。随着手指舞动,一个个汉字跳上屏幕,各种篇幅上传网络。自己被自己写的故事,傻傻感动到哭。还是依然不停的码字。
姊晗进入绝佳状态,没日没夜,吃了睡,醒了码字。时间过去了多久都不记得,稀里糊涂。直到一日感到十分疲惫,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看——它好像太安静了。
为了不被打扰安心写作,手机关机有些日子,开机之后,无数个未接电话的短信,鲸鱼张的短信最多。
其中一条短信很肉麻的道歉,篇幅很大,还有一条请她出去吃饭。姊晗笑,回复一条:你想我了吧?
井玉正在店里打理生意,冷不丁蹦出这么一条短信,愣愣傻笑,失联这么多天,井玉已经当她不存在了。基本上把小恶魔忘干净了。
生意很忙,没有太多精力处理这种没有结果的感情。可她现在又跑出来惹是非,既然一刀两断了,既然许多天不见面,又何必这样若即若离?
对于此事,井玉十七岁时,就知道快刀斩乱麻,于是删除信息,不想理会。
世上的许多事总有规律可言,比如井玉认为每次遇见小恶魔都会倒霉。这次也不例外。
不知是因为收到小恶魔短信的原因,还是做生意太过顺利,老天给导演了一出令人沮丧的戏份——有个老太太试衣间门口摔倒受伤了。
等她的儿女们把她送往医院的途中,伤势引起另外一些老年病,老太太撑不住,一命呜呼。
井玉收到法院的传票,此事对薄公堂,诉诸法律。
经过被告原告的陈述,律师们相互辩论之后,法官下达判决通知——女人世界服装店担责百分之八十,其余损失由遇难者家属自行负担。原告被告双方如有不服,可以继续上诉。
服了,两方都服了。
对方家属见张井玉是个有担当的人,并没有过多解释什么,他们对人品服了,不幸的事情既成事实,既已发生,又能怨谁呢?
井玉心服口服,做人有原则,推脱责任不是自己的风格。担责百分之八十就意味着赔钱。可是大部资金正如胖姐所说的那样,全都投在一楼和二楼,如果还有钱,三楼早就拿下了。
虽然后来生意渐渐兴隆,资金回笼一部分,但也已经换成新货,陈列于货架。刚起步资金周转都捉衿见肘。
不得已,女人世界清仓处理、低价吐血大甩卖,售货员全体失业。全部处理完毕后,资金还是不太够,差五万,正好差五万。
井玉躲在办公室,办公桌上摆着乔丽留下的手提箱,里面满满铺着一百万美金。井玉打开箱子,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井玉记得,出门做生意临走以前,给妻子圆圆留了五万元应急,而圆圆,挺着大肚子,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该生孩子了。
考虑到孕妇的心理承受能力,井玉婉转的说道:“房租涨价了,生意上需要流动资金,你把我给你留得五万块,给我转账”
远在千里之外,圆圆接听丈夫主动打回家的电话,一只手托着浑圆的肚子,从井玉说话的口气判断,好像预感到一丝丝不妙,她从来不关心钱多钱少生意好坏。
她现在开始怀疑,井玉年前到底能否回家,回家把她送进妇产医院,生产那天,在家属签字的资料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只要你能现在回来陪我,我就给你把钱打过去”
钱花了可以再赚,但人丢了,就是天大遗憾。这是圆圆的心理底线。自从张井玉出门之后,从未主动往家里打电话,连关心慰问的电话都不曾打一个,自己这个孕妇,实在可怜。
外面花花世界,井玉或许变心,也未可知。当前最大心愿就是和他见上一面,以求心安理得,如不能,那么事情的不妙,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沉默之后,圆圆问:“你告诉,你的服装店,具体在什么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