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故意的,你能把我怎样?实话告诉你吧,像你这种猥琐的大叔我见得多了,专门用这种无聊的把戏诱骗无知少女,负责任的告诉你,我可是老江湖了,你这种小伎俩,简直雕虫小技不值一提,怎么样,是不是很佩服我的洞察力?”
什么什么什么?诱骗无知少女?猥琐大叔?雕虫小技?洞察力?老江湖?
明明她有错在先,还反过来倒打一耙。什么人呢这是。
井玉没有接话,跟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掰扯,将会没完没了永无止境。忍了,忍了忍了忍了。
小姑娘哼了一声,耀武扬威的转过身去,甩了井玉一脸头发。井玉愈发心烦。好不容易一步步的挨到检票口检票。
下了电梯,拖着行李快速找到自己那节车厢对号入座,好歇歇脚。在前排1A位置刚坐定,那个一口一句神经病,一口一句‘这位大叔’的小姑娘风风火火,蹦蹦跳跳的进来。一见到张井玉立马刹车,站住不动,愣愣的盯着井玉看,也不说话,没半点声音。
井玉被她恶毒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现在见了她就烦,巴不得她赶紧离开,千万别在这附近落座。免得人畜遭殃颗粒无收。
就在井玉张口想问,你想干什么的时候,小姑娘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唾沫星子一点没浪费,喷了井玉一脸。原来她刚才发呆,是憋着劲儿打喷嚏呢。
井玉心里一阵恶心,只好拿出抽纸开始擦脸上的秽物,心里合计着,要是她嘴里有毒,估计自己这张脸就变成麻子脸了。到时候就不叫张井玉,得改名叫张麻子。
要万一真有毒呢?现在这世道什么人没有?什么甲肝乙肝爱死病,一旦传染上,要了亲命。光擦不行啊,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去洗洗脸吧。井玉只好去厕所洗了把脸。回来经过小姑娘座位的时候,小姑娘正戴着耳机,眯着眼听音乐,见井玉回来,不无嘲笑的说:“你有洁癖啊?臭讲究”
井玉没搭理她,一旦开口搭腔,就有无法收拾残局的可能。这种人,还是少惹为妙。
有列车员过来检票,井玉掏出驾驶证本子,火车票和身份证左右两边插在里面,让人一目了然。检票结束收回本子,被旁边小姑娘一把夺过去。
“干什么你?”
小姑娘嚣张的扬起脸,摘掉耳机:“看看,怎么了?”
检票的列车员还以为是对情侣开玩笑呢。小姑娘翻开驾驶本念起来:“姓名张井玉,什么破名字呀这是,性别男民族汉,出生年月、、、嗨哟,三十二啦,土埋半截了都、、、”
“还给我”,井玉听着这话不顺耳,三十二是黄金年龄段,什么叫土埋半截呀?会说话么?夺回驾照本子装好,不再理她,闭上眼睛装睡。
只听那小姑娘独自唠叨:“张井玉,切,你还不如叫张鲸鱼,或者鲸鱼张也行啊,比泥人张神气多了”。见井玉装睡,说也多余,想欺负人却找不到目标,感到万分无聊,于是拿起手机开始煲电话粥。
电话的大概意思是,这位讨厌到令人发指地步的小姑娘,被她男朋友甩了,理由是男方认为她看上的是人家丰厚的家产,而不是男方的人。于是男方甩掉她,和另一名女孩南下旅游去了。小姑娘此次南巡的主要任务就是去抓住那对狗男女,然后教训小三,顺带着跟男方彻底分手,他不是把我给甩了吗,那我再甩回来,彻底拆散那对狗男女,然后大功告成,挽回尊严。
小姑娘对着电话说着说着就哭起来,小小年纪整个儿一怨妇。有乘务员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小姑娘立马止住哭声。没事儿人似的,说打电话呢。
井玉微微睁开眼偷瞄了一下,看来是真哭了,脸上挂的泪珠晶莹剔透,正在反射十字灯光。
小姑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突然感觉擦起来实在不方便,碰碰井玉的腿,止住哭声说道:“喂,张鲸鱼,抽纸,你那抽纸给我几张、、、快快快、、、”
井玉只好拿出抽纸盒,刚要抽出两张,却被她连盒子一起拿过去,摆在自己腿上,哭一会儿抽一张,等她挂了电话,那盒纸已经完全变成空盒子。她又把用过的纸装回去,把盒子还给井玉:“谢谢你啊”
这种人也会说谢谢?真是奇怪。井玉拿着盒子无可奈何,只好说:“算了,你拿着用吧”
“那怎么好意思”,小姑娘把盒子退回来不要。
井玉要崩溃的感觉,他闭上眼睛只想睡觉,实在不想多看对方一眼。在这心烦意乱无可奈何之际,井玉打了个喷嚏,稀里糊涂间,打开抽纸盒子,拿了一张别人用过的纸擦拭秽物。用了之后才想起,这些全是别人用过的废纸垃圾。
再次崩溃间,又一个喷嚏。还没整理明白,又一个,然后,又是一个、、、、、、
井玉恍惚间似乎感到空气中有瘟疫在蔓延,整个车厢的乘客都处在危险当中,都应该被隔离治疗。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隔壁这位自称老江湖的讨厌小姑娘。
也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火车过了几站,井玉睁开眼看看隔壁那位,已经安静睡着了。原来她睡觉的表情是这么可爱。也许只有她睡着的时候,天下才能太平。
可惜的是,这种太平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也许是坐着睡觉不那么舒适的原因,小姑娘睁开了那双小恶魔眼珠子,从随身包里拿出一小包食物,又从包装里面拿出两个来递给井玉。
“鲸鱼张大叔,吃一个吧,刚才用了你一包纸,算是我谢谢你了”
小姑娘手里的东西,井玉并不陌生。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会吃这种看起来可爱,实则暗藏杀机的小东西。
话梅!又是话梅!
井玉尽量装作温文尔雅的口气,断然拒绝了小姑娘的好意:“谢谢,我现在还不想吃东西”
“不要拉倒,我还不舍得给呢”,小姑娘把一颗话梅塞进嘴里:“张鲸鱼大叔,你是干什么的呀?是个小白领吧?”
、、、、、、
小姑娘像个话唠一样喋喋不休,跟这种陌生人交流,实在没有多大意义。井玉再次闭上眼睛装睡。但内心里还是挺在意旁边的小姑娘。时尚靓丽,自以为是,还不拿自己当外人。感觉跟她还挺有缘分的。
井玉从她身上想起自己的初恋,那时中学里,跟雨蓉第一次相识,就跟旁边小姑娘和自己的这些情形,颇为相似。不过那时候,少年不知愁滋味,要美好很多。不像现在的井玉,满脑子阴谋论。如果和哪个女人相好,都小心翼翼,有可能牵扯到各种利益,人在江湖,要考虑到方方面面。不然的话,就会掉进陷阱。
火车上的井玉,开始在漫长的旅途中,回忆自己曾经美好的中学时光。
十几年前的校园里,初中三年级。那时井玉十七岁,人物俊俏,潇洒又活泼,浑身散发阳光。有一次学校大礼堂放电影。井玉所在的八班正在操场进行体育课。
下课后,体育班长整队回班,走到半路遇见级部主任。主任老师说,不用回去了,直接去大礼堂看电影。于是八班前对变后对,掉头杀向大礼堂。
大礼堂原来的座位顺序,无论是开大会、看电影还是级部联欢,都是一二三四五六,总共十二个班依次排列。一对男生一对女生,纵向排列。这一次八班从操场直接来,就打乱了这个顺序。没有排在七班后面,而是插在二班和三班之间。
这就变成一班二班和八班,然后是三班四班,五六七九依次排开。
井玉的座位旁边是走廊,走廊那边坐着二班一排女生。井玉挨个偷看身边二班的女生,哪个认识哪个不认识,哪个见过哪个没见过。
毕竟校园子就这么大,整个三年级级部就十二个班,不过八百来人。好看的女学生又是稀缺资源,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无论哪个班谁好看,三年来都摸得一清二楚。
可这回,旁边这位二班的女同学,引起井玉特大兴趣,长这么好看,一个级部上了三年学,怎么头一回见着?家里哪的?叫什么名字?
这位就是井玉的初恋对象之一,谭雨蓉谭二小姐。只不过那时她还不是二小姐,只是谭雨蓉同学。更多同学称她为‘谭老二’,时间一长,简化成‘老二’。
井玉用眼神余光偷香窃玉,只见其他女同学,有的埋怨天气热,有的在吃东西,有的嘻哈打闹,全不成体统。
旁边这位谭雨蓉同学,却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很有气质的感觉。单凭这一点,就让井玉肃然起敬。
天气太热,大礼堂里连老师加学生,塞了将近一千人,热的像个蒸笼。雨蓉掏出手帕试了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将手帕装进衣兜。继续专心看电影。
岂料手帕没有装好,又从衣兜里滑出来,掉在脚边。井玉看得清楚,只好提醒她:“喂,同学,你掉东西了”
雨蓉转过脸来,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见有个男生盯着自己看,思量着刚才的声音是不是对方发出来的。
“请问,你是在跟我说话么?”
先前井玉偷看雨蓉,一直是看个侧脸,现在一看正脸,哎哟,真好看,光是那双笑眯眯的眼神,就够自己做几个跑马的春梦。
井玉指指脚下说:“是,你有东西掉了”
雨蓉看看脚下,果不然,手帕掉了,却并不弯腰捡。只是看着井玉眼睛说了声谢谢。说完了还是盯着井玉看。似乎手帕不是她掉的。
井玉心里纳闷,她怎么只盯着我看,也不捡起来呀?奇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