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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迷心

曲歌离完全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回到风驻的。只隐约记得自己为了甩开萧声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却一路失魂落魄,心神不宁的回到风驻。但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全都是那一个画面。

黑衣紫衫,天造地设。

琴于云端,歌于凡尘。

七年的物是人非,她,不过是看不透。

苍祇的风驻清雅,月倚霜华此刻都失了美好,再美的景色也难以入目。失了心境,尘寰无物。一别之后再见陌路。曲歌离蹲坐在风驻门前的桥上,双手环抱着膝盖,说不出的落寞。曲歌离不断的告诉自己,或许..或许琴音默还念着她,或许他正在赶来的路上,或许下一瞬他就会出现在她面前,而她也会扑在他怀里倾诉七年的思念。也或许..他根本不会出现!

曲歌离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思维却一刻都没有停歇。

“曲歌儿。”曲歌离苦涩的挤出一丝微笑,已经出现幻听了吗?怎么好像听到了琴音默在叫自己。会是他吗?不会吧。他现在是苍祇掌门的弟子,现在的他应该是在掌门那里做他上慈下孝的好徒儿吧。

曲歌离笑着摇了摇头,痴。

“曲歌儿。”那酷似琴音默的声音又传来,仿佛就在不远处。曲歌离四处张望,却依旧空无一人,痴。

“曲歌儿。”就在曲歌离坚信那是自己的幻听后,那呼唤自己的声音又再次传来。这次曲歌离听的真切,是琴音默在叫自己没错,琴哥哥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曲歌离慌张的站了起来,声音好似从桥下传来,曲歌离循声跑去,却因坐的太久,脚步一个虚浮向前扑了过去。曲歌离跌倒在桥边,头伸出桥面向下看去,双手撑在石栏上想要站起来,但保持这个姿势的她,却慢慢垂下了双手,再也站不起来。

叮..

眼角的一滴泪滑落滴落在溪中,那个伤心落寞的女子唇角轻扬起幸福的微笑,那一如儿时的发自内心的微笑到底遗失在时光洪流中的哪个角落。

她,痴了。

曲歌离的眼前弥漫着漫天飞雪,一个梳着包子髻扎着红丝带长的比飞雪更玲珑剔透的小女孩蹲坐雪堆后面,时不时的小心翼翼的探头出来看,再猛的躲回去,如此重复几次后,小女孩嘟着嘴,抱怨道:“人呢?慢死了,笨死了,这都找不到。笨死了,笨死了。”

小女孩还嘟囔着,却被一双手突然从后面抱住,倒把小女孩吓的不清,转身看到那熟悉的面容,甜甜的笑容又浮上那红彤彤的小脸:“琴哥哥,你太慢了。笨死了,这么久才找到,小心下次曲歌儿丢了,你就真的找不到了呢。”

那抱着小女孩的小男孩就是琴音默,那小女孩自是曲歌离无疑了。小小的人儿,背后背着把桐木琴,面目清秀,目光颇为无奈的看着曲歌离,捏了捏她冻的红红的鼻子调笑道:“早都知道你躲这里了,只是刚刚琴弦断了,我回家接了个弦,喝了壶热茶,看雪好像越下越大,又回去披了件斗篷,估摸着你跑够了,开始抱怨了,我才出来的..哎呦!曲歌儿你别咬我啊!”

曲歌离气呼呼的一口咬向琴音默,谁知琴音默一个松手躲开,曲歌离跌坐在雪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还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刚要抬头理论,却见琴音默不知从何处变来一件大红色的斗篷,披在曲歌离身上,把她牢牢裹住:“冷,雪大了,回去吧。”

“嗯!”曲歌离轻声应道,抬头看着蹲在前面,帮她系带子的琴音默,说不出的幸福。脸越来越红,大抵是冻的吧。

琴音默拉着曲歌离的小手,踏着风雪一步步往回走去,一路无言。眼看要到家了,琴音默却顿住脚步,曲歌离抬头不解的看着他,却见那个面容清秀的男孩唇角溢出一丝微笑,一字一顿道:“如果曲歌儿丢了,天涯海角我也找。”

画面流转,思绪又飘到一个不知名的雪夜。

皓月当空,小雪,无风。

山脚下的小村落灯依稀可见炊烟灯火,雪峰顶上小雪簌簌而下,轻盈如纱,细腻无声。雪中的一切都显得太过幽静,似乎少了点声音点缀这苍茫。忽闻的几声琴声传开,而后越发清晰,细听还有女子和琴而歌,寂静消散,方才全了这雪夜清幽。

也不知过了多久,琴与歌似乎很默契的同时收止,余音不绝,如一股暖流流入心间,天寒地彻,尚不觉冷。

“琴哥哥近来可是疏于琴技,音色感觉不太对呢。”雪峰顶上的两个孩子,赫然就是曲歌离和琴音默。

琴音默颇为心痛的摸了摸琴,声音略有些颤抖,当然还听的出一丝咬牙切齿的感觉:“你还说?!要不是你今天把琴埋在雪里,它能这个样子?”

“都说了我没有埋它.。。只是随手放在一边而已,没想到雪那么大,也没有完全埋住,不还露一点..”曲歌离声音越说越小,显得颇没底气一般低下了头,看琴音默没有说话,又害怕他生气,悄悄的抬头小心翼翼的看去,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琴音默看她这般,又怎么生得起气来,伸手揉了揉曲歌离的小脑袋,一脸宠溺的微笑。

看到琴音默没有生气,曲歌离吐了吐舌头倒开始抱怨起来:“哎!还说呢!琴哥哥太伤曲歌儿心了呢!一抱走你的琴,你就飞一般的找来,我还没藏好呢!果然,我还比不上一把烂木头,哼!”然后故作生气的样子,将头扭到了一边。

琴音默无奈的笑了笑,这个曲歌儿,没生她气,她倒开始借题发挥了。

“说什么傻话呢。”话罢,琴音默在雪地里躺了下来,头枕着桐木琴,青丝散落。

雪峰顶上的月色很柔和,看久了也不觉刺眼。白色雪,青色月,配着这雪月清幽,说不出的柔美。古言风花雪月,眼前此情此景,今夜虽无风,但这雪月也足以让人沉醉其中。

曲歌离也躺了下来,枕着桐木琴,与琴音默一起看着天边雪月,小雪落在脸上,微有些凉,但心是热的,感受那雪花在脸上融化,仿佛世间一切冰封都将消融,身边好像有个温暖的太阳,将寒冷驱逐,将黑夜照亮。

此情此景,无声无息。

“琴哥哥,曲歌儿好想去雪域外看看,书上说那里有四季,有流水鸟语花香..。”

“天涯海角,我陪你。”

..

叮..跌坐在桥边的曲歌离无声的笑着,泪水一滴滴的滑落在溪中。

风驻院门前有一条让人望之生畏的溪流,名曰“迷心”。迷心溪迷心迷情,迷心究竟迷的是谁的心,迷的又是谁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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