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曲歌离将琴音默藏在心门里锁住。那么打开曲歌离心门,走进她生活的要数荻溟了。
那个温柔的男子总是会带给曲歌离很多惊喜。
琴音默闭关的第三天,曲歌离的生活正过的昼夜颠倒。
那天晚上,曲歌离睁开眼睛,看到的并非帐顶,而是漫天星光。一条星河就那样静静的流淌在天边,而她正躺在一片紫色中,那种似花非花的紫绒在风中摇曳歌唱,似一段无声之曲,如痴如幻。
眼前的景色,美得心醉。
曲歌离躺在其中,身旁那个从来笑的温柔的男子就躺在她身边。
“这个梦,好美。”曲歌离似做梦般呓语道。
却没想到真有个声音回答她:“是呀,好美。”身旁的男子扭头看着曲歌离说道。
她说的是景,他说的是人。
“..荻溟你?!你.你!怎么是你?!天啊!你怎么都阴魂不散到我的梦里了!”曲歌离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指着那个躺在自己身边的男子,一个整话都说不出来。
“傻离儿,做什么梦呢!你掐掐自己看看,这不是梦。”
曲歌离还真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一阵龇牙咧嘴后才缓缓说道:“你.不对,我怎么在这儿啊?这是哪儿啊?”
荻溟笑笑,示意曲歌离躺下再说话,曲歌离犹豫了下,便也如同刚才一样躺了下来。
他是那种让人拒绝不得的男子。不过如此美景,曲歌离也乐得享受。
“这里是紫荻川,这些紫色的芦苇都是荻花,很美不是吗?”
“是呀,很美。”置身在一片如梦如幻的紫色中,曲歌离竟有那么一瞬间,就想这样一直静静的躺在这里,直到化作荻花摇曳随风。
“离儿..”
“可不可以,叫我曲歌儿.我..讨厌‘离’这个字。”
离,是为离别。而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离别。
“好。不过,作为交换曲歌儿以后叫我哥哥好不好?”
“..你这算不算趁火打劫?”
“曲歌儿不要那么说嘛,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那天,她第一次听他说起他的妹妹。
他有个小他很多的妹妹。
但从小,他都没怎么见过妹妹。
从来问起妹妹爹娘就只有一句:“妹妹病了,见不得。”
一直以来,他仅限于知道他有个同胞妹妹而已,别的一无所知。
后来一天,听一个冒失的仆人一时说漏了嘴,方才知道,妹妹似乎并非病了这么简单。
那仆人说妹妹其实是在试药。
当时的他将信将疑,又或许是完全不信。他的同胞妹妹又怎会沦落为试药之人,真是可笑。
说是不信的他,却在心里有了一番计较。他开始暗自留心妹妹所居的小筑。
几番出入后,渐渐地,他的疑虑越来越重,他有些相信了。
因为每隔一月,总会有大批药师挤满这四方庭院。而他躲在树上,忙碌的小院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妹妹只是病了,所以才会需要这么多药师。
最初的他是这么想的。
直到那天晚上,妹妹的屋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哭喊。那种痛苦的声音让躲在树上的他险些掉了下来。
“按住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他识得那是父亲的声音。
“求你!主上!爹!!求你了!求求你了!我不要再喝了!不要!我会乖乖听话!我不要再喝了!!不要!求你!!!”一个从没有听到过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声音是那样的柔弱,慌乱,甚至还有些恐惧。
“孩子,乖..来!张口!”他听得真切,这回是母亲的声音。
“不!”那柔弱的声音再次无力的反抗道。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那是碗摔在地上的声音。
“快!拦住她!”
那刻,躲在树上的他闻此竟有些小小的期待,期待着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妹妹能从房中冲出来。
很快,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
那是他见到她的第一面。
他躲在树上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从屋内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她脸上的惊慌与苍白,他尽收眼底。
那一刻,他觉得。
他若有个妹妹,何该长这个样子。
可那天,他并没有看几眼,妹妹便被屋外密密麻麻的人“请”了回去。
之后,依旧是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一直持续到破晓时分。
那天他躲在树上一直没离开,听着她痛苦的声音,他从没觉得,夜,原来可以这么长。
之后的他有了心事,想方设法的靠近妹妹的小院。可妹妹的小筑看守的很严,他混不进去。
每隔一月,趁着混乱的掩饰,他每每能在树上陪伴她一宿,可她从来不知道。他也再没见过她。
那段时间,他练功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有玩命的架势。其实,他只是想避开守卫,去见妹妹而已。
他想见妹妹的心思越来越重,甚至被母亲看了出来,他只得推说身体抱恙。父母亲担心他近来练功过度,又似乎是为了给他散心,便说下月幽冥司设宴带他同去。他心里顿时有了主意,机会就这样悄然而降。
幽冥司设宴,他喝醉了,便宿在好友琅司幽处。父母亲听到下人回禀,叮嘱了几句,也就由他去了。
在琅司幽的包庇掩护下,他匆忙赶回家中,避开所有守卫,潜入了妹妹的房间。
那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正坐床边发呆,对于突然造访的“客人”,她没有一丝神情的变化。
“带你去个地方。”他说完,嘴角勾起一丝温柔的微笑。将床上的小人儿揽入怀中,不待她有任何反应便匆忙离开了。
在无尽的紫荻花海中,他放下了怀中的人儿。她这才能细细的打量他。
那是她见他的第一面。
“你是..哥哥?”她开口问道。
听到她叫他,他心里居然像流过一丝清泉一样甘甜。一时不知道回她什么,便重重的点了点头。
闻此,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很快又恢复正常,无法捕捉。
她不再言语,转过头来,在荻花丛中躺了下来,将漫天星光尽收眼底。
她不知道怎么跟他交流。
他亦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话。
那夜,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陪着她。
他陪她躺在紫色的荻花深处,看星河天悬。
一夜无话。
“走吧!该回去了!我是个..病人。”她如是说道。
那一刻,他方才知道,妹妹是真的病了。
一切都做得悄无声息,无人发现。
琅司幽的掩护工作,做得很好。等再次返回幽冥司之时,父母亲并非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同。
他发现妹妹似乎很喜欢紫荻川的无尽荻花与漫天星光。
之后的日子,他过的充实多了。避开守卫,把妹妹“偷”出来,两人看一夜星光后,再把妹妹“还”回去。
尽管还是相顾无言,但似乎二人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不知不觉又到了每隔一月的那个“日子”。
前一天晚上,他偷她出来之时破天荒的说了一句:“哥哥一直陪着你,莫怕!”
说也奇怪,一直痛苦万分的她,在那之后的每个“日子”里,再没有痛苦的嘶喊声传来。
但他依旧听得到妹妹强忍下的沉重呼吸声。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三年多。兄妹二人异常安静的相处方式让人着实看不透。但能感觉到,他会忧心了,而她会笑了。
三年后的一天,他却把妹妹弄丢了。
之后荻溟大病一场,病了很久。
待病愈时,家里再无人提起他曾经有个妹妹。
故事收的太过突然,曲歌离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或者怎样去安慰荻溟。本想问问荻溟,他妹妹找回来了没有?可后来一想觉得又没这个必要,上次雪原不是就见过他妹妹荻烟吗?
可曲歌离能看出来,时过境迁,荻溟提起这件事情,言语中的悔意依旧存在。
“曲歌儿,你有的时候真的很像我妹妹。所以就算我趁火打劫,你能不能..”
“溟哥。”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