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块碎银子很小很小,但对穷成妇人这样的来说也算是巨款了。当即,那妇人就跟竹筒倒豆似乎地将她知道的情况说了。
“怎么就成了凶宅了呢?”打发走妇人,李云鹤姐弟立在街口,望着自家的旧宅出神。
“想办法,进去看看。”李云鹤说。
“翻进去?”李云飞问,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是个什么表情?”李云鹤无语,贴着门缝往里头瞧,只见里面已经是杂草丛生,破败得不成样子了。想了想,李云鹤还是没有进去,转身一边往马车处走,一边对李云飞说:“回头你去衙门打听一下,这个宅子现在到底归谁的。”
“姐,咱们要把它买回来吗?”李云飞问。
回头看了李云飞一眼,只见他微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情愿买回这宅子的样子。李云鹤不由得道:“这是咱们的根儿。”驻足回头望着宅子上空,李云鹤喃喃地说道:“我好像都听到我们小时候在院子里玩闹的笑声了。”
“哦,那我明天就去打听。”李云飞说。
“隐蔽着些,不要让人知道了。”李云鹤说。
李云飞有些不明白了,问道:“咱爹的事儿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只以为是怕旧事重翻,旧怨又起,惹出祸事来。
“不是那些事。我是怕叫玉姐姐他们知道了,他们又多想。”李云鹤说:“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哦。”原来是这事,李云飞明白了。
第二天,李云飞就去衙门里打听了,回来跟李云鹤说:“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个宅子是在一个叫肖平安的人手上。因着出了两起命案,这宅子就荒废了,肖平安想要卖,却一直没有卖出去。”
“姓肖?”李云鹤心头一紧,他们的母家就姓肖,应该是巧合吧?
李云鹤正琢磨着呢,就听得李云飞说:“姐,听说两起命案一共死了七八个人在里头。”
“你还怕死人?”李云鹤嗤道。
“倒不是怕,总觉得晦气不是?”李云飞说。
“那你可以不住。”李云鹤说:“以后那宅子就归我一个人。”
一句话噎得李云飞说不出话来了。
隔天李云鹤便找出那个叫肖平安的,直接问他:“你家那个在官帽胡同的宅子我想买,多少银子?”
只以为亏定了的肖平安一听这话,顿时欢喜得不行,将一个巴掌的手指来回伸缩了好几遍,最后竖起了三根手指头:“三百两。”
“一百两!”李云飞抢先还价道。
“那不行,太少了。”肖平安说。
“就一百两。”李云飞看着他说。
“两百两。”肖平安结纠了结纠,又道。
“只一百两。”李云飞坚持。
“那还是算了,一百两我勤肯荒在那里。”肖平安气道。
“好吧,那你就荒着吧。”李云飞说,转头对李云鹤说:“姐,我们走。”撂下这句话,就起身。
真是要走,不是做样子的。
这下子就轮到肖平安急了,跳起来拦住李云鹤的去路,急道:“好歹给一百五十两吧?”看见李云飞连眼皮子都没有掠一下,又连忙呼道:“一百二十两!一百二十两,这个总行了吧?”咬牙切齿的,肉疼得不行的模样。
“一百零五两!”李云飞淡淡地吐出这一句话。
肖平安就是一滞,随即捶胸顿足道:“一百一十两!”
“那我们还是走吧。”李云飞十分遗憾地说。
“好,好,一百零五两就一百零五两!”肖平安是真的急了,当却就拉李云飞过来签约。
——竟是把房契随时揣在身上的,这得多迫不及待啊!
一手交钱,一手付契,李云飞又带着肖平安去了衙门换了房地契,最后大发善心地在一个小酒馆儿里请他喝了一顿小酒,吃了两碗卤肉面。
这些事情有李云飞去办就成了,李云鹤便坐了马车往咸宜坊走。难得偷闲,李云鹤便想放松放松,抬头一瞧,只见得刚好到了“陈记烧鸭”前面,连忙唤了蔡犇停车。
“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咱们在这里吃了晌饭再回去。”李云鹤说,蔡犇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立即将马车安顿好,跟着李云鹤上了二楼。
说是吃晌饭,其实已经过了饭点了,这楼里的客人并不多,也只有楼下散座热闹一些,楼上很是清静。
李云鹤点了一只烧鸭子,又要了一壶梨花白,便与蔡犇对坐着一边吃一边喝酒,一边说些江湖上的见闻,倒也惬意。孰不知,正巧在他们的临座有一座客人,正是李云鹤的怨家对头廖知县。这家雅座儿弄得很好,很隔音,本来两桌人各不相干,却好巧不巧地同时推门出来!这下子,两厢碰了个对头。
“哟嗬,我倒是谁呢?这不是咱们燕京城,传得神呼其神的‘妙医娘子’,李神医么?”被扒了官衣,这个姓廖的连那一点儿读书人的架式都没了,斜眼吊眉的模样,倒像个痞子。
“不敢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云鹤就当没有听懂姓廖的挑衅了。
“哼哼!”姓廖的盯着李云鹤阴恻恻地笑了两声,倒也没有说啥,领着一帮子人就走了。
这饭吃得可真晦气,怎么把那么个玩意儿给碰上了?李云鹤那叫一个恶心,只觉得快要把刚吃下去的烧鸭子给吐出来了。
赶紧地离了这地儿,李云鹤和蔡犇下了楼,也忘了要给冬叔买只烧鸭子回去下酒了。
蔡犇去牵马套车,李云鹤便在大堂里等着。
也不知道怎么的了,蔡犇一去便没有回来,李云鹤等得不耐烦了便在楼下找了个空位坐着。正等着,从大门里走是来几个人,一个个高冠锦袍,敷粉着红的富贵样。领头儿的是一个大壮汉,七尺高的个头儿,五尺宽的身材,倒不见横肉,只见两条扫帚眉,一双铜铃眼,看上去十分地凶恶。
“苏大爷,您来了?”见得这行人,店掌柜立马迎了上去,可就李云鹤看来,他是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瞧他那样子,都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