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铣儿,来,见过李大神医。”青云道长打趣道:“哦不,是李小神医,哈哈……”
“他是?”李云鹤看着那个腼腆的小男孩儿狐疑道:“我怎么瞧着他有些不对劲?”
可不是不对劲么儿?咧着身子,举着两只手,生怕挨着了谁,又怕碰到了哪里似的。脸上的那笑,也是有些别扭。
“进去说。”青云道长说。
师徒二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话,青云道长先问了李云鹤许家的事:“我听老蔡说你那个未婚夫寻****来了?”
“什么未……”目光一扫,看到被谈论的对象正立于前面,李云鹤连忙住口,改说道:“你这人总是这样,听话只听一半。许家与我的婚约是早就解了的,他们这次来是来求医的。”
“咦?你的名声都传到京城里去了吗?”青云道长惊奇道。
“哈哈……”真不亏是师徒啊!李云鹤大笑:“碰巧了,碰巧了。”
又说起小伍子的伤情,青云道长到西屋门口瞅了一眼,缩回来便道:“小明子倒是有模有样了。”
“他手术方面倒是有些天赋,只是药理上还是不行。”李云鹤边说边道。
师徒两个也不理他人,一边说一边往里走,直接进了西屋会客室,那个铣儿被带了进来,却是一副站立难安的样子。看着他的模样,许墨的心里大概有些方向了。
“冬婶儿,你去打一盆热热的水来。”李云鹤吩咐道,冬婶儿与那铣儿小声说了两句,铣儿总算是不靠着冬婶儿了,冬婶儿这才往外走,李云鹤又道:“拿你前几天刚买的那个,一次也没有用过的。再拿个一次也没有用过的葛巾。”
“是。”冬婶儿也不多问,直接便去了。
不一会儿冬婶儿盆了热水来,水盆上放了叠得整齐的白色葛巾,端到屋中站着。
李云鹤笑着与铣儿说:“你叫铣儿是吧?”铣儿笑嘻嘻地点了点头,李云鹤又道:“冬婶儿把水打来了,盆和葛巾都是崭新的,一次都没有用过。你看你想坐哪里,你自己擦好不好?”
铣儿一愣,看着李云鹤半晌没有吭声,眼里似乎没有一点儿情绪,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他身上发出来的气息有些变了。
铣儿就那么看着李云鹤,李云鹤恍若不觉,只与青云道长说着闲话。过了半晌,铣儿突然应了一声:“好。”
接着便听见水被搅动的声音,李云鹤和青云道长偷眼瞧去,只见那铣儿正仔仔细细地擦着靠着南墙根下的长椅。五尺长的大椅子,他仔仔细细地连擦了三遍,然后还拿了葛布看着冬婶儿。
冬婶儿不明白铣儿的意思,李云鹤却是知道,便与她道:“你再去打一盆水来,把葛布洗得干干净净的,用开水烫过。哦,盆儿也要烫过,多烫两遍。”
“是。”冬婶儿应了,连忙依言去办。
冬婶儿又打了水来,铣儿又把长椅仔仔细细地擦了个遍,还把长椅下的地也用葛布擦了,这才坐了下来。
“去把水倒了吧。”李云鹤笑着与冬婶儿说。冬婶儿去倒水了,李云鹤笑着看着铣儿,道:“铣儿真能干,把椅子擦得好干净啊。以后这个椅子我谁也不让坐,就铣儿一个人坐好吗?”
“好。”铣儿笑嘻嘻地回答。
“那好,铣儿在这里随便坐。我让冬婶儿拿谁也没有用过的被褥给你送过来,你要是坐累了就躺一会儿,但是你得盖好被子哦。”李云鹤轻柔地与铣儿说,铣儿笑着点头,看上去很高兴。见他如此,李云鹤便给青云道长使了个眼神,师徒两个就从西屋走了出来,去了东屋。
师徒两个进了西屋,李云鹤请了青云道长坐下,自己去给他煎了一杯苹果饮。
青云道长端了茶碗在手,李云鹤这才问青云道长:“这孩子是哪里的?”
“这是河东王家的……也不知道算什么了。”青云道长说着就是唉地一叹,道:“他父亲是先河东王,死的时候他只有一岁,便是他伯父继承了王位,他便成了内定的世子。”
既是内定的,名份便是没有落定了。
又是一场豪门争斗,李云鹤挠了一把头,无语道:“你不都已经出家了么?还管这世俗间的事?”
青云道长当即便瞪起了眼,没好气地道:“我要是真不问世俗事,你早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事关自己,李云鹤也只有干笑了:“嘿嘿,这不是替你担心么,咱们升斗小民的,扯到这等大事里头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不过是给个孩子治个病,能牵扯多大?”青云道长翻了个白眼道:“再说,人本来也是那河东王两口子亲自派人送来的。”
“这里面有什么说道吗?”李云鹤不解道。
“要是他们没心救这孩子,有心治死他,他们怎么会把人送到我这里来?”青云道长甩了李云鹤一个白眼道。
“真自恋!”李云鹤呸道。
“师父我这是自信!”青云道长好没脸地说。
“是吗?这么说那这孩子你是能治喽?”李云鹤好整以暇地看着青云道长:“那你还送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被徒弟挤兑成这样,青云道长面不红耳不赤,大言不馋地道:“我这是为了给你一个练手的机会。”
“怯!”李云鹤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青云道长挑了挑白长眉,一边笑一边滋儿滋儿地喝着苹果饮,直等到那苹果饮喝得见了底,这才问李云鹤:“我刚才看你的样子,像是有眉目了?那孩子不难治吧?”
“谁说不难?”李云鹤没好气地道:“堂堂郡王府,还能找不到名医?肯定是请不知道多少名医了,是没辙了才想起你这老东西来着。要不难治,还轮得到你?”
“是啊,不难哪里用得着我老道出手!”青云道长仰着头得瑟道。
“是啊,你治不了的,这才用得着我出手嘛。”李云鹤接口说道。
“这就对了。”青云道长一拍扶手,道:“也就该是这样,青出于蓝胜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