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君见李云鹤行事颇有章法,心头的那点儿疑虑顿时消散了不少,等得对方延宇第一次治疗完毕,看到方延宇当即便能够喝下一小碗米汤,心头剩下的那点儿疑虑顿时便烟消云散了,欢喜得拉着李云鹤的喜极而泣。
器具之物由青沐收拾,李云鹤被方老太君拉去喝茶。
“大娘子请用茶。”方老太君接了丫环递过来的茶,却驱身向前将茶捧给了李云鹤。
可把李云鹤给惊了一跳:“这如何当得起?”突地弹了起来,双手将茶碗接住。
“当得起,当得起。”方老太君连连说道,把那张慈和的老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说道:“我跟你说啊,唔,这个清丫头知道。老四啊,是我的一块儿心病!从他出生起,我便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我哪天打个盹儿他就……唉,我提心吊胆了二十几年啊,二十几年我为他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可算是老天开眼,叫我们遇到了你,我揪了二十多心的心,今天总算是可以放下些了。”刚刚还欢喜得笑眯了眼呢,说着说着就又掉起了眼泪:“你是不知道,你救的哪里只是他的命啊?你是救了我们两个的。他若是没了,我就是连死都没脸去死。”
“老太君。”
“老太君快别哭了。”
“您得小心身子。”
“现在不是李大娘子来了吗?以后就好了。”
丫环婆子们一涌而上,围着方老太君七嘴八舌地劝着,却是她们越劝方老太君哭得越发地伤心。
看得方老太君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李云鹤心里头怪难受的。其实,她最怕遇到这样的家属了,有事说事,动不动就哭干嘛啊?想要劝一劝,她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想要避一避,偏被方老太君死死地抓住手不放。李云鹤一头冷汗,只得在丫环婆子的你撞一下我撞一下的情况下朝着邵三太太救助,偏那人也是劝不住,没有办法,李云鹤只得生生憋了一句出来:“老太君不必如此,令孙的病能在我的手上有起色这也是我们的缘份。若是你实在是觉得过意不去,回头您把诊金封得丰厚一些就可以了。”
“嗝!”方老太君的哭声和眼泪当即便停住了,一屋子的人齐齐地看着李云鹤。
果然是管用。
但是方家也不是穷家小户,也在乎那点儿诊金吗?
真小气!
李云鹤被大伙儿盯得很不自在,呵呵地傻笑了两声,将手从方老太君的手中抽出来坐回了原位。
“一定,一定。这是应当的。”方老太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连笑着说道。
邵三太太很是无语地看了李云鹤一眼,回身走的时候故意碰了她一下。
接下来方老太君又问起方延宇治病期间要注意些什么问题,李云鹤耐心地一一做了仔细地说明。方老太君一边听一边点头,一边让身边的人都如实地记下来。琐碎事情问毕,果然是提出要让李云鹤住到方家来,以便专心给方延宇治病的要求。
“红封之事大娘子尽管放心,你救了我们宇哥儿的命,我们方家一定会感激你的。”方老太君真诚地说道。
李云鹤只觉得好生地尴尬,忙道:“您老误会了。云鹤刚才之所以出口狂言,实是因为您哭泣不止,怕您老哭伤了身子,这才出惊人之语的。实无要挟索要重金之意。”
“不不不,这是我们应该的。”方老太君连连摆手说道。
李云鹤只好明白地说道:“老太君真是误会了。实不相瞒,我治病收取费用自有一套章程,每项都有明文标明。在我们药铺诊室的门口就有贴得有,每样都标得明明白白。每次给人诊病的时候我也会做医案,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治疗的经过和详细明目,在每一项后面也都有标注收费标,是一式两份,回头我开了方子就一并让青沐誊写好,会给你们留一份。到时候贵府上就只需要按照上面标明的付费就可以了。这个,你可以问三嫂,她也很清楚。”
“这个我可以证明,云鹤没有说假。”邵三太太道。
如此方老太君这才相信了些,却是又提及要李云鹤住到府上之事:“那住过来的事……”
“住过来就不必了。”李云鹤说。
“可是有什么顾虑?”方老太君问道。
“确实有一些。”李云鹤说:“一来铺子里每日都离不得我;二来我前几天也接了几个重病号,须每日去给复诊,住在府里进出也不方便,恐怕对他们有所耽搁;二来,也是最主要的。确实是没有必要!说句您可能不爱听的话,令孙虽然病得确实很重,但也不至命悬一线。正如我刚才所说的,他这个病先得养上几日,等恢复出点儿精气神来后方能用药。当年玉姐姐比令孙还要重几分,也是这般养了几日后我才去给下的药。令孙,以后我每日里来一次,只需要花个把时辰替他针炙一次便好了。至于体力恢复的推倒按摩,就由我的小师弟,也就是您刚才看到的那个小道童青沐来做就好了。”
“这样行吗?”方老太君有些不放心,争取道:“我刚才的话也是实心实意的,你住在我们家里,专心替我孙儿治病,以致外面有了的损失我们会加倍补偿您的。还请你再考虑考虑。”
“专心替我孙儿治病”?这么说来连别的病人也不能诊了?
李云鹤一滞,还有,她这话里话外透着的意思,不还是把她当拿乔作势吗?李云鹤有些不高兴了,强忍着说道:“真没有必要。”
果然,李云鹤没有想错,方老太君还真的是把她当成拿乔作势想要提高价码了。方老太君觉得李云鹤有些不识好歹,她都把话说得这么敞亮了,李云鹤还要拿乔,实在是……
眼瞅着方老太君眼底的笑容便淡了许多,虽然脸上的笑容还依旧:“您再考虑考虑。”
这人怎么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