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清姐儿?”方老太君的眼神在李云鹤的身上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邵三太太的身上,拉了邵三太太坐到旁边,这才和蔼地冲李云鹤说道:“这位便是二郎媳妇说的李大娘子吧?”
“正是。”邵三太太应着,朝着李云鹤使了一个眼色。
李云鹤上前一步,朝着方老太君屈膝一礼,道了一声:“给您请安。”又说:“您就唤我云鹤吧。”
“云鹤?”方老太太饶有兴趣地问,见得李云鹤还站在那里又忙叫人端了小凳子过来,请李云鹤坐下。再问道:“是哪个云,哪个鹤?”不等得李云鹤回答,又说:“可是‘云鹤游天,群鸿戏海’的那个云鹤?”
“不敢当。”李云鹤欠身应道,说:“字倒是那两个字,不过家父去世的时候我还小,他老人家为何给我取这个名字,由来又是什么我却是不知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想必令尊大人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方老太君微笑着说道,又问李云鹤:“听说你以前是在顺德府?不知道师承何人?”
李云鹤答:“是,教我学医的是一个道士,自称青云。”
“青云道长?似乎有些耳熟。”方老太君说道,低垂着眼想了想却是没有想出来,转头看向柳碧,柳碧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方老太君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叹道:“原来是他啊!”又与李云鹤说:“你那师父我也是有所耳闻的,说起来也与我们方家沾些亲。你是他的得意弟子,便也是他的亲人,以后就把我们家当亲戚走动吧。”
“谢老太君抬爱。”李云鹤起身谢过。
“坐下,坐下。”方老太君压了压手,又问李云鹤行了几年医了,都遇到过些什么样的病症,听得李云鹤说去云游过顿时兴趣大增,追着问李云鹤云游的见闻,听得遇险时倒吸着凉气替李云鹤担忧,听得李云鹤机智脱险时又抚掌大笑替她叫好。
方老太君听得欢喜,李云鹤却是讲得不耐烦,她是看病的郎中又不是说书的女先生!这叫个什么事?可对方兴致又浓,也不好贸然拒绝,只好加速了进程,减繁就简快速地将她游历的经过讲完。
就算是这样,李云鹤也说了足足两刻钟,还好旁边添水的小丫头很是勤快。
“听说承平伯爷的那积年旧病便是你治好的?”喝了一口蜂蜜水,方老太君问道。
“可不是。”邵三太太抢着答了,说:“姑婆你就放心吧,云鹤妹妹的医术最是了得了。我们家二嫂你是知道的吧?她那病跟四表哥差不多,也是打小就长在身上的,没两三个月便被云鹤妹妹给治好了。”
“你是说施家五房的那个外甥女吗?”方老太君问道。
“不是那个又还是谁?”邵三太太说,“你就放心地将四表哥交给云鹤妹妹吧,她定能还你个健健康康的孙儿来。”
“二姐姐。”李云鹤轻嗔道:“医道无常,这天下的病有千万种,我虽自信有些能力却也不敢能包治百病。”
“你就不要歉虚了,你在京城的名声我们早有耳闻,还从未听过到你手头上的病人没有把病治好的过。”方老太君笑着说道。
“什么都有个万一。”李云鹤道:“情况到底如何,还是先看看病人吧。”
“哦,对,先看病人。”邵三太太连忙从旁边附和道。
“也好。”顿了顿,方老太君点头应了,由柳婆子扶着站起身来下了座,朝着旁边的屏风后面走去。围在她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也齐齐地跟了上去,叽叽喳喳地小声说着“悄悄”话。
“二位,请。”方才侍立于方老太君身旁的另一婆子过来说道。
李云鹤和邵三太太便由那婆子领了,跟在了方老太君的身后绕过了那个屏风。后面是个小间,小间尽头有个小门,这会儿门还没开,方老君立在小间中央正由几个丫环婆子侍候着穿衣。
“你们也穿上。”方老太太回头笑道,“里面热,外面冷,小心病着。”
便有刚才替李云鹤和邵三太太拿了斗篷的丫环过来给她俩穿好斗篷,又给她们一人递了一个手炉。
“多谢,我就不必了。”李云鹤摆摆手说道。
对方也不多礼,李云鹤说不要便将手炉收了回去,又替李云鹤系紧了系带。
这时候方老太君已经穿戴严实了,回头看了李云鹤和邵三太太一眼,柳婆子同时朝着立于小门边的丫环打了个手势,丫环见了便将遮住小门的帘子掀开,推开了外头的门板。
一股冷冽的寒风嗖地就钻了进来,所幸大家都早有了准备。
出了小门,外头就又是一个大院子,方老太君由着柳婆子扶了,直径往院中正房而去。
“四表哥搬到这里来了?”邵三太太小声地问身边服侍的人。
“是。”那人应道,解释说:“自今年开始四爷就一直不太好,尤其是从沧州回来后,病势越发地沉重了。老太君实在是担心,便将四爷挪到了松鹤斋的后院来,以便照顾。”
“倒真是为难姑婆了。”邵三太太动容地叹道。
“可不是,姨太太倒是不常来还好一点,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天天地看着,心里头着实不好受。”那婆子说到这里瞥了李云鹤一眼,低声地道:“姨太太这位李大娘子真如外界传的那般,能医死人活白骨吗?”
“有没有传得那么神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府里的二太太便是她给治好的。”邵三太太说:“你也是这府里的老人,二老爷也常去施家来往,想是你也听说过我们那二嫂是个什么样子。”
“听说是跟我们四爷一样的病。”那婆子小声地说,又问邵三太太:“我记得那年为了准备元宵灯会,我被派到施家去,当时好像还听说给她的棺材都备好了呢!我回来还跟老太君说了,老太君还好生地叹了一场气,又说让我们也给准备着,等她走了一定要去送一送。没曾想后来就没有音儿了,我们还当是死了,打听却不是。再后来有了消息,就听说病已经好了!过年还来府里走动过,我也瞧见了,不过半年的光景,简直变了个人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