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叫冬叔送送皮管事。”李云鹤忙道。
“不用,不用,他们忙他们的。”皮管事连连摆手,着急地一路小跑着出了院子。
李云飞全程跟着,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这时候皮管事走了,他才奇怪地问李云鹤:“姐,你干嘛要诓他?”他是学算经的,风水堪舆这科他学得还很不错,是以,这宅子有没有问题他自然是看得明白。
“你没有瞧出来吗?一打见了我,他那一双眼睛就一副孔方兄的模样。”李云鹤说。
倒是有一点。
只是李云飞更不明白了,他道:“这有什么啊?无利不起早,他那么热情,把这宅子收拾得这么好,就算他是听了周铣的吩咐,咱们赏他几两银子也是应该的嘛!本来咱们就要在京城头买宅子,买谁的不是买?就让他赚几个呗!”
“那你也得先去打听打听他,这宅子他打算卖多少钱给咱们!”李云鹤没好气地道。
李云飞觉得李云鹤是小人之心了,只是于银钱一事他便底气有些不足,是以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打听就去打听。”
因着周铣在信中抱怨腿疼,李云鹤担心催着赶了好几天的路才到的京城,这会儿大家是一身的疲惫。只是,这会儿却还不是可以休息的时候。这长子这么大,带来的东西又那么多,别的且可以暂时放下,铺陈用具总得先收拾出来吧?
还有,这宅子这么大,哪里做什么用途,也得先理出来才行啊。
打发李云飞去跟冬叔和蔡犇搬东西,叫青沐去给张罗着做饭的冬婶儿打下手,李云鹤便将这宅子的里里外外逛了个遍。
果然是座好宅子!
地方够宽,房舍够多,区域划分又分明,既住得开,又不会乱了套。不仅皮管事所说的那个给李云飞用来读书的花园子小屋叫人满意,更叫李云鹤满意的是前院。那里离街口近,若是开个医馆病人进出很方便,将通往正院的那道门一关,里头又不会受到影响。再者,这处房舍虽多,却极为简洁,没有那些花花草草的打扫起来也方便,有个重病号也有地方住。
——人只要活着,就得吃饭、穿衣,行走坐卧都得花钱,还是得把医馆尽快开起来。
只是,这宅子虽好,怕是得来不易。
这时候李云鹤就有些后悔了,那皮管事钻到钱眼儿里的样子虽然可恨,可也该先听听他的要价才对。李云飞说得对,反正是要买宅子,买哪家的不是买?只要宅子好,价钱合适,就让皮管事赚两个也没有啥。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倒也不是不能收回,只是得讲究一下方式方法。
青云道长最会装神弄鬼,李云鹤虽在他手底下学的是医,但耳熏目染之下,有些把戏也知道怎么弄。
不过几句话就能吓得落荒而逃的奴才,想要糊弄他,想必不是那么困难。
稍稍琢磨了一下,李云鹤就想到了挽回的法子,这头冬婶儿也在喊着吃饭了。
刚坐到桌上,就听二院院门外有人喊:“有人在吗?”
听着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叫了青沐去看,过了一会儿青沐领回来了两个人,不是别人,正在腾大嫂和腾二嫂。
“才在吃饭呢!”腾二嫂很爽利,笑起来一口整齐的白牙,配着一双弯弯的眼睛,十分好看。
“大娘子。”腾大嫂要腼腆些,看上去十分老实,质朴。
这两个人都不是空着手来的,腾大嫂手头拿了一摞簸箕和好几把的扫帚,腾二嫂两只手里各拧了几把把帚。看着这样子,她们是来答谢和帮忙的。
“实在是不成个敬意,大娘子救了我们娘的命,我们却没有什么可报答的,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莫嫌弃。”果然,腾二嫂将那两个篮子递了过来。
“这怎么使得?”冬婶儿将盖着篮子的那块碎花蓝布揭开一角,只见一个里面装的是卤煮和一坛子酒,一个里面装了些干挂面和鸡蛋。东西不多,也不贵重,却是走了心的。
李云鹤朝冬婶儿点了点头,冬婶儿就将东西接了过来:“二位也太客气了些,我们初来乍道的,想要找个地方连方向都摸不着,以后怕是少不得麻烦你们这些左邻右舍的。你们这般,可叫我们以后如何好意思开口啊!”
看见东西被收下了,腾家两嫂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真诚自然了,依旧是腾二嫂开的口:“这位婶子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大娘子以后有什么差使只管开口吩咐我们,别的不好说,跑个腿儿的事我们还是能办的。”又说:“说起来不好意思,您救了我们娘的命,我们却只能拿出这些东西来。还要大娘子莫要嫌弃!”
“若是嫌弃,我也不会把东西收下了。”李云鹤说。
听了李云鹤这话,腾家的两位嫂嫂笑得越发地真诚。往门里一瞟,见得桌上的饭菜都还没有怎么动,腾二嫂忙道:“你们把活儿交待了便好,我们去办,你们快去吃饭,饭菜都快凉了。”
腾大嫂连忙将篮子里的酒菜拿了出来,在桌上摆好。
“一起来吃点吧。”李云鹤朝二人邀请道,腾大嫂和腾二嫂坚持说她们刚吃过,让李云鹤他们吃不用管她们。看得她俩儿不像是说的客气话,李云鹤便也不劝。依了她俩,叫冬婶儿去给她们安排活儿,然后过来吃饭。
虽说不打算白用人家,可是也不能光靠着别人。
胡乱地吃了两口,李云鹤便也换上了衣裳,和冬婶儿一道,与腾大嫂、腾二嫂一起收拾起了屋子。
皮管事虽然将屋里收拾得很漂亮,却很不复合李云鹤他们的习惯。有些东西看上去很贵,却容易积灰,家里头人手少哪里有空去天天擦灰?李云鹤便将它们全都撤了下来,找了箱子装起来,又叫冬婶儿造了册记好,等皮管事来了再给他。
格局摆设都按自己的喜好和习惯来,把该换下的撤下来,把该摆上的摆上去。
一通好忙,等得基本可以住了,几个人也都累摊了。李云鹤拿了一锭银子给冬叔,让他到街口的酒楼里订一桌酒席回来,省得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