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犇的好奇心很快就得到了满足,请来了老朝奉,李云鹤才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两个箱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并不灿烂,却依旧夺目。尤其是那只人参,有三四岁孩童小臂那么粗,头身脚手齐全,根须整齐,少说也有两三百年了。还有那两朵灵芝,大的有碗口大,小的也有巴掌大,肉厚色紫,一看就是顶级的极品。至于那冬虫夏草,更是个个的长短粗细几乎完全一致,天山雪莲更是不少,朵朵花叶完整,就这样两样就装满了那个铁皮箱子。木质箱子里还有些别的东西,每样都是有市无价的宝物。
就在蔡犇震惊的目光中,李云鹤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锦袋来,扯开锦袋的口儿,提着底儿往桌上一倒,叮叮当当地滚出了二三十颗色彩斑斓的宝石来,小的拇指大小,大的半块手掌大。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一块滴血般的红玉。
蔡犇的眼睛都瞪成铜铃了,他现在才知道他家的主子有多么的深藏不露,简直是,太令人震惊了。
“不知道大娘子想怎么处理这些东西?”老朝奉果然见多识广,面对这么多好东西竟然还四平八稳的。
“死当,六万两。”李云鹤直接说道。
老朝奉一愣,看了看东西,又看了看李云鹤,又是愣了愣才道:“这些宝石倒还罢了,大娘子,您是医者,这些药材……”
“不瞒老先生,我是遇到急事了,若非如此,我万不会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卖。”李云鹤直言不讳地说道:“还请老先生莫要刁难云鹤。”
“虽是在商言商,但也不能不讲人情。”老朝奉说。
李云鹤之所以直奔这里来,就是因为她救过老朝奉的命,虽然这些东西肯定超过六万两银子的价值,但是她现在急需要用钱,到别处去肯定会被人拿捏的,但老朝奉这里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老先生的人情,云鹤记下了。”李云鹤感谢道。
没有过多言语,老朝奉当即便让人写了当票,银子足足地给了李云鹤。
拿了银票,李云鹤就跟蔡犇说直接回家,回到家里一刻也不停顿,照着林思慎送来的单子把银子分配好,拉上李云鹤就去还钱赎画。
虽然一共有十几幅画,但买家却并没有几家,有一个冤大头竟是买了十幅。后来李云鹤才知道,是林思慎想的辙,说是一个古墓遭了天灾人祸,这些画全是那古墓里的陪葬品。也是李云飞这画儿画的逼真,做假也做得极致,那个据说长了一副“火眼金晴”那位,愣是以为自己捡了大便宜。
而这个冤大头,就是当朝太傅,吕中。
吕中虽然贵为当朝的太傅,皇帝的授业恩师,但是住的宅子却离皇帝颇远,地段也不是很好,大小么,也就比李云鹤在正西坊的那个宅子多了小半块儿。倒不是皇帝舍不得孝敬自己的这位老师,实在是,这位老太傅太喜欢收集古画遗本了。别说是自己的俸禄和皇帝的赏赐了,老家子侄们送来的孝敬,也都叫他换了那些只能看不顶吃喝的书画。
也是成了痴,要不然也不会上这大当。
李云鹤带着李云飞到了吕府,吕府的门子很有素养,虽然是太傅府第却并不狂妄,客客气气地询问李云鹤来者何意,听明来意后都傻掉了。
“什么?你说什么?”那门子只道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居然有骗子骗到了他家老爷的头上,骗也就骗了还不跑,居然还敢上门来,说,要赎画赔罪?
李云鹤将李云飞往前一扯,又在他的腿弯踢了一脚,李云飞乖乖地跪到了地上,既羞愧又害怕地将来意又再说了一遍。
“等着,你们等着。”那门子终于听清了,匆匆对李云鹤几人说了这么一句,转身踉踉跄跄地跑了进去。
吕中听到门人来报,也只当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岔了,直到门人又说了两遍才敢相信。也不叫人去喊李云鹤他们进来了,自己提了袍角就冲冲地奔了出来,远远地就见得李云飞跪在地上,以及他旁边站着的李云鹤。
李云鹤施然一礼,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然后转身接过蔡犇递过来的木匣子,蹲下身,双手奉上:“云鹤教弟无方,使他做出这等错事来,今日特带他来赔罪。”
“你说,我买来的那些画竟是假的?还是他画的?”吕中看了看跪在地上稚嫩的李云飞,眨眨眼,犹不敢相信地问道。
“是。”李云鹤羞愧地说。
“来来来,你们进来,跟我来。”吕中没有接装匣子的银票,却是急着拉了李云飞起来,脚下飞快地拉了他们进了自己的书房,将他新得来的宝贝全都找出来,一轴一轴地展开,铺在了窗前的长案上。左看右看,吕中叹道:“这明明就是真的啊!”
李云鹤戳了李云飞一指头,李云飞伸着脖子瞅了一眼,指了那副《山居图》道:“这个画是我照着米友仁的《潇湘奇观图》画的,其实,这画儿到底是哪么个样子根本不可考。”
接着又指出了几幅,一一出说出了来处,以及它们隐藏其中的特征,还说出了这些画儿做旧的手法等等。听了这些,吕中才算信了,自己真的叫这奶娃娃给骗了。
吕中瞪着两只虎目,愣愣地看着李云飞,心里五味杂呈。
这时候李云鹤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以说些什么好,只有拉了李云飞又跪下,认罪领罚:“这小子实在是太胡闹了,云鹤今天把他领来就是任由老太傅处置的,是打是骂,云鹤绝无二话。”
“你这可是真心话?”吕中沉着脸问道。
吕中的长相本就不慈善,这一沉脸更是胡人了,再被他积年的官威一压,李云鹤竟有些透不过气来。
“是。”李云鹤硬着头皮回答。
“可想好,一会儿可由不得你反悔!”吕中说。
这是要重罚李云飞吗?李云鹤虽然恨李云飞不争气,可,到底是疼了这么多年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