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周铣将金二夫人拖去哪里?他也没得混到把金二夫人私自处置了的事,他是想把金二夫人拉去顺天府衙门,与赖九等人汇合。
也真是巧了,刚才那个被周铣气得半死的周大人,正是新上任的顺天府知府朱敬彰。之所以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两个人碰上,也是因为觉得金二夫人劫杀李云鹤的事牵连太广,他刚来到京城,以京城诸多关系还不甚了解,便想去自己嫂子娘家去讨个主意。说起朱敬彰的嫂子,那也不是外人,正是朱玉的亲娘。所以,朱敬彰其实是朱玉的亲叔父。施家住在金城坊,朱敬彰要去施家本不会走到崇文门这里,只因为上施家几次都被吃了闭门羹,今儿听说施家大房二老爷在他们共同的老师那里。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是以,朱大人听到了信儿立即就赶了过来,急得连官服都没有来得及换。
叫得周铣那般一气,朱敬彰只觉得却丢面子又丢份,哪里还有心情去见自己的那个二舅兄?当即便骂了拉他的程四海甩袖子往回走,咬牙切齿地想着怎么措词写奏章,一定要将周铣参倒治住才解恨。
却是,等得周四海回了衙门,却见得周铣早早地在那里等着他了。
且不赘述周铣和朱敬彰的斗法,只说李云鹤先一步带了琵琶回庆余厅。琵琶虽然年幼,因着小时候生活不好体质也有些薄,好在李云鹤处理得当、及时,虽然凶险了一场,可到底是把小命保住了。
“琵琶没事了吧?”小丫受冬婶之命来给李云鹤送吃的,抽空来看了琵琶,只见她躺在床上气惹游丝,不由得心紧,悄悄地问刚给琵琶行完针的青沐。
“无妨了,只将养就好了。”青沐说。一低头,见得小丫头手拎着个食盒,不由得问道:“这么会儿就走?”
“嗯,我娘在腌菜,让我回去帮忙呢。”小丫说,将手头的食盒往青沐面前一递,道:“你拿去吧。”
接过食盒打开盖子一看,只见得上面是一四碟的小菜,一盅汤,下面一匣子的八色点心。这分明是刚才小丫拎去给李云鹤的,青沐不由得奇怪道:“不是拿给师姐的么?”
“小姐这会儿哪里还看得上我娘这手艺。”小丫撅着嘴说:“人家方家是什么家世,家里的厨子、点心师傅自是比我娘强个千百倍。”
小丫头总是会吃这些有的没的醋儿,大家都习惯了,至于她嘴里提到的方家,也是常来常往的。
虽然李云鹤从来没有亏待过青沐,可小孩子家都喜欢吃独食的感觉。青沐喜滋滋地抱了食盒进了自己的屋,先把上面的小菜和汤拿出来吃了,又找了妥当之处将点心匣子藏好。享受够了,才对着镜子仔细地抹了嘴出门去了李云鹤那里。——有一个方子还有一处不是甚明白,得去请教请教。
踏近院门,就见得方家的那个四野又来了,正躬着身与李云鹤说话:“我们老太君、夫人、公子都给吓坏了,急急地催小的来看一眼,见着大娘子无事小的也可以回去复命了。”
“多谢小哥跑这一趟,先请代我向府中的老太君、夫人和公子们道一声谢,谢他们的关心,明儿也该去给四公子复诊了,到时候我再亲自去致谢。”李云鹤道,朝着冬叔使了个眼色,冬叔连忙捧了个小锦囊来,李云鹤接过来递给四野:“拿去买糖吃。”
“每次都要叫大娘子破费,真是不好意思。”四野笑道,接了锦囊,捏了捏那笑意更是深入了几分。
翌日,李云鹤去方府为方延宇复诊,方老太君拉了她的手道:“真是吓死人了,还好你没事。”又叫李云鹤将衣袖掠起,“快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是小臂上被划了一道五寸长的口子,虽然做了缝合,又经一天一夜的休养,但看上去还是十分地吓人。方老太君看了滋滋地倒吸凉气,直说:“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以后可得要更加小心。”又说,“虽说你有些武艺,可双拳难敌四手,那些魑魅魍魉又都多是使阴招,真是防不胜防啊。我们家有几个家臣,他们都是家传的本事,是少有的手高,我给你挑选了两个,你出门带上。”
“这,不太好吧?”这也太热情了,李云鹤有些招架不住。
“有什么不好的?”方二夫人笑着说:“现在老四的病就指着你给治好呢,可是咱们家的救星,一两个侍卫算得了什么?”拍了拍李云鹤的手,真切地说道:“老太君这是不拿你当外人呢,你可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虽然直觉不妥,可真拒绝不了。于是,李云鹤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如此,那他们我就暂时用一段时间,等四公子的病好后我再归还。”
方老太君顿时欢喜了,笑着说:“这才对嘛!”转儿又叫方二夫人把府库里的补品选了几样,叫李云鹤带回去。人都接受了,几分补药又算得了什么呢?李云鹤也只好拉受了。如此方老太君更是欢喜,拉着李云鹤的手说了好一气的话,实在是乏了才放李云鹤离开。
方二夫人送李云鹤出来,一边走一边与李云鹤说:“我们已经派了方贵去顺天府,他们会处理好的,定与你讨回公道,你就在好好地养伤的行了。”
“谢夫人。”李云鹤谢过方二夫人,拜辞过方二夫人朝二门外走去。
行至二门处,就见得前方立于一人。他侧身而立,沐浴在灿烂阳光下的面容看上去清瘦而白皙,一袭天青色的大袖长袍,墨发如绸,长身玉立,微风轻起扬起袍袂飘飘,犹如绝尘脱俗的嫡仙。此刻,这位嫡仙正微微笑着看着李云鹤。
莫明的,李云鹤有些不敢直视方延宇的笑容,总觉得他的笑容里透着一股子魔力,让她莫明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