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第三周,赖思焕如期飞往洛杉矶,参加博纳斯集团一年一度的年会。出发前,他突然收到Jasleen发来的电邮,问他会不会去洛杉矶开会。赖思焕感到既意外又高兴,马上和她约定在美国见面。
飞机上,赖思焕一直无法入眠,于是打开座椅上的电视。此时,CBS频道正在播放专题报道《中美制造业上演大逆转》:“ZJ科尔纺织集团在美国南卡罗来纳州兰卡斯特开设海外工厂,投资总额为2。18亿美元-----过去多年,中国劳工成本和制造成本不断上涨,目前已经变得和美国不相上下,因此高成本生产国和低成本生产国之间泾渭分明的界线也开始变得模糊……”(注:内容摘自网络)
看到这里,赖思焕感到十分惊讶:“之前美国事业部的同事提过,五六年前,也是兰卡斯特,博纳斯集团为了降低成本和贴近中国市场,将兰卡斯特工厂中的视频处理设备生产线全部关闭,一起迁到了中国苏州。真没想到,今天兰卡斯特竟然能够接纳一家劳动密集型的传统纺织厂!短短几年,中国难道真的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乘务员见他一直不睡觉,于是关心问道:
“先生,您需要喝点什么吗?”
“啤酒就好,谢谢。”赖思焕表示感谢。
乘务员很快送来一罐“喜威”啤酒。看着熟悉的“喜威”商标,赖思焕不禁感到好笑:“美国也真是的,喝来喝去就只有这种啤酒。现在还没有落地,就开始喝它了!”喝完啤酒,睡意袭来,他终于睡了过去……
傍晚时分,赖思焕一行顺利到达洛杉矶。
年会在洛杉矶郊外的荷里活举办。下了飞机,旅行社早已恭候多时,他们很快被送至酒店。也许因为举办博纳斯集团年会的缘故,酒店里呈现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注册的时候,赖思焕遇到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同事。虽然彼此并不认识,但是全都笑脸相迎-----能够来“世界影都”参加年会,大家显然非常开心。
第二天一早,按照惯例,没有倒时差,赖思焕吃过简单的自助餐,提前于八点半到达会场。年会第一天的议程就是演讲,赖思焕因此不敢有丝毫马虎。舞台就绪,他迅速开始现场勘察和模拟演练。
时间过得很快,十点整,年会正式开幕。
主持人简单寒暄后,请博纳斯国际集团董事长兼CEO_Dinesh_Khanna_Mehta先生讲话。Mehta先生最擅长即席演讲,发言从来不用讲稿。这次,他也不例外,一开口,就轻轻松松地讲了十几分钟。其间,他的精彩演讲无数次被掌声和口哨声打断(请注意,口哨声在博纳斯集团被认为是最真诚的喝彩)!
不知过了多久,Mehta先生终于讲完,全场观众起立鼓掌。刹那间,掌声和口哨声交织在一起,整个会场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紧接着,集团管理层、各成本中心、各利润中心的负责人轮番上阵,一一发言,限时十分钟。
十一点半,终于轮到赖思焕。正如Alex之前的安排,他是以‘2015年度CNEA明星经理’的身份,代表深圳研发中心发表演讲。演讲之中,赖思焕严格按照Alex传授的秘诀,果然做到了既“流利”,又“一气呵成”。最终,他的演讲取得了圆满的成功,同事们报以热烈的掌声-----不过,赖思焕暗自猜测,是不是正如Alex所说,其实根本没有人关心他到底讲了些什么!
然而,为了这次演讲,赖思焕的确付出了不少心血-----不仅有他自己的,还有文丽诗的。为了达到Alex所说的“境界”,他除了反复演练之外,有两个周末,他还特意邀请文丽诗给自己当评委,请她从观众的角度尽可能多地提出意见。文丽诗也不马虎,在语速、表情、动作等方面给赖思焕提出很多宝贵的建议-----看来,每一次成功的背后,都有一个不为人知、难以复制的故事!
结局十分完美,过程却相当曲折。赖思焕演讲时,其实发生了一个不小的意外-----
上一个演讲者离开后,赖思焕走上了舞台。主持人先讲了几句套话,接着大声说道:“有请2015年度CNEA明星经理Jimmy_Lai先生!”说完,他向赖思焕点头致意。
赖思焕也点点头,并且报以友好微笑。接着,他走到话筒架前,取下无线话筒,然后走到舞台的黄金分割点附近-----这是赖思焕多年来形成的习惯,培训演讲的时候,他一般会站在这个位置。
看着台下,赖思焕首先调整了一下情绪。在半秒钟内,他已经进入了预设的精神状态。紧接着,赖思焕高声说道:
“女士们、先生们……”
此时,意外突然发生了-----他竟然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按照以往的经验,赖思焕立刻意识到可能是无线话筒没有打开。于是,他长按开关,想重启话筒,但是话筒的LCD显示屏却一直不亮。
台下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赖思焕定了定神,转头看向舞台后方。目光所及,主持人正站在阴暗之处。赖思焕向对方点点头,同时扬起手中的话筒。主持人先是一愣,接着快步冲上来,迅速递出自己的话筒。赖思焕连忙接过,同时不忘说声“谢谢”。之后,他重新转过头,面对台下的观众;来不及调整状态,便开口大声说道:
“女士们、先生们……”突然,赖思焕一阵脑抽,临时改变了演练过无数次的发言,“一定要记住,及时充电哦(Always_remember_one_thing-----Recharge_your_battery)!”
台下一阵尴尬的沉默-----观众们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接着出现了几声零零落落的笑声,最后却爆发出持久而热烈的掌声!
刹那间,整个会场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茶歇的时候,赖思焕正在取咖啡,后面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Hey,Jimmy。”他转过身,只见Jasleen站在眼前,满脸笑意。
“你好,Jasleen!”赖思焕开心叫道。
“Jimmy,恭喜你,你的演讲很成功。”
“谢谢你的夸奖。”
“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这么幽默。哈哈……”Jasleen露出了结白的牙齿。
“其实,我并没有刻意去制造气氛。当时话筒没有声音,我差点儿给吓坏了。”
“这说明你的应变能力很好。”Jasleen一边说,一边绕过赖思焕,走到桌前。她经过的时候,赖思焕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Jasleen取了咖啡,和赖思焕一起走到走廊边上。俩人都不出声,低头慢慢享用起来。无意中,赖思焕留意到Jasleen戴了一个刻有大象饰纹的金属手镯,于是想起上次她送给自己的“象宝宝”:
“Jasleen,你上次送给我的象宝宝真可爱。”
“象宝宝?”Jasleen感到很奇怪。
“就是你送给我的那个礼物……”赖思焕想不起象头神的英文名,心中不禁一阵苦恼。
“啊,”Jasleen恍然大悟,“你是说象头神(Ganesha)?”
“没错,是象头神。”赖思焕连忙搪塞过去。
“哈哈,”Jasleen笑了起来,“你起的名字也真可爱!”
“是吗?”赖思焕只好尴尬一笑。
“你喜欢这个‘象宝宝’吗?”
“我当然喜欢!”
“你喜欢就好。”
过了一会儿,赖思焕突然想起了什么:
“Jasleen,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象头神少了一支象牙,后来才发现并不是。”
“哦?你有去了解过了?”
“是的。”赖思焕点点头,得意说道,“现在我知道,原来这个礼物是有深刻含义的。”
“是吗?有什么含义呢?”
“我觉得,它代表了你对我的祝福。”赖思焕看着Jasleen。
“啊,真是太有趣了。是什么祝福呢?”
“让我好好想想,”赖思焕斟酌了一下,“你是不是希望我同时拥有……智慧与财富?”
“呃……”
“不是吗?”
“你觉得呢?”Jasleen眨了眨眼睛。
“唔,那你是不是希望我……为人处事要温厚平和?”赖思焕发挥着想象。
“这还比较接近,还有吗?”Jasleen微微一笑。
“还有?!”赖思焕瞪大了眼睛,“让我再想想……”Jasleen显得很有耐心,低头喝起了咖啡。过了一会儿,赖思焕突然大声说道,“啊,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了什么?”
“为完成史诗的记录,象头神急中生智,不惜自断象牙-----”赖思焕定定地看着Jasleen,“你是不是也希望我像他一样,在关键时刻,能够做到机智而忘我?”
“啊,你说得太好了!”Jasleen抬起头来,眼中充满了笑意。
“我理解得没错吧?”赖思焕得意问道。
“可是,我并没有想那么多!”Jasleen露出调皮的神情。
“啊……”赖思焕只好无奈一笑。
俩人再聊了一会儿,茶歇即将结束,Jasleen突然问道:
“诶,Jimmy,你知道今晚的欢迎酒会在哪里举办吗?”
“我知道,”赖思焕点点头,“在杜莎夫人蜡像馆。”
“那里好像离酒店并不远,我想走路过去也可以。”
“有这么近啊?”
“是的。”Jasleen轻轻点头。
“我们不如一起走路过去?”赖思焕看着Jasleen。
“好啊。”Jasleen微笑答道。
“那我五点半在大堂等你?”赖思焕心中不禁一喜。
“好的。”
下午四点半,议程终于结束,赖思焕赶紧跑回房间补觉-----由于时差的关系,他感到困倦不已。瘫倒床上,他马上睡了过去。半个小时之后,手机闹钟响了好几次,他才终于醒来。
一看时间,已经过了五点十五分,赖思焕连忙换好衣服,快步走出房间。来到大堂,还差两分钟到五点半。见Jasleen还没有到,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五点半刚过,Jasleen终于出现-----她换了一身略为性感的晚装,耳朵、脖子和手上都配戴了好看的金属饰物。俩人碰了面,Jasleen高兴问道:
“Jimmy,我们走吧?”
“好的。”赖思焕微笑点头。
俩人并肩走出大堂。来到酒店门口,Jasleen披上一件薄薄的羊毛披肩。虽然时值冬季,但是荷里活的傍晚并不寒冷,气温也有十四五度。
Jasleen领着赖思焕,沿着荷里活大道一路前行。她好像对附近十分熟识,一边走,一边向赖思焕介绍周围的景物。赖思焕认真听着,同时好奇地向四处张望。Jasleen的“导游”非常出色,赖思焕不禁想起和她在班加罗尔乘坐“黄包车”的经历……
夜幕降临,西边天际逐渐变换着颜色-----由红变紫,由紫变蓝,由蓝变灰。不知不觉之中,俩人走上了星光大道。Jasleen指着地上的星形金边大理石奖章,兴奋地说道:
“Jimmy,快看。”
“这是什么?”赖思焕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再仔细看看?”
“啊,原来这里是电影名星的留名处!”
“是的,”Jasleen点点头,“这就是著名的星光大道(Walk_of_Fame)了。”
“啊……”赖思焕心中一阵激动。
俩人一边辨认着明星们的名字,一边嘻嘻哈哈地玩乐了一番。很快,他们从星光大道绕行至日落大道。华灯初上,不远处,著名的格劳曼中国剧院和杜比剧院高高耸立。
赖思焕突然脑抽,转头向Jasleen认真问道:
“Jasleen,明星们不是应该受人景仰吗?为什么要将他们的名字镶在地上,任由人们去踩踏呢?!”
“啊,”Jasleen皱了皱眉,“你真是太好奇了,我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叻。”
得不到答案,赖思焕只好继续前行。
再走了一会儿,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杜莎夫人蜡像馆。欢迎酒会就在蜡像馆中举办,而且今晚是博纳斯集团的包场。在前台注册的时候,赖思焕顺手翻了翻蜡像馆的宣传册。无意中,他留意到背面的简易地图:
“Jasleen,我感觉我们好像兜了一大圈。”
“哈哈,”Jasleen轻轻一笑,“你真聪明。”
“那我真要感谢你了。”赖思焕开心说道。
“感谢我什么?”
“感谢你带我游览了一次影城啊!”
“啊,”Jasleen笑着说道,“不用客气。其实,我要感谢你才对。”
“哦?”赖思焕有些困惑。
“因为,你陪着我到处乱逛啊。哈哈……”Jasleen大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即时引起几个同事的注意,赖思焕连忙使了个眼色,Jasleen立刻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赖思焕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诶,Jasleen,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是的,”Jasleen微微一笑,“我以前经常来,因为我在南加州上的大学。”
“啊,失敬,失敬。”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正也是读书。”Jasleen淡淡回应。
注册完毕,Jasleen寄存了披肩,和赖思焕走进了蜡像馆。
此时,六点半刚过,博纳斯集团的同事也纷纷到来。跟随着三三两两的人群,赖思焕和Jasleen从一楼开始慢慢参观。所有蜡像都按照真人大小塑造,基本再现其在某一历史事件中的形貌或者在某一经典电影里的角色,因此蜡像的样貌、衣着、形态都显得非常逼真。
陆陆续续地,他们看到很多自己熟悉的人物。遇到有感兴趣的,Jasleen都会走上前去,仔细打量一下。有时,她干脆站到蜡像边上,要么模仿其表情和姿势,要么对赖思焕扮扮鬼脸。赖思焕本来对蜡像的兴趣并不大,但是看到Jasleen喜欢的样子,不禁也受到感染,一时感到乐趣无穷。
走上二楼,赖思焕突然发现一个自己熟悉的荷里活女星。他一时想不起名字,于是走上前去,低下头来,仔细阅读介绍。这个时候,一个摄影师走了过来,邀请赖思焕和蜡像拍照留念。由于长期受国内景区黑乱收费的困扰,赖思焕条件反射般地问对方是否需要额外收费。对方听了,感到十分惊讶:
“这是我们蜡像馆的免费服务!”
“啊,谢谢你。”尴尬之下,赖思焕连声称谢。
“今晚十点之前,你可以去前台,领取自己的照片。”摄影师显得很周到。
“真的非常感谢。”赖思焕真诚说道。摄影师正准备拍照,赖思焕突然脑子一热,笑着问Jasleen,“Jasleen,你愿意扮一回蜡像吗?”
“当然愿意!”Jasleen兴奋地靠拢过来,右手自然地攀在赖思焕的手臂上。紧接着,她将头轻轻一侧,迅速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摄影师很开心,大声喊道:“靠近点,靠近点!”赖思焕认为已经足够靠近,于是低头去看Jasleen。Jasleen调皮一笑,突然紧紧地贴向赖思焕。“咔嚓”一声,摄影师按下了快门。听到快门声,赖思焕赶紧转头看向前方-----然而,摄影师已经做出“OK”的手势。
“我都还没准备好呢!”赖思焕心中暗恼。但是,看到摄影师满意的样子,赖思焕只好表示感谢。转过头来,他看看Jasleen,Jasleen也正在看着他-----刹那间,一种美好的感觉在心中莫名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