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夜幕里,寂静。
月光撒在这山林间,清冷,周遭的一片黑暗,隐隐作响,风吹的树梢摇曳,偶尔撒过几丝黑影。
叶函抬头看着头顶的月亮,不语。
司徒凌的呼吸声在这样寂静的黑夜里忽轻忽重,却不紊乱,有条不紊。
叶函屏住呼吸,微微歪头看着司徒凌的测脸。
暗叹,尼玛一个男人都长这样好看,这么妖娆,还给不给女人活路了?
长了一张连女人都妒忌的脸,司徒凌这人不论是地位,还是身世,还是容貌,都忒拉仇恨了。
叶函张口欲要说起些什么,可想起刚才司徒凌警告她的话,于是果断把嘴里的话憋回去了。
以他这性子,指不定真会这么干。
快要到山脚时,果然看到了有许多人。
拿着火把,把一块地儿照的通明。
走近时,叶函就看清楚了。
今天她坐着进宫的豪华马车都在这儿,两边各一排侍卫,腰间别刀神情严肃,面无表情。
马车后面也有一队侍卫,这大热天的一个个身披盔甲,头带红缨帽。
清风和化雨看见司徒凌终于下山了,都松了口气。
叶函动了动示意司徒凌放她下来,司徒凌微微蹲身将叶函放了下来。
一脸欣喜迎上去的清风瞧着从司徒凌背上下来的叶函,眼睛顿时瞪的倍儿大。
他看到了什么?
这是还是他主子么,还是那个只要女子碰到衣角都会嫌弃的人么?还是那个高冷清淡,不喜近人的主子么?
叶函刚下来抬头就看见清风一副惊呃脸,她扯扯裙角,拍了拍,调侃道,“怎么,我活着回来你就吓成这样?”
这货总有那种说一句话就让人心肝儿都抽痛的本事。
清风噎住,嘴角直抽抽,斜眼瞟了一眼司徒凌,心里悲催,就不该这么跑上来的。
瞧化雨多机智?
感觉到司徒凌射来的寒光,清风心肝儿一颤。
“呵呵”一笑,清风道,“王妃说笑了。”
然后就退到一边。
司徒凌淡淡扫了一眼众人,冷声道,“回府。”然后抬手扶着叶函就往马车走去。
与其是扶不如是半抱,半搂。
留下在风中凌乱的清风。
他搂的自然豪不别扭,不管众人像是见鬼的表情。
但是叶函不淡定了,这货今天吃错药了?
叶函扭头,“司徒凌,你魔怔了?”
司徒凌抿了抿嘴,眼神淡淡扫了叶函,随即看了一眼她的脚,静静道,“你脚若是再用力负荷,就别想再走路了。”
这个叶函身为医者自然懂,她脚被荆棘刮伤,又因为宁贵妃提起她那样一放,重重摔在地上,崴胫骨,又忍痛走了这样久。
必是有害无益。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色,和他眼底毫无波澜的情绪,叶函到也不别扭了,反而两手往他身上一挂,眨眨眼睛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不过孝顺祖宗也是应该的哈。”
司徒凌脸色顿时更加一冷,眼睛冷冷扫了叶函一眼,随即手一松,迈开步子大步向前走去,牵过一匹马,径自翻身上去,白色衣袍画出一道美丽的弧度。
整个动作行如流水。
叶函被这么冷不丁一放,没个防备,再次坐在地上,“嘶”龇牙咧嘴痛呼,心里顿时飚起一股气儿,抬头盯着坐在那马上的司徒凌,叶函怒骂,“司徒凌,尼玛,有这么对待祖宗的么?”
众人到呼一口凉气,恨不得捂上耳朵。捂上眼睛……
司徒凌低头眼睛定定看着叶函,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那眼里那潭水像是起了一层寒冰,全是冷意,瞬间拒人于千里之外。
“上车。”
叶函歪歪扭扭的起身,只狠狠瞪了一眼司徒凌,一瘸一拐的爬上马车,心里憋气儿。
刚升的一点好感瞬间没了。
这一大帮子人,刚走了没多远,叶函就大喊了声,“清风?”
被点了名的清风,心儿再次一颤。
他真心不想和这位姑奶奶打交道,可是不得不打,清风打马上前,隔着车帘子,应了声,“王妃,何事?”
“把大黄给我拽车上来。”
清风有些为难,抬眼看了看前面领头的哪位,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于是他心里便高呼,“没爱了”
这姑奶奶得罪不得,清风只有费些体力了,硬生生把大黄抱起,跟着车小跑捣鼓半天愣是把大黄给塞进去了。
对是塞的。
听着这车轮子的“轱辘,轱辘”声儿,整个身心疲惫的叶函闭眼就睡。
短短一天就被劫两次,说不怕是假的,亏的叶函心理坚强,承受力强,而且面子上绷得住。
清风骑在马上,眯眼看着前面的司徒凌,俊逸的脸上全是疑惑,他还是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一幕,瞧着斜挂天上的月亮,他轻轻一叹,还是忍不住扭头问一旁的化雨,“化雨,主子可是脑子出问题了?”
化雨媚眼淡淡扫了清风一眼,全是鄙视,娇着声儿道,“我说是你是不是男人?这都看不出来,主子哪里是得了病?分明是动了情嘛!”
清风闻言,又扭头却是瞪着化雨,怒吼,“你说谁不是男人呢?”
性别遭到质疑,清风只维护尊严了并没有管化雨说的后半句。
化雨媚眼含笑,无视清风的怒容,娇滴滴抬袖掩嘴轻笑,媚着声儿,淡淡瞥了清风一眼,缓缓道,“说你,怎的了?我一个女人都看懂了男人,你说你一个男人还瞧不懂男人?”
清风刚才一脸的怒容,可听的化雨这样说,他反倒笑了起来,不冷不热说了句,“你是女人么?”
其实化雨很女人,看外貌就晓得,妖媚的脸儿,勾魂的眼神儿,细细的腰肢儿,一股子媚劲儿,只要轻轻一笑便能勾了男人的魂。
可她骨子里是个傲娇的人儿,静如处子,动如疯子,这不听的清风这样说,换化雨怒了,“清风,你再说一遍试试?”
虽是一脸怒容,可那声儿还是媚,清风豪不在意的瞟了化雨一眼,嬉笑道,“我作甚要听你的?”
瞧着清风那欠抽样儿,化雨咬牙,却也拿他没办法,只娇哼一声,道,“你肯定是嫉妒我比你有才华,做事能力比你强。”
清风挑眉,不语。
这话他听惯了,他们给司徒凌做事,本来没有谁做的好,谁做的不好,或者有能力之差,只是这两货是个争强好胜的。
——
叶函醒来时,全身酸痛,身体像是散架了一样,脚也是钻心的疼,过了一晚似乎疼的更厉害了。
脑子昏沉的厉害,看着这大亮的天儿,瞬间有种“浮生一梦过千年”的感觉。
见叶函醒来了,王姑姑和揽月急忙凑上前来。
揽月扶住叶函,轻轻唤了声,“王妃?可觉得好些了?”
王姑姑却是绷着脸儿,不吭声儿,但是眼底那神情还是让叶函一暖。
或许在这个时空,只王姑姑是真真儿担心她,为她好了。
“姑姑,我错了,还不行么?”叶函动了动身子,舔舔嘴就嬉笑对王姑姑施了软。
王姑姑看着叶函这样儿,倒也不气了,哽咽着声儿,就开始数落,“进宫时你是如何应我的?你看看若是你不乱跑会遇上刺客么,如今弄成这幅模样,若传入夫人耳里,可怎的好?”
王姑姑眼里好像除了她便是她母亲了,她自晓得叶函遇刺不见后,她是担心的一晚没睡,她打心里是把叶函当做女儿来看的。
自己明明也是担心得紧,说出来的话却是又在替另一个人担心。
这样衷心的人,在这个尔虞我诈,步步为赢的社会应该是没多少了。
眼看着王姑姑又哭了起来,叶函叹了口气,安慰的拍拍王姑姑的手,道,“姑姑,你可别哭了,你瞧你这么些个岁数了,再哭会更加促进衰老的。”
王姑姑哭笑不得。却是抹抹脸像哭像笑。
嗔道,“你可莫要胡说了,好生养养身子。”
叶函重重点头,掀开被子就看看自个儿的脚,红肿消了些,叶函疑惑抬眼看着揽月和王姑姑,“你们哪里来的药给我上的?”
虽说叶函自己制了不少药,但是王姑姑自来是不敢动这些东西的,揽月也不懂医,也不可能拿了药给她上。
“是王爷给的药。”揽月笑道。
叶函眉梢一挑,昨晚不是被自己气着了么?还有心情给她送药?
不过也正常,她现在的命可是和他挂钩,他顾着自己的安危,纯属正常。
这么一想,叶函心里也通顺了。
连续几天叶函都在院子里养身,她要是不走动倒是应了王姑姑的心,但是叶函心里憋的慌啊,没乐子。
在她养身的第五日,皇上赐了不少东西,圣旨道,“凌王妃在宫中遇刺,被刺客掳去,朕实则担心,也感心愧,宫中防范疏忽,属下办事不利,是朕大意,特赐物品以慰心灵。”
叶函也只有冷笑了,一句被刺客掳去就和剑玉八竿子都打不着干系了,而他一句属下办事不利便是扇司徒凌耳光了。
皇宫是由禁卫军把手看管,巡逻看守便是由司军营的人来管,而司军营是归司徒凌掌管,这属下说的便是司徒凌了。
好歹司徒凌也是一个王爷不是?撇开他皇上的身份他们也算平起平坐,他这话存心想打击人。
这人呐,不管是明里暗里只要能有个空子便不会放弃打压他人的机会。
还有关于剑玉的事儿,皇上或许不知她与漠北有勾结,但是司徒凌不可能不知道,而他却也光明正大的帮她隐瞒了。
这个,以司徒凌的为人叶函就稀罕了。
摇头轻叹,“蒹蝶情深啊。”
揽月只看见叶函脸色变了又变,低低说着什么,微微低头,疑惑问道,“王妃,您说什么?”
叶函摇头,“没什么。”懒洋洋瞥向那桌上的一堆吃食,眯眼笑道,“我在想,这么些东西,应该怎么做才好吃。”
说着便果真有一股馋样儿。
揽月看着叶函舔嘴抹舌的模样,轻笑,“王妃,这事交给膳房便是。”
叶函点头,“也是哈,我只管吃便是,操心这么多作甚?”
“……”揽月无语。
王姑姑把那桌上不能吃的东西往一边挪,看着叶函那没心没肺的模样,只一个劲儿叹气。
皇上的东西刚赏了没多久,叶函又得了口福。
王府管家每天都往她这儿送补品,送吃食。
有红烧牛腩,有清蒸鲈鱼,有糕点。
都是叶函那晚同他说过的东西,叶函倒是直乐呵,那晚他说的时候,司徒凌都应了,以他的为人,重信义,答应别人的事儿,他一定会做到。
叶函也觉得理所当然。受之无愧。却是没见着人,也对,他那人不喜欢走动。
王姑姑和揽月却疑惑了。
揽月好奇的紧,自她在王妃身边以来,王爷和王妃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毫无联系的,连见面都屈指可数。
揽月疑惑,“王妃,王爷怎的突然对你这般好了?”
这姑娘这话说的,就像以前她被司徒凌虐待似得。
叶函往那罗汉椅上舒坦一靠,挑眉儿,嬉笑反问揽月,“你想知道?”
揽月是个乖巧的,真诚的点点头,“嗯。”
叶函看向揽月,一脸认真严肃道,“我现在是他祖宗,他自然要对我好。”
王姑姑倒是见怪不怪。揽月搅着手帕子,脸色一惊,却是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