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函不管三七二十一,推门就抬腿进去。
只一眼,她心里就蹭的上团伙。直刷刷的往颈子眼儿冒。
常钰那厮手里提着一块骨头,站在凳子上半蹲,手一晃一晃的。一会儿低一会儿高。
大黄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嘴里发出哼哼,呜咽着,一跳一跳的,去叼那骨头,却是每次都够不着,“呜,汪汪。”轻哼。
看着大黄这模样跳高了两爪向前直挥舞,没抓到那委屈表情。
直逗得常钰笑弯了腰。
看见叶函推门而入,一挑眉,嬉笑道,“我说小疯子,你这狗忒好玩,我给你买了如何?”
叶函深呼吸,看着常钰那惬意的表情,她牙痒痒。
大步走上前,狠狠在大黄头上拍了几下,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我平日没少给你骨头吃啊,怎的这般好吃?”瞄了一眼常钰手里的骨头,“狗啃过的你也要?虽说你们是一样的,但是要注意卫生啊。”
大黄识得叶函,似乎也晓得叶函生气骂了自己,它也到晓得看脸色,乖乖走到叶函身后,耷拉着耳朵,委屈的哼哼。
指桑骂槐,叶函骂人从来不带直接的,也不拽文的。
司徒凌靠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只低垂眸似乎想着什么,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像远天边。清冷孤傲。
他左边的镂空花纹香炉里依旧燃烧着香,是安神的,仙雾寥寥蕴绕在他周身,更添了一抹仙气。
常钰自然是听的出叶函骂了他,顿时英俊的脸蛋儿面色一沉,眉头一皱,不高兴了,这厮长么大何时被人骂过,而且先前叶函还放狗咬他来着。
从没受过这等冤枉气,龇牙就给骂了回去,“我说你个小疯子,脑子有病骂还能这么利索?除了这个会别的么?”
叶函摇头,这智商,欠。
骂人都不利索。
常钰虽说花花性子,痞里痞气,为人二流,平日里逗逗姑娘,不务正业,但是好歹他老子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自身修养也是不错,平日里与人胡凯不算,骂人他还真不会。
“一看就晓得,你除了钓凯子,找乐子,其他什么都欠,特别是智商。”叶函淡淡瞥了一眼司徒凌,随意对常钰道,也没了刚才吼大黄那声儿。
“钓凯子?”眼睛一眯,这词儿新鲜,显然难到他了,听见这新鲜词儿,常钰也没管后面叶函贬他智商的话来。
谁让他是个不耻下问的好孩子来着?
叶函看着常钰疑惑的脸,摇摇头,叹息,“亏你还万花丛中过,啧啧,连钓凯子也不晓得是啥。”
常钰常出入花月场所,如今听的叶函的语气是关于这方面的事,而他却不知道,更加激起他的好奇心,完全忘了要吵架这事,丢了骨头,拍拍手,笑得一脸腻歪,“小疯子,你倒是说说,是个什么意思?”
显然是个没血性的家伙。
这骨头一丢,可乐坏了大黄,叼嘴里,就地儿一趴,张开嘴筒子就啃。
叶函扶额,她这么聪明神武的人,怎么会养这么一条狗,而且当初她怎么就脑子发热,向叶月要了它?
抬头看着常钰求知欲强的脸,叶函缓缓道,“钓凯子就是把妹。”看着常钰又加了一层疑惑的脸,叶函翻了个白眼,“就是去青楼找姑娘。”
这么说他应该懂了吧。
坐在一旁的司徒凌微微抬起眼睑,瞟了叶函一眼却是不语。
他是一个话及少的人,特别是与他无甘系的事儿。
常钰是懂了?随即却是一笑,向叶函眨眨眼睛,笑的暧昧,“啧啧,小疯子,你一姑娘家,也晓得这个?”
叶函像看****一样看着常钰,这方面,在现代是常识好不?轻轻一哼,开始凯,“这算什么,我钓凯子的经验比你少不了,你会逗姑娘乐的法子,我都会,而我会的,你不一定会,改日交你两招。”
小样儿。
说着叶函向常钰眨眨眼睛,然后牵了大黄,就往外走。
“哎,别走阿。”常钰见叶函往外走,吼道。“不是说教我么?”
叶函扭头,指指外面道,“天色已晚,教什么教,回家洗洗睡。”
然后拉着大黄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实这地方她也越呆的久,她整个人都越不好了,先撤为妙。
叶函一走,常钰坐在凳子上,手靠在桌上,扭头对司徒凌抛了个媚眼,眼里全是嬉笑,“十四哥,你这媳妇儿实在好笑,竟这般有趣,哈哈。”
红色夕阳从镂空窗户外射进来,照在司徒凌的侧脸上,混着熏香让人看起来飘无需妙,他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放下手中一直拿着的白玉酒杯,轻轻抬眼,淡淡问道,“常钰,你说她是真疯还是假疯?”
常钰收了嬉笑,眼睛一眯,看向司徒凌淡然毫无波澜的脸,俊逸的脸上有一丝凝重,轻声问道,“十四哥,你什么意思?”
“你不用去寻墨纭了。”司徒凌并为答常钰的话,却是提了另一件事儿。
常钰眉头一皱,不解,似有些惊讶,“为何?若是让莫殇或是皇上找到了该如何?”
司徒凌抬眼撩了常钰一下,良久嘴角勾起一丝笑,轻轻拂袖,沉声道,“找到了。”
常钰瞪大了眼睛,没有问是谁,却是扯着嗓子就嚷嚷,“找到了,为何不早说,害我在边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带了这么长时间,可苦死小爷我了,你存心的吧?”
司徒凌静静看着急眼儿了的常钰,淡淡道,“你娇生惯养,历练一下也好,若是再不长进,你父亲该被你气死。”
常钰心累,“别说你同我说在边疆发现莫纭踪迹,也是哄我的?”
司徒凌不语。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不爽的瞪了一眼司徒凌,老是这么一副冰山脸,跟个死人一样,撩撩眼前的碎发,压声儿道,“你找着了,那人是谁,可说出了那宝藏的秘密?”
司徒凌抿着嘴,喝了杯茶,抚摸着茶杯,不看他只道,“急什么?”
常钰看着司徒凌那淡然的模样,晓得他自有法子,也不多问,丧着个脸问道,“十四哥,你唤我来,就为这个?”
“不然呢?”司徒凌反问。
“你可晓得,我刚进了那春花院,连小娘就没摸着,听的你要见我,我立刻就赶来了。”常钰跳脚。
他在边疆题他寻那前朝公主莫纭,累死累活的,没那软香玉在怀,美酒在嘴,心里痒痒。好不容易回来了,刚入了那春花园就被司徒凌唤了来,心里好不气急。
司徒凌目光淡淡扫了常钰一眼,“身为男人就该守心重本,节欲养身,那污秽之事少行些,对身子不好。”
常钰狭长的丹凤眼满含深情,看着清心寡欲的司徒凌,来了兴趣,吊儿郎当道,“我说十四哥,你竟然要守心重本,那你那媳妇儿给我如何?虽说是个疯子,可那外貌也是不必那剑玉差哩。”
司徒凌面色一凝,“你可是闲的慌?”声音瞬间冷了几分。
常钰瞧着司徒凌忽然冷下来的脸色,到也不惧,反而加深了笑容,多些猥琐,调笑道,“啧啧,瞧你这脸色,不过是个妇人罢了,你即不喜,送我又能如何?”
“滚,”司徒凌幽暗的目光往常钰身上一扫。轻轻闭目,再睁眼时眼里一片清明。
常钰“呵呵”一笑,到也不在意,反而凑近几分,挑眉。“啧啧,莫不是你对那小疯子起了心思?我可听的清风说那小疯子可没少往你这儿跑呢?”
站在暗处的清风腿一软,险些没站稳。心里哀嚎。
“还不走?”看着常钰眼里的戏谑,司徒凌也不恼,只一板一眼的认真问道。
常钰嘻嘻一笑定定看着他,牵了牵袍角,一副“我不走你奈我何的”样子,耍起赖皮来,十足一个地痞模样。
“瞧你整日一人,我怕你寂寞,陪陪你。”
司徒凌低头把玩酒杯,轻轻唤了声,“化雨。”
常钰错愕一瞬,随即就看着从门外扭着腰肢儿进来的化雨。化雨一身紫色纱裙,轻纱半遮半掩的香肩,像常钰抛个媚眼,娇着一个声,软弱无骨,轻轻唤了声,“小公子,许久不见呐。”
那日常钰吃醉了酒,刚巧司徒凌让化雨去请他前来叙旧,那晓得那货醉的天花乱坠,连人都识不清,化雨长的本就妖媚,那货瞧了嘻哈一笑以为还在春花园,伸手抱住就要亲亲。
化雨对常钰没个防备,就被抱了个结实。好在她反应快没让他亲着。
第二天醒来发现自个儿没了衣袍只着一条裹裤,而且裆下架了把刀子,当时就吓得他冷汗层层。
看见旁边坐着悠闲喝茶的化雨,才想起自个儿干了什么事儿。
这化雨自小就在司徒凌身边,深的重用,又有一身武艺,为人妖媚刁蛮,气度犹如男儿。
用常钰话来说就是,活脱脱一泼妇。
所以自那是以后常钰对化雨有了极大阴影。
如今见了化雨,常钰下意识的捂住裤裆,站起身子,恨恨瞪了司徒凌一眼,似是在说,“算你狠”随即扭头对化雨,打个哈哈,嬉笑道,“是呐,好久不见,呵呵,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再叙,该日再叙啊。”
然后撒腿儿就跑。
化雨翻个白眼儿,对着司徒凌却笑的如三月阳光,娇媚的唤了句,“主子。”
司徒凌看着常钰那怂样,却是一本正经,瞄了一眼化雨,淡淡问道,“如何?”
化雨眉梢一挑,轻轻拂了一下裙摆,娇哼一声,皱皱眉道,“主子,剑玉那小贱人,不仅和莫殇有勾搭,似乎还和漠北的人有来往,近日为了她老爹来往更加频繁,可她也是心思缜密的,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有这般聪明。”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化雨。语气冷的看不清情绪。
化雨静静站着,并未搭话。她主子的情绪她即使在他身边呆了十几年,她也莫不清他的性子。
“哈撒漠柯的使者几日后到京都?”司徒凌淡淡问道。
哈撒漠柯便是漠北最高统治者一族,曾挥军南下意图拿下焰国,却被司徒凌节节败退,被破献上和书。
如今却排出使者前来示好,以示两国之交。
化雨不知他为何问及此事,却也恭敬答道,“约莫两日后。”
司徒凌懒懒抬了眼皮,嘴角瞬间勾起一抹笑意,却是冷入心菲,“好生盯着剑玉,这一次不可疏忽。”
轻轻揉揉太阳穴,似是有些疲惫,淡然道,“去吧。”
化雨领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