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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修得仙身,梦醒处

整理了思绪我就离开大殿,往回走去,只是这会儿我迷路了。因为自打来了天庭,我就出了这一趟门,而且是被师傅一把就提溜着带我过来的,我根本不知道脚下这白玉石板铺的羊肠小道是通往哪里的。有个好心的仙女侍婢给我指的大致就是这个方向,她说一直往西走就能回到修心阁,但是她被被管事的仙女呵斥了一顿,急匆匆离去。于是我就只能按着她指的路走了一会儿,却有种感觉越走越远了的感觉,因为我走着走着竟然身边一位神仙都没有了。不过我向来随遇而安,随性而至。反正不知道怎么回去,而自从有了蟠桃盛会上师傅发脾气事件后所有的人看见我都是绕道而行的,我想返回去问个路估计也没有谁愿意再说,所以我现在就挑景色好的地方走,但愿师父他老人家在忙完自己的事后能想起他还有这么个徒弟小妖我。

走着走着突然来到了一片空地,上面种植的竟全是已死的断肠草。看着这境况,我突然心口猛然抽搐,痛得我当即发晕,就像是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心脏。我用力挣扎,呼喊,可却最后没能发出一个音节,身体也没能挪动一下,竟是晕了过去。

我陷入迷离恐怖的梦里,梦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叫我:“断肠,断肠,断肠……”我追着那个声音跑啊跑,最后来到一片开满了花的山坡上,那花,那花,那花是断肠草开的,断肠草是会开花的,大片大片的断肠草开着粉色的花朵,弥漫了整个山坡。那个声音又开始响起,“断肠,断肠,你看到了吗?这断肠草,你说过要为我绽放的,断肠,断肠……”

正当我困在梦境里绝望之际有人拍打我的脸。我睁开双眼看见我已回到了修心阁自己的床榻上,而师傅正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我问师傅:“师傅,我这是怎么啦?我做梦了?”

师傅叹一口气说:“你只是蟠桃吃多了,猛然间多了三百年功力身体接受不了而已。”

我长长吁一口气,“哎呀,吓死徒儿我了呢。还好没事。”

“恭喜你修得仙身了。”师父含笑看着我。

“哈哈哈哈,真的吗?师傅?是真的吗?啊,谢谢师傅!哈哈哈.”我已经高兴的语无伦次了。

“不过师傅那我的仙印是什么啊,不会是一株断肠草吧?呜呜,肯定是了,我看那今儿个跳舞的各位仙子的仙印都是自己的本身是什么就是什么呢,呜呜呜.”这样一想,我是越来越伤心,以后额头上就要背着一株断肠草见诸位仙家了,那是件多么尴尬的事情啊。哎,也不知道丑到什么样儿,我还是去照照镜子吧,想点补救措施,譬如今年是不是流行什么花鈿,我要不要买一个给自己备着遮住丑陋的断肠草仙印。

可是,不看还好,一看却实在吓我一跳,不是因为比想象的还丑,而是太美了,粉色的如活着的花瓣在我的额头不停舒张。这正是我晕倒后梦里所见的断肠花。

“师傅,师傅你看,我的头上这仙印。”我急忙跑回师傅身边。

师傅眼睛看向别处,淡淡说道:“为师看见了。”

我拉住师傅的袖子说:“那师傅你告诉我,断肠草是开花的是吗?可是我为什么在崆峒山那么久,从来没有开过花,为什么啊?”

师傅不耐的甩开我的手转过身去说:“既然你已经醒了,就说明你的身体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三百年的功力,不会再有事了,那为师还有事情要忙。”

师傅说完后不做片刻停留就离开了。

自那日起,我的心里便有了心事,每日夜里都是纠扯不断的梦境。有时只是一个声音在一声声的唤“断肠,断肠,断肠……”而有时候我会看见一个身着一身玄衣的人,他背对着我立于那片开的繁盛的断肠花海之中,笑着说:“还不快出来,你是越发的懒了!”声音宠溺而温和。“看到你了!”他猛然要转过身来,可是我却在他即将转过身来的那一瞬间醒过来,我始终不能看到他的容颜。我只看到他的侧颜,他未做束绾的长发随风而舞。他该是个怎样的人呢,他是谁,为什么我感觉是这样的熟悉。我不禁想是否我真的有前生,而他是我前生的故人,那我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只是不知后开发生了什么,想起他竟叫人如此伤心。罢了罢了,故人也罢,终究是前世恩怨,而今,我只是断肠小妖,前尘已逝,少做牵挂方是上策。思绪回转,猛然发现自己脸上已是一片冰凉,竟是落泪了。

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虽有暗流涌动,师傅不愿让我知晓,我便装作无知。茫茫长世,有人愿意护你长世久安,又有何不好呢。知而不尽知者方是大智慧。

然而有一件事于我来说却是日益增长,一日千里。那便是那怎么也领悟不了的《断肠舞》第二十回,我无师自通了。平日里师傅日日督促,虽使我日日苦练增进舞艺,但这第二十回却偏偏是无为有处有还无,自在人心。

我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在梦里有两个人在饮酒,他们相视而笑,起舞弄清影,女子执壶而舞,兴起处仰头饮酒,男子吹箫而和,其声高亢悦耳。我看着看着便自己成了那女子,融入那梦里,分不清谁是谁,一舞而醉。每日夜里重复着一样的梦,而我的修为竟也与日俱增,仿佛有无尽的修为源源不断输送给我。我便再也不愿从梦里醒来,梦里那个男子他宠溺的叫我“断肠,断肠”,梦里我很爱他。

我这一梦四十九天,待我醒来时看到云起坐在我房内矮几旁饮一杯香茗。见我醒来,他立起身,踱步到我床边,神情冷峻,不似往日和蔼。淡淡开口:“断肠,你终是要走了吗?”

“是的,我要去找他。”我知他已察觉我修为尽回,我是瞒他不住的,况且也无需隐瞒。

“想不到,你数隔百年,少一灵识,却仍能修得第二十回,天意如此。你便放心去吧,鸾凤那边我会于你作掩护。反正我这修心阁不允许旁人进出也是常有的事,再正常不过。”

“云起,那我在此谢过了,来日请你喝酒。”我略整素衣,起身告别。

“断肠,你可知去哪里找他吗?自你轮回之后他便再无消息,只留下书信说此生再不踏进天庭一步,让天帝放心”,云起提醒我说。

“谢谢你,阿起,我自知去何处寻他,就算是寻不见,我也会一直等他,直到他回来我身边,而且我相信他一直在等我。”

我离心似箭在弦上,不待云起再说就提身离去。不曾听见云起的那声叹息。

“断肠,你还知道唤我一声阿起!你只知道去寻你的爱人,却不知我寻了你整整五百年,好不容易将你带回身边,却只是助你唤回记忆,去找他罢了。有些时候我宁愿我能再自私一点,不应该教你修行,更别说是给你《断肠舞》谱。那样也许就不会有今日,你离我而去,也许不曾将你带回天庭的话,你还是个日日受一群花妖欺凌的断肠小妖,那样,我可以天天看着你被花妖们满山追着跑,那样你的喜怒哀乐都不用与他人分享,只有我知道。只是我始终不够狠心,舍不得曾经的小霸王受一点点气,我又怕天帝知你回来对你有所不利,毕竟你们曾有过那样的过节。我怕我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而你遭他人陷害不能自保。我只是想让你提升修行防身立命,却不曾想你无师自通舞谱第二十回,更想不到这第二十回里竟然留着你的最后一灵识和你所有的记忆,当日跳下轮回道前你竟做了这样的准备。终究是世人小看了你断肠,我也小看了你对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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