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儿毕竟是亲儿,打断骨头还连着根呢,想想再怎么不济,都是自己生命中注定遇见的人,终究是要记挂的。
“他是没有找我,可我上个月不巧遇到过一次”我说的漫不经心,可对方却是相当高兴,忙问道“那他过的好吗?”
想起上次相遇的情景,他过的好吗?这一句话有用吗?这世间最让人难过的是你明知他过的不好,还要很忧心的问一句他过的好不好,可你到底又能改变什么呢?
“恩,他……”我又嚼了一口饭,声音含糊不清的说“他长高了,也更帅了。”
“那就好,那就好”,他微笑着,很是欣慰。
“阿若”他轻轻的叫了我一声。
我抬起头看他,他朝着我微笑,和蔼,温暖,干净的微笑。此时的他和以往赌博的他完全对立,我有一丝诧异,更多的是疑惑。
他洞悉了我的想法,便先开口道“我要出趟远门,总觉得有些放不下,心想还是来看看你们。”
“远门,有多远?”我盯着他,问道。
“是出国,劳务输出”
“劳务输出,你这么大的年龄,他们也要”我用极其讽刺的话语掩饰我内心的心酸。
他咳了一声,掩饰我的话语带给他的尴尬,继续道“那样可以多挣点钱”
我真想腾的站起来,拍着桌子问他“有用吗?一年的血汗钱还不够你一把的输啦!”,但我还是极力忍住,毕竟这是道别,“随你啊”请原谅我只能这样对你说了。
我送他到车站,静静的伫立在那里,远远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渺小且苍老,泪水掉出眼眶,顺着脸颊,流到嘴边,咸咸的味道,酸酸的感觉。不管我人前怎么冷漠,背过人后,我才明白这样的事我从来都承受不起,可我偏偏就是这样的命运。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回想着刚才的事,恍若一场梦一样,从来都不存在,如果不是车站的那一个拥抱,怀里还残存着刚才的温度,我怎会真切的觉得这一切是刚刚发生的呢!他将我拦入怀里,就像所有远行的父亲一样,摸着我的头,叮嘱道“好好照顾自己”他顿了顿,又说道“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你的妈妈”。
听见这句话,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当他和我拉开距离时,我已收了眼泪,换了表情。
曲盛
我坐在仿真般的考场里,内心还是泛起一丝涟漪,想起奋斗的多少个日日夜夜,心中终究是感慨不已。
我捋平展开的试卷,写下名字和学号,开始答题,那种感觉是一种与过去的每一秒道别,开启下一秒人生的开始。既不舍,又期待。
第二天下午考完理综,我刚从教室出来,季洋一下跳到我的面前,手里的篮球左右晃动,问我道“怎么样',考的怎么样”。
“正常水平!”我说道“那你呢?”
“我嘛”他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就那样呢!既然考完了,那就去放松放松”,他把手里的球放我面前晃了晃,我心里早已痒痒,好久都没有打球了,随机爽快答道“好啊!走吧!”,两人勾肩搭背,向篮球场走去。
兴许是考完试后的天性释放,大家都卯足了劲,有种视死如归的打法,转身,起,一个传球,结果没掌握好方向,球便向场外飞去,眼看着球向一个女生砸去,却无能为力,只能本能的喊了一句“喂,小心……”,不等我喊完,那女生转过身,朝这边看来,还未完全转过来,球便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她的脑门,只见她摇晃几下,重心不稳,身体一软,跌倒在地。
对于罪魁祸首的我,起先冲到被砸到女孩的身边,将她扶起来,定睛一看,不是顾若白又是谁啦!我喊了她几声,见她没有回应,又拍了拍她的脸,见她还是不醒,后面过来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看着样子砸的不轻啊!要不赶紧送到医务室吧!”
来不及细想,一个公主抱便把她抱起,向医务室的方向跑去,她的头垫在我的胸前,呼吸声微弱。她的个头并不低,但是却感觉不到一点重量,抱在怀里,有种盈盈一握的感觉,此时清瘦~虚弱的她安静的像只受伤的小猫,让人从内心深处生出恻隐之心。这是那个高傲自大,目中无人的顾若白吗?你到底是谁?
医生对顾若白检查了一番,一边收着听诊器,一边对大家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长期营养不良,加上高三压力过大,血压低导致的”,听见是这样,我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心想“好悬啊!”
医生眼尖,斜倪着看向我,问道“是你一篮球把人家女生砸成这样的,还表现出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说着又瞪了我一眼,接着道“既然是你砸的,就留下来照顾,其他的同学都可以离开了”,医生遣散了大家,我留了下来,季洋好说歹说才留了下来,我们一人守着一边,默默无语。
夕阳西下,屋里的光亮仿佛被抽走似的,慢慢暗了下来,轻启的窗户外传来学生打闹的声音,一丝微风吹来,偌大的窗帘随风晃动,既静又美。我定眼看看躺在床上的顾若白,嘴唇发干,面色苍白,憔悴,带有一丝稀有的疲倦,我的思绪回到了第一次相见,烈日下她仿徨的身影,餐厅里点餐的服务员,街头巷子里青烟朦脓里的她,办公室里尴尬相见的她,明媚阳光里灿然一笑的她,…………种种的她,不一样的她,曾经的不理解,便把她的一面当成了她的全部去看,任性,高傲,没有自尊,自恋,没有礼貌,这全部是她,是每一面的她,可看到躺在这里的她之后,才明白生活留给她的艰辛,岁月给她无情的伤害,真正的她是一个用坚硬的贝壳包着她柔软的心灵前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