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这个暑假阿月似乎比任何时候都忙，她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使，拆洗被褥，家里几口人的冬衣，又每人多备了几双鞋，还想着给阿星赶制几件裤褂。开学阿憨送阿月到学校，宿舍条件很简陋，窗框子都瓢了，一个屋八个人，就这样家长仍是趋之若鹜。阿憨特意带阿月买身新衣服，阿月撕扯着不让阿爸买，“闺女，长这么大，阿爸给你添的衣服一个手指头就能数过来。都是捡人家的衣服穿，你不挑，阿爸心里也不得劲。”阿月换上新衣往阿憨跟前一站，“我闺女，带劲。”阿憨笑得合不拢嘴。
阿憨要回去，阿月抱着阿爸的腰不撒手，阿月很少冲着阿憨撒娇，看着她外表柔柔弱弱，骨子里刚强，知其女莫如父，打小就自立自强，尤其是承担起照顾阿星的任务之后，她一直是小大人姿态。她抱着阿憨不松手，一想到阿爸秋收之后，要下井，她就担心。阿憨轻拍着她的背，心里一万个舍不得，都说闺女是父母的小棉袄，这话阿憨深有体会，阿憨总是自豪的想，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有这么个好闺女。阿月把眼泪鼻涕毫不吝啬的蹭了阿爸一身，阿憨用他温暖而粗糙的大手捧起闺女的脸，小丫头哭呢。“阿爸有时间就来看你，好好学习。”
阿月到镇上上学，阿星还是住在阿月家，阿华有时都怀疑，这个阿星真是他儿子吗？倒像是阿憨家有一儿一女。晚上钻被窝，怎么这么凉，阿星把头蒙进被子，还是冷，阿星开始想念以往身边的‘暖炉”，想着想着睡着了，梦见暖炉回来了，包住他的双手给他取暖。阿星，暖炉温柔的叫，阿星，河东狮吼，阿星一激灵，一个弹跳，去趟镇里，暖炉转性了吗？叫那么大声，“阿星啊，”阿静温柔的语气，让阿星掉了一身鸡皮疙瘩，“阿静姐，你还是正常说话吧。”“臭小子”一个爆栗甩过来，“怎么跟姐说话呢？我这是替阿月来慰问你。”阿月不在家，阿静隔三差五过来看看，热心肠的姑娘。
第二节
十三四的女孩子正是发育快的时候，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肯。阿月原本就是美人胚子，越长越水灵。到了初二年级，阿月的书包时不时会有慕名者的小纸条。阿月有个要好的姐妹，叫王美丽，可惜名不副实，一副大大咧咧的性子，走读生家就是镇里的，美丽经常自嘲的说，“秦月是外貌美，姐是心里美，我两是二美。”有的男同学说的更狠，王美丽够勇气，和秦月站一块，这不就是现实版西施东施吗？”这话传到王美丽耳朵里，王美丽也不恼，哈哈一笑，不影响和秦月的友谊。有的男生还经美丽的手传纸条给阿月。
阿月被这所学校的男生集体公认为校花，其他班级的男生不少到阿月班级一睹美色，阿月心如止水，盛名之下宠辱不惊。如果光是美色也不会有如此影响力，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孩子总是让人高山仰止。阿月从入学成绩就在年组高居榜首。同年段还有一个男孩子一直屈居第二，他是镇某领导家的公子。对这个大山里走出的女孩子原本没放在眼里，头几次屈居亚军，他以为秦月侥幸为之，半年下来，老是第二，心里不忿了，初一下半学期，他调班和秦月成了同桌。初一下半学期结束，曹文斌还是亚军。
少年这回由不服到佩服，由没放在眼里到关注。秦月对他倒是一如既往，温柔的总是面带笑意和他说话，但曹文斌不高兴，因为秦月对他和对所有人的态度是一样的。可他对她态度开始不同。公子哥脾气上来了，他要秦月与众不同的态度，于是两人有礼有据和平共处的时代结束了。秦月开始了常常的莫名其妙，谁又惹曹大公子生气了？
秦月小心翼翼的问，“你早晨没吃早饭吗。”一大早，书本被他扔的啪啪响，秦月这一句话，让曹大公子更气，昨天花了一个半小时剪的头型，他姑姑从市里给他买的今秋的新款，谁不夸他曹大公子玉树临风，他可是一直盼着快开学，好期待秦月看到他时花痴的样子。你说人家曹大公子能不生气吗？他故意一路和其他同学大声打着招呼走近座位，收获一路花痴眼光，可这小妮子眼皮都没抬，直到他啪啪把书扔到桌上，这小妮子才如梦方醒，白痴的问他，难道你没吃早饭？曹文斌咬着牙根回了一句，“难道你没长眼睛。”莫名其妙，
开学第一天发什么神经，秦月腹诽。曹文斌期待开学的热情被秦月浇个透心凉。秦月的侧颜柔和而美好，光洁的额头，卷翘的睫毛忽闪着，眼睛像黑宝石。就像有一种魔力，曹文斌视线总是追随着秦月的身影。少年的心事秦月一无所知。她心如止水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书本中。老师们也都喜欢着文静美丽聪明的秦月，并对她寄予厚望。
第三节
一天阿爸又赶来给她送生活费。阿月生活特节省，每天就是干粮咸菜，早晨一碗稀粥。节省下来的钱阿月每逢放假背着肉、米的回去，阿爸也是不舍得吃穿，每回给她送生活费，阿爸恨不能连角币都给她留下。阿爸站在校园角落向她招手，秦月跑过去，抱住阿爸，阿憨轻拍着阿月的背，父女俩就这样站了好久。“闺女又长高了”阿憨拍着阿月的头在身上比划。阿月捉住阿爸的手，这双温暖粗糙的大手，煤灰在手纹间渍住了，阿月的眼泪毫不吝啬的给阿爸洗手。
阿月拉着爸爸去食堂吃饭，阿憨不肯，他不想这身行头让闺女失了体面。“阿爸不吃我也不吃。”阿月要了两菜，爷俩美美吃了一顿。阿月伸手帮阿爸抹掉胡子上的菜汤。阿月送阿憨回去，阿憨摸兜，闺女不知啥时又往他口袋装钱了。“阿爸反了，往这边走，”“给你买两苹果。”阿憨兜着一兜水果往回走，头发有一阵没剪，风一吹更显凌乱，脸庞黑瘦，衣服就好像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四十多岁的人背已微驼，鬓染霜华。阿月的眼睛又开始不争气的冒汗，“阿爸。”她跑过去抱住阿爸，哽咽出声。阿憨轻拍她的背，“好孩子照顾好自己，快回去上课。”
有几次曹文斌也去食堂吃饭，一次两次每回阿月都是干粮咸菜，以后每到中午曹文斌就借故离家远，拉着阿月一块吃饭。故意要一堆，要阿月帮他处理掉，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吃了不疼瞎了疼。阿月也放开肚皮吃到弯不下腰。一次两次每次都多要，阿月不再陪吃，“倒了可惜”“可惜你不会少要。”“帮帮忙”“怕浪费打包”阿月连眼神都吝啬给一个，站起来走人。阿月又岂不知曹文斌的好意。但她有她的尊严。
第四节
阿星觉得一个一个学期怎么这么漫长，他扳着指头数放假的日子。知道阿月要回来，早早就跑去山路迎接。老远看见阿月的身影，阿星张开双臂飞奔而来，待他到跟前，阿月下意识张开双臂回抱他。砰，阿月的鼻子磕到阿星额头。阿星长大了耶，以前阿月架着阿星胳膊，悠着他转圈，阿月试着抱抱阿星，阿星的脚就像生了根，纹丝没动。脸上的稚气也褪去了。“我家阿星长大了耶。”阿月欣慰的拍拍阿星的脸。阿星不喜欢阿月老是把他当小孩子看的语气。他抢过阿月的背包扛到肩上，领着阿月健步如飞。
到了家，阿月掏出她省下的钱买的食材，挽挽袖子要给家里人改善伙食。“歇着吧。”阿星抢过去，熟练地点火做饭。“弟弟，啥时偷学的这一手？将来你媳妇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阿月跟在他身边笑眯眯打趣。“你说对了，你现在不就是吗？”“你老姐我就等着吃现成的了。”阿月呈大字形躺在床上，回家的感觉真好，尤其还有这么贴心的小弟，幸福啊。阿月美滋滋的想着，走了一天的路她真是累了，不一会就沉沉睡去。话匣子没声了，阿星回头一看，阿月伸展着腿脚睡的正香，挂着甜美的笑容。
阿星坐到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的皮肤光滑而细腻，就像上好的玉石，泛着莹润的光泽，眼睫毛绵长而卷翘，他的阿月，守护了他十年的阿月，现在换他守护她。阿星抻过被子轻轻盖在阿月身上。
饭菜做好了，阿月还在熟睡，阿星帮阿月整理包裹，一本书中掉出几张相片，几张阿月和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的合影。男孩五官俊朗穿着时尚，比阿月高半头，苗条纤细的阿月在他身边小鸟依人的感觉。阿星呆呆的看着相片，他的阿月，怎么可以由别人来守护？怎么可以？阿星冲到床边，看着阿月甜美的睡容，泄气地床沿边蹲着，真想把手中的东西填炉子，可是相片上有阿月，他瞪着那个笑的一脸灿烂的男生，恨不能盯出个洞来。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睡得酣畅淋漓，诗意大发。“好香，弟弟，饭做好了。”咦人呢？床边蹲着呢。“还没吃呢就罚蹲呢？你老姐我不挑，只要是我弟弟做的，黄连我都说好吃。”阿月心情大好。阿星不吱声，若有所思的看她。“弟弟有心事？没关系，说给老姐听。我可是知心姐姐哟。”阿星还是不吱声，若有所思的看她。
阿月感觉事态有些严重，不禁收了嬉笑，“怎么了，阿星。”“他是谁？”阿星直奔重点，“谁”“他是谁？”阿星把相片扔到床上，“他呀，曹文斌。”阿月奇怪照片哪来的？那次他们学校组织春游，本来交费的阿月不想去，可是曹文斌说学习委员不带头参加班级活动，同学们会扫兴，春游的时候曹文斌带的相机，他的几个老铁知道老大的小心思，起哄非得让学习委员和班长合影，还说什么这叫强强联合。有几张是他们偷拍的。
阿星张张嘴，他想问为什么你和他照相，其实他在意的是为什么你和他合影笑的那么美。他越看照片越觉扎眼，但阿月还饿肚子呢，行了，他大人有大量，先把阿月喂饱。他张张嘴，还是把话咽肚里了。晚上睡觉暖炉就在身边，他觉得被当成弟弟看也不错。
这一个假期，阿月刚摸起笤帚，阿星抢了过去，刚端起洗衣盆，阿星抢了过去，刚要淘米做饭，阿星抢了过去，“你都没有自己的事吗？”阿月不解的问“有啊，这就是。”阿星干脆的答。唯一阿月捧着书看，阿星不抢。既然换他守护她，他就要力所能及的照顾她。“阿星，求你让姐干点活。再待，姐身上发霉了。”
出去砍柴，阿星背着高高的一摞柴火，阿月空着两手跟在身边，离得远的，一看还以为柴垛自己在游走。吃了睡，睡了吃。“把姐当猪养呢？”“宠物猪”两个孩子在家有伴，两个长辈下井挖煤更放心。
第五节
初二结课后的暑假，对于阿月姐弟两来说，是黑色的假期。这个假期他们家的天塌了。暑假姐弟两在家侍弄庄稼。阿憨和阿华打工的煤窑，今年煤炭走势特别好，供不应求，有多少买家要多少。老板让工人加班承诺有可观的加班费，哥俩冲着加班费日以继日干活。姐弟两虽然心疼两个爸爸，但也鞭长莫及，只能在家乖乖等。这一等等来一生的遗憾。
那一天，姐弟两清楚地记得，天空阴沉沉的，厚重的云黑黑的压下来，山雨欲来风满楼。要下大雨，看着暗沉的天，阿月没来由的心里犯堵，都是这天气闹的，阿月想。村支书阿青爷爷脸色凝重走进来。阿月赶紧张罗着沏茶倒水。野蔷薇的花晾干沏水味道清香怡人，清毒去火。阿青爷爷和姐弟两闲话两句，问一问他们学习，生活有没有什么难处。“跟爷爷下山一趟。”阿月没来由开始心慌，姐弟两对爷爷的提议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听话的跟着走了，也没问带他们去哪，爷爷也没说要带他们去哪。
祖孙三个闷头上路。越走阿月心里越难受，爷爷旱烟袋一直冒着火星，一锅接一锅抽。阿月的心砰砰的跳，眼泪不自觉流下来，阿星也心慌慌的。两个聪慧的孩子，从爷爷的神情举止也感到出事了。但他们都抱着侥幸，生怕一开口事情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姐弟两想问却没有勇气开口，阿月的泪犹如开了闸。姐弟两一路心搅着。希望奇迹出现。快到煤窑，爷爷还是开口了，“孩子听爷爷说，煤窑出了点事，不管怎样爷爷还在你们身边。”阿月的脑袋嗡的一声，爷爷后来还说的啥，声音仿佛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好像阿星焦急的喊阿月阿月。
当阿月醒过来，她不再流泪，等他们到了煤窑，阿爸和阿华叔一定会站在那里等着他们的到来，她已经有一阵子没看到阿爸了，阿爸那双温暖粗糙被煤渣渍黑的手会抱着她轻轻的拍她的背，把她的头摁在怀里，比划着说：“我闺女又长高了。”一定会这样，阿月直着眼盯着前方，阿星心里刀绞一般，还得留心阿月状况。爷爷唯有沉默，心疼两个懂事的孩子，但他又能说什么。
第六节
车停了，有几个人过来迎他们，在一处空地一帮人围着，还没走近就听见悲戚的哭声传来，阿月的腿都软了浑身筛糠似的抖，阿星和爷爷连拖带拽的带着她走。拨开人群，祖孙三个看到地上一溜蒙着白布的人并排躺在地上，现实撕碎最后一丝幻想。一直绷着的弦断了。
面对残忍的现实，阿月挣开阿星的搀扶，一步一步向场地中央走去，“阿爸”阿月跪下来让阿爸枕着膝盖，阿月轻轻的喊，阿爸太累了，阿爸的人生就是围着她转，因着她喜而喜，因着她悲而悲，她的喜怒哀乐就是阿爸的喜怒哀乐。阿爸努力的为她倾其所有，她的成长伴着阿爸一天天苍老，阿爸只是太累了，他需要休息。阿爸睡醒了睁开眼看到她守在身边，该有多高兴。
阿月的脸贴着阿爸的脸颊，阿爸的脸冰凉，对了，怎么能让阿爸睡在地上，“阿爸我们回家，阿月守着你。”阿月自顾自和阿爸轻喃细语。她使劲想要扶阿爸站起来，在一边抱着阿华痛哭的阿星，看到阿月反常的举动，吓坏了。他放下阿爸，摇着阿月“阿月，求你不要这样。”“嘘，阿爸在睡觉，不要吵他。”阿月轻声提醒。“阿爸咱们回家。”阿月更使劲抬阿憨身体，脚底就像踩着浮云的阿月连同阿憨一块倒了下去，阿月在倒下的一瞬间，想着千万不要摔着阿爸她两只手紧紧护住阿爸，后仰着重重磕在地上。“阿月接阿爸回家，阿月守着阿爸。”阿月一边挣扎着起来，一边安慰阿憨。
“阿月醒醒吧，阿憨大爷走了，阿爸也走了，他们不会再回来了。你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阿星泪流满面，“走了吗？他们要去哪？”阿月茫然地问，她的脑袋晕晕的，难道这是梦吗？阿星摇晃着阿月，“他们死了，都死了。”这两个残忍的字眼恍如惊雷，是了，矿井瓦斯爆炸，夺去了阿爸和阿华叔的命，这不是梦，这是残忍的存在，阿月喷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煤窑所在地方政府有关人员，把死伤者的家属召集到一块，安抚家属的情绪。多少年后，阿星用他的能力帮助那些无助的人们，他总是能透过他们看到当年的自己。当年的他和阿月还有那群可怜的失去亲人衣衫褴褛无助的人们，听着政府有关领导抑扬顿挫声调悲痛的检讨自己工作的失误，罗列政府一堆难处，信誓旦旦向他们保证，一定要严惩罪魁祸首，严惩事故责任人。矿主已经携款潜逃，政府领导承诺，等抓到事故责任人，一定让他给死者家属以交代。
面容憔悴沧桑的亲人们，眼巴巴带着祈盼和希翼看着官员，期盼着他们能为他们做主。但是听来听去都是空头支票。阿月这才知道她的爸爸和叔叔每天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今天下了井不敢保证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官方给每家发了一千元丧葬费，让他们等犯罪嫌疑人落网消息。死伤的矿工没有劳动合同，没有任何安全保障，没有劳动保险。
阿星永远忘不了，当官员讲话完毕，这群可怜的痛失亲人的人们，眼睛里的失落和失望，希望破灭时的无力和悲哀，他们的亲人在这场无妄之灾中失去生命，可他们却无力为他们讨回公道。昨天还活生生的人，今天一场灾难就让他们陈尸井底。
阿憨和阿华的葬礼是阿青爷爷、叔伯婶娘们操持的，政府给的一千元钱，阿青爷爷没让阿月动，虽然每家日子都过得捉襟见肘，但乡里乡亲一块张罗着给难兄难弟办了个庄严的葬礼。阿憨阿华的死让乡亲们兔死狐悲。这群为了生活辛苦劳作的人们，阿憨阿华的不幸，让他们伤心，他们都是在贫穷困顿中挣扎着探寻希望。
乡亲们请了道士，超度两个不幸的亡灵，阿月、阿星披麻戴孝，当阿憨和阿华的遗体准备下葬，阿月扑上去抱住阿憨不撒手。泥土还是无情的掩埋两个人的身体。阿月绝望的倒在坟前，肝肠寸断，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悲哀的事吗?斯人已逝，阴阳两隔，生死两茫茫。阿月哭的声嘶力竭。两个孩子的哀戚绝望悲痛，在场的人无不动容。一时间坟前呜咽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