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听言,坦然做自己?她倚在柱子上,闭上眼睛,自己从来都是想坦荡做自己的,可坏事总往自己身上跑。就说南俊城主一事,便是当初塞娜塞巴惹下的祸端,那两个家伙瞧准自己心软,便一路跟了过来,南俊城主竟将自己当作了罪魁祸首,引出了沧溟剑,将自己推向众矢之的。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摆正自己的心态,莫再自怜自哀了,你委屈,旁人就不委屈了。那南山凌好心来助你脱困,你竟然将他刺成重伤。她双眼紧紧闭起,双手攥拳,回忆起之前的场景,愧疚之情溢满胸腔。
“莫要自责,刀剑无眼,发生这种事也谁都不想的。”烈焰珠走过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说道:“他既然打算帮你,自然要承担起因此带来的后果。”
林沫听言,心中诧异,没想到她居然会这般说?
林沫皱着眉头,说:“照你的意思,他就是活该了?别人好心帮我,我刺伤了他,不是我的过错,难道是他的错吗?”
“我只是安慰你,你怎么冲我发起火了?”烈焰珠不悦的皱起眉头,自己一片好心却不领情。
“对不起,我心里有些不舒服,迁怒到你了,很抱歉。但我想自己呆会,可以吗?”林沫低垂下眼帘,情绪低落的回答。
瞧见她这可怜的模样,烈焰珠也发不起火来,只是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望着晴空万里的天空,林沫心中迷惘,以前总是抱怨天气阴晴不定,可来到炼狱之后,不是看不见天空,便是只瞧见万里无云,阳光普照的模样,倒是怀念起江南的蒙蒙细雨。想起家中双亲,也不知他们如今过得如何。他们平日里倒有自己的事情做,如今,没了自己,纵然悲伤也不至于生活中只剩悲伤。如此想来,心中倒是宽慰不少。思绪如絮般飘起,想起以前闲适的生活,总是开着灯,看着书,喝着茶的惬意生活;又想起自从来到炼狱以来,几次死里逃生,初到时仇久的照顾,木子舢的温和相待,与魂书阁中男子的钻研,谈笑的日子,想必他是战神吧?又想起,当他递出玉牌之时,指尖温润的触感,悸动的心跳。他很了不起,当自己掏出玉牌之时,得知自己是战神殿的人时,众人诧异,恭谨的态度令人飘飘然。
什么时候,自己的心态发生变化了呢?初到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谢家庄中,便开始依仗着他们给自己的宝物有恃无恐。北碑林中阵法,轻巧的坐骑,烈焰珠的赞美竟让自己深以为然,把自己置于超然的地位。静怡数次警告,自己却不以为然,认为相交不深便无视她的好意,仔细想想,她的话也是有些道理,可当时,自己只当是她对自己不满,对那番话很是抵触,全然不放在心上。
自己一路走来竟犯了不少错误,对塞娜塞巴的管束太过宽松,既然他们要跟随自己,自己就不该态度不明,仍其发展,以他们之前的劣迹斑斑,难免会惹上祸端,总认为以他们的实力应该惹不起位高权重的人,事实说明,不该抱有侥幸心理。若非战神殿的身份庇佑,恐怕自己面对的就不只是南俊城主一个了,就算是这个,也是静怡帮自己化解危机的。然而,这个麻烦并未结束,它倒像是个引子,终归是自己的疏忽,才纵容了事件的扩大。
其次,面对已知的疏漏,自己的态度是视而不见,等到事情降临到头上之时,才开始见招拆招,慌乱之中暴露了更多的错误,将事件引入更大的事情之中。未雨绸缪,有备无患。自己终究是思虑不周,才导致了这种种坏事。
林沫望着天空,回忆起之前种种,反思总结自己的过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无意识抚摸着手上吊坠,突然想起,上次大战中,道藏之戒被南俊城主收走了。糟糕,林沫慌了神,烈焰珠身为公主,此次前来寻求都主庇佑,自然不能得罪了南都势力,此前,已为自己多次破例,不能再用这些事打扰她了。塞娜塞巴畏惧权贵,欺软怕硬,自然指望不了他们。至于静怡,她对自己一向秉承不闻不问的态度,除却自己全然做错之时,偶有提点,倒也无空理会自己。此番,自己又惹下大祸,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有颜面,有理由再去叨扰她?一时间不知该同谁商量此事。
只得暂且缓缓,等这风波结束之后再做打算。林沫咬了咬唇,不知那南山凌伤势恢复了如何。
另一边,静怡正在为南山凌疗伤,那沧溟剑不知是怎么,竟吸入了南山凌大量魂力,看着他透明的身体,她不知该替他喜还是替他悲。原本苦苦修炼得来的魂力全然被吸收,如今又要从头开始。但自己治疗他时,纯净的魂力滋养着他的灵魂,想必修炼得当便能避免吸入死灵之气,也就不必被限制在炼狱之中。
南山凌醒了过来,望见一名容貌艳丽的女子静静的闭上眼睛,靠在床沿休息,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如擂鼓,犹豫一会,伸出手将她面前的青丝捋到耳际,她微微动了一下,吓得他缩回了手。他看着她惨白的脸色,想必为自己医治耗费了她不少精力吧。自己初到她身边,便一直见她饮药,想必本身便有很大的损耗,又何必为他这般,说到底也只算是个仆人。他低下头,克制自己不去看她,心里有些难过,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了她。
静怡醒来的时候,南山凌正靠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正压着他的腿。
“方才有些累,便休息了会。”静怡有些不自在,解释道。望见他浅浅一笑,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有些尴尬,正准备走出去便被他叫住。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怎么解决的?”他疑惑的问道。
她笑了笑,摆了摆头,宠溺的说道:“还真是个仗义的小孩,她这般对你,你倒是不恼。”
他轻蹙眉头,不喜欢她对他的称呼,却只说:“我知道她是无心的。毕竟都是战神殿的人,能帮一把便帮一把。”
她笑着反驳:“谁同你说她是战神殿的人了?”
“啊?难道不是吗?”他看起来有些吃惊,神色有些懊恼,倒是自己没分辨清楚情况便贸然出手,他暗骂自己行事欠缺妥当。
“罢了,没什么好懊恼的。我知道你的意图,以后凡事先同我商量,再做打算。今日,你入局比试倒是不按常理出牌,打乱了他们的思绪。也算是功过相抵了。可日后行事若还像今日一般冲动,我恐怕保不住你了。”她放轻声音,轻柔的说道。
南山凌心中不忿,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要由一个女人庇佑不成?自己虽然想投诚战神殿,可却不只是想寻个安身之处。
近日里,与她偶有接触的时间,总是看到她忙碌的身影。倒是只有此刻,她才清闲下来。看着变幻了一套着装的静怡,素面朝天,如出水芙蓉,清新自然,大约是没有公务缠身,此刻她的气势也柔软下来。她一定会是一个好的妻子,南山凌这般想着。
“你在想什么?”静怡轻蹙眉头,疑惑的望着他。
“啊?”他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皱着眉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内容大概便是教他如何修炼,提升魂力,他也聚精会神的听着,不时提出自己的困惑,两人一问一答,时间悄然流逝。
他不喜欢看到她皱眉的样子,尤其不喜欢看到她对他皱眉,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他都认真的修炼,偶尔想她了,便偷偷跑到她窗前,看上一眼便离去,不敢上前搭话,也害怕被她瞧见。他知道,她很优秀,更心疼她,那么辛苦。
这边,时间在南山凌一呼一吸,静怡日夜饮药之间悄然流逝。而在烈焰珠那,时间总过得这般匆忙。
休整了一夜的林沫,由于是上场最后的胜利者,今日又被领到了擂台。哎,谁规定站在擂台上除了战败,不能退出。林沫无奈的站在上面,等待着挑战者。她时而望望静怡所坐的位置,空无一人,心中有些惆怅。何时去探望一番吧,这样下去,自己提着的心总不能安置下来。
“鼎邡魔都,葛鸣。”那个瘦小精悍的男子又出来挑战。
“可以挑战两次吗?”林沫扩大自己的音量,困惑的说道。这男子瞧上去十分阴邪,怕是不知在暗地里耍些什么花招,自己还是尽量避免这次比试。
可旁人却对她十分好奇,并不打算给她逃离的机会。只见都主微微一笑,坦荡的声音传至四周:“这比试原本便是为各位英雄豪杰大展拳脚,切磋武艺而设置。哪有无故限制别人比试的道理。郿棣虽不是什么大地方,但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林沫一时语塞,这可算是拿着战神殿来压自己?看来,背景雄厚未必是件好事,实力才是最重要的。瞧瞧,没有静怡压场,人人都想爬到自己头上。
她嘲讽的笑了笑,难道自己就是个依附权贵的无能之辈吗?想到这,战意渐甚,她往前一步,双手行抱拳礼,报上称号:“战神之都,林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