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脸色晦明难辨,各自揣测着林沫的宝剑。那个小姑娘会的术法稀奇,阵法难明,又身怀宝剑,背后又有战神殿的人撑腰,倒也是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然而位居高位的却并不这样想,他们分明瞧见静怡掷出的魂晶蕴含巨大的能量,可在与那把剑对决之时,竟在分毫之间化作无物。林沫本身魂力不足,即使使用阵法,也不可能短时间内聚集大量的魂力,启动威力如此巨大的阵法。唯一的可能,便是一切都是障眼法,目的,就是为了掩饰那把宝剑。
可是,南俊城主为何要出面挑衅林沫呢?按常理来说,发现一件异宝,不是应该悄无声息,据为己有?就算是并无全部把握,也不至于将一切公之于众吧。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诡异。更让人困惑不解的,便是在短暂的停歇之后,南山凌向林沫发起了挑战。
是打算转移大家的视线,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时间,大家都怀着强烈的兴致观察着后续。
南山凌跳下观战台之时,静怡很诧异。这小子倒是胆子不小,不过问自己便自作主张起来。罢了,她倒要看看这两个小家伙会闹出什么事。许久没看过好戏了,静怡调整了坐姿,准备认真的观战。
林沫也很诧异,当南俊城主输了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已经着了他的道。纵然一开始就提高了警惕,可在生死关头的时候,哪里顾得上其他。说到底,也是自己技不如人,依赖旁人与依赖那把剑又有什么区别,说到底只是借助外力。望着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她无计可施,只得忖度着,揣测旁人的心态。回忆着之前一战的情景,想想自己的疏漏,该如何圆下去?她无奈之下望向观战台,静怡静静的看着她,让她有些心虚。一抹蓝衫从天而降,是南山凌。谢天谢地,还有他来帮自己。
“战神之都,南山凌。”
“战神之都,林沫。”林沫不由嗤笑,这算怎么一回事,内斗么?她望了望南山凌,却见他面色凝重,持剑劈来,林沫拾起方才的晶石,化出一把剑。
他是何用意?林沫感受到剑身传来的沉沉压力,料想他必定用尽全力。她心中一震,想起静怡的话语,又想起初到之时见到的仇久淡漠的态度,对,自己随时可能被他们抛弃。想想倒也可笑,不知自己总是期望一些什么。她招式凌厉,处处压制南山凌。他也毫不示弱,几招下来,竟渐渐占了上风。
此战打得酣畅淋漓,观战台下一阵叫好。时间一久,女人的弱势便暴露出来,自己的气力已经耗费了不少,对魂力的控制也渐渐弱了。他却正处于顶峰,望着渐露颓势的她,露出一抹微笑,林沫心底绝望,难道自己的一生就要葬送在这个地方?她极为不愿,强烈的求生欲刺激着她。她右手紧紧的攥着剑柄,隐有电火花产生,仔细瞧去,那电花渗入剑柄,竟挤出一道道细小的裂纹。一股清爽从手臂流遍全身,林沫闭上眼睛,感受着那股源源不断的细流。
南山凌见她停住了动作,细细观来,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保护罩,他犹疑片刻,戏就要演足,咬了咬牙用力朝她一劈,只瞧见她的手缓慢的抬起来,仿佛被什么东西牵绊住了动作,又似乎手中长剑重若千斤。当自己的剑划进屏障中方才体会那种感觉,仿佛将剑劈向浓稠的蜜糖之中,举止艰难,可当自己的剑碰触到她的剑身之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她的剑碎了。从接触点开始,裂纹延展到四周,不过片刻之间,剑身便布满白色的裂纹,剑碎了,化作一个个碎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魂晶怎么会碎?他看着躺在地上的魂晶碎片,似乎想停留多一点时刻,却在一瞬化作粉末消失。她吸收了魂晶中的能量,化作了保护她的阵法。也许旁人不知道,可作为她的对手,他看得清清楚楚。
林沫似乎也明白此刻自己需要做些什么,不知为何,此刻她对外界的能量异常敏感,她闭上眼睛,瞧见远处一抹蓝色的光亮。她需要它的帮助,才能完成阵法。她调用意念,意图强烈的催促着那枚魂晶,此刻,在都主手中把玩的蓝色魂晶中液体在迅速减少,转瞬之间,都主手上一空,望着满手的粉末,吃惊的看着紧闭双眼的林沫。这是什么样的能力,竟然如此强悍。蓝色的复杂阵法印在南山凌脚下,他感觉体内魂力停滞,但身体却是依旧灵活,灵机一动,装作一副不能动弹的模样。
林沫自然知道这阵法的作用,可看到动弹不得的南山凌,不由莞尔一笑,心中一暖,左手凭空一探,遮掩住沧溟剑出现时的情景。她小心控制着沧溟剑,故作一番轻松的模样,魂力四溢,试图伪装所击发出的强大的气息,沧溟剑破空而出,破风声尖锐刺耳,转瞬之间竟直接穿过南山凌的身体。她不由大吃一惊,之前几次沧溟剑都难以控制,自己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此次,竟闯下大祸。
看着身体逐渐透明,奄奄一息的南山凌,静怡面色一沉,跳下观战台,接过即将倒地的南山凌,她望着林沫,美目怒视,斥责道:“林使者真是好大的威风,不过在殿内服侍百年,便拎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告诉你,你不过是个奴才,莫在我眼前嚣张。”
看着她一边朝南山凌输送着魂力,一边斥责自己。她脸色苍白,听闻是救下自己时引发了旧伤,至今未痊愈。林沫持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罢了,利用便利用吧,起码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他们愿意为自己做到这一步,也实在难得,倒是自己,总是那般矫情,不知好歹。她忍下心中的愧疚,身体有些轻颤。
静怡的威仪也震慑住了在场的其他人,看着林沫发颤的身体,不过一场争名夺利的战争,谁胜谁败,一眼便知。几次转折看得群众眼花缭乱,纷纷拍手称快,如此热闹的打斗已经不多见了。高位之上,众人倒各怀心思,如此反复的态度真是值得玩味,不论如何,林沫已经成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由于这次意外,林沫暂时退场,她总算有些喘息的时间了。众人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从未有过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么复杂强大的阵法,目光之中饱含着敬畏之情,倒也无人再留意那把宝剑。
一结束,烈焰珠便命人捧上一叠红纱,伸手一挥,红纱飞出栏杆,铺成一条红色的桥梁。林沫忍住回头看南山凌的渴望,身体笔直而僵硬的踏向红纱,脚尖轻点,红纱如波浪般翻涌,转即又恢复平静。
看着战神殿的两位使者各自为政,不得不说,对他人而言,真是一个好消息。
烈焰珠看着林沫,轻声说道:“你倒也是厉害,公然同她叫板。”
同时间密语传到林沫耳际:“这些时日,莫去理会那个男人的伤。估量会有不少人盯着你。”
林沫微微颔首,有些失神。烈焰珠见状,轻轻捏住她的手,说道:“你可真是厉害,那控魂术乃我烈焰一族密术,失传已久。为何今日你会使出?”
林沫微笑不语,烈焰珠见她不应声,只得自己继续下去:“这控魂术却与古书中记载有所差别,难不成是改进过的?可这控魂术看似简单,操控起来十分困难,更别提参悟改进。难不成是战神殿下亲自钻研?”
林沫点了点头,见她继续说道:“这控魂术源自我烈焰一族,可如今却只有战神殿的人掌握着这密术,实在是说不过去。以我们的交情,也不至于藏着掖着。不妨切磋几招,好让我续上祖上断了的传承。”
她用力捏了捏林沫的手,说道:“以我同战神的关系,你也不会反对吧?”
林沫点了点头,说:“殿下只管吩咐,林沫定当领命。”
烈焰珠笑了笑,说道:“那便随我来。”说罢,转身走出了观战台,头上的金簪随着步子摇曳着,披风上金色的凤凰在阳光的照射下,似要跃然飞起。林沫深深呼出一口气,跟上了她的步伐。
回去的路总是漫长,心绪不宁的林沫都能察觉一大帮人正在瞧着自己,烈焰珠又何尝瞧不出,她一路走,一边询问自己的身体状况与战神的近况,一时间让人摸不着头脑。
到了烈焰珠的住处,赫赫然一座宫殿,听闻是不满意都主安排的房间,便自个儿差了一些人做了这个幻境。倒是尊贵宏伟,威严肃穆。烈焰珠伸手触及空中,便出现一道红色的屏障,片刻后,手掌处融开一个小洞,向四周扩散,形成一扇拱门之后,便停止了蔓延。烈焰珠带着林沫走了进去,公主学习自家密术,自然不愿旁人观看,望着空无一物的宫殿,众人扫兴而归。
“这有我烈焰家的屏障,他人是瞧不见里面的。若是强行闯入,屏障自会通知。在这只需坦然做自己便好。”烈焰珠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