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白鹤衔着一条白纱飞过擂台,它们放下白纱,扑闪着翅膀整齐的飞走了。白纱在空中旋转飞舞,葛布,阁翔两个大字浮现在中央,围着观战台转了一圈之后,白纱缓缓落入地上消失,像是融入土地的雪花。
一声轻鸣,只见两名大汉从观战台旁跳跃下来,庞大的身躯却异常轻盈的落下,看上去倒有几分怪异。其中一名,林沫很是反感,就是当初使用暗器伤人的那名壮汉。
只听闻他双手抱拳,洪亮的报上姓名:“鼎邡魔都,葛布。”
这种大型的比试总是他们出风头的好时候,炼狱人才济济,若不拼命参加这些比试,哪轮得到他们出头?仔细想想,参与这些比试的也只是为了在炼狱谋得一席之地,倒也不应该鄙夷。毕竟生存这么艰辛,又何必五十步笑一百步?林沫无奈摇了摇头,继续观看他们的比试。
也不知他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高这么多。不过,瞧他气息不稳,步伐轻浮,想必内里的底子也消耗不少,杀敌一万自损八千,这点名声也值得这番拼命?林沫但笑不语。
只见他招式刁钻,诡异灵活,将对手逼得无路可退。一鼓作气,不可轻敌,他手中的长棍似乎长了眼睛,扭动着身子,径直抽向对手的头部。能到这一步,不都是以命相搏换回来的么。另一方自然不会轻易认输,只见他从靴里摸出一把匕首,挡住了长棍。也不知那长棍是何等魂晶幻化,匕首划上去,只见到溅出的的火花。用力一挣,他逃脱了长棍的压迫,一个瞬移,跑到葛布身边,匕首狠狠的插入葛布的肩膀。
他见到匕首深入肩膀,欣喜的等待最终结果的宣判,却见到葛布诡异的笑容,呆滞片刻,只见那把匕首逐渐变得透明,到最后,竟回到了原形,紫色的魂晶的一个棱角死死的扎在葛布的肩膀,片刻之后,便化作一抹粉末,飘散在空中。葛布伸手一击,男子来不及反应,正好承受了那一掌。原本匕首中的力量尽数反击到男子身上,男子倒地不起。郿棣都主面色变幻莫测,他目光阴沉,低沉的声音宣布葛布获胜之后,又斥责:“比赛之中,下手要注意分寸。莫以为自己背后势力强大,便目中无人。”
“都主,不知我葛布哪得罪您了,为何处处找我麻烦?今日之战,若不是我手下留情,您认为他还会活着?我已经够给你们面子,倒是你们瞧不上我们鼎邡,处处刁难我们。”葛布瞥了他一眼,语句中全无尊敬之意。
“葛鸣,不知他的话可能代表你们鼎邡?”静怡一手支撑着头部,慵懒的倚在椅子上,看似漫不尽心的问道。
“不知您的话能否代表都主?”葛鸣微笑着作揖,看似温和的回应。
“倒是我礼数不周,都主大人,还望您见谅。”静怡端坐起来,微笑的看着都主,点了点头。
都主撇了撇嘴,干咳了一声,只好点了点头,示意静怡继续。那日比试之后,自己得罪不起战神殿,只好赔礼道歉,全力医治南山凌。另一头,又惹不起鼎邡魔都,便只斥责了那葛布几句,也算是给了魔都几分薄面。可他们倒好,全都不给自己面子,总是当众让自己下不来台。罢了,人微言轻,忍着便是了。
静怡笑了笑,看着葛鸣,说道:“几百年没有理会你们,你们倒是寂寞了。也怪我,平日里事务繁忙,总抽不出时间前去拜访,倒让你们忘了自己的身份。”
望见鼎邡那边气急败坏的样子,静怡抿嘴轻笑,她转过身,唤来身边的侍女:“去把南山凌叫过来,让他会会老朋友。”
林沫瞧着一幕,倒也笑话这恃强凌弱的场景,只道自己若有一日名声远扬,定不会以势压人。烈焰珠瞧着她那天真的笑颜,但笑不语。
南山凌穿着一身蓝衫,站在静怡身旁,瞧上去倒像是一对璧人。只见他微微朝静怡点了点头,便跃下观战台。蓝衣如蝶,干净利落的站在擂台上。瞧这架势,想必静怡也指点了他不少。他原本基础就扎实,加上静怡这位经验丰富的师傅亲授,想必这些时日也进步了不少。
“若你们不服,不妨瞧瞧,到底战神殿的弟子与鼎邡的弟子谁更胜一筹。”静怡双手环抱,模样悠然自得。
“哼,不过是手下败将。”葛布逞强的回应,声音却有些虚。他回头看了一眼葛鸣,见他点了点头,便坚定的走到擂台中央。
“鼎邡魔都,葛布。”
“战神之都,南山凌。”
礼毕,两人便开始打斗。林沫很好奇南山凌,只见他气息沉稳,身形矫健,面对葛布刁钻的攻击仍沉稳应对,颇有大将之范。那葛布的招式灵活诡异,想不到这般魁梧的汉子居然修炼这一派灵活的功夫,只是,可能心绪浮躁,基本功不够扎实,有些招式僵硬,倒被南山凌抓住几处破绽,打得有些狼狈。
“停停停!我师弟方才才结束比试,体力不支。还是换我上场吧!”葛鸣见葛布渐处劣势,开口叫停。
都主望了望静怡,只见她露出嘲讽的微笑,察觉到他询问的目光,含笑点头。都主点头示意,一众弟子涌上,在葛布身边询问关心,似乎他方才遭遇了天大的不公。葛鸣整理了衣冠,走上去作揖:“方才耽误你不少时间,真是抱歉。在下魔都葛鸣。”
南山凌望了一眼静怡,见她神色自然,便朝葛鸣点了点头,敷衍了事,实在不想理会这种无耻的小人。
倒也没耽误不少时间,便又开始了新一轮比试。葛鸣应该已经摸清了南山凌的出招套路,身法也较葛布灵活许多,想必也是经过苦练的。南山凌面色逐渐凝重,心中的不屑渐渐淡去,且不谈及人品,一个努力的人是值得尊重的。他也不敢轻视,拿出领悟的招式对付葛鸣,一时间倒是打得酣畅淋漓,难舍难分。
林沫也看得如痴如醉,一旁的烈焰珠则有些失神,方才静怡传出声讯,愿助她一臂之力,重夺滁葑权力。原本自己邀林沫入席,只是打算借着战神殿的名号威慑一些敌人,到没想到捡到这么大的好处。思量再三,却觉得此事十分蹊跷,难道这林沫竟是这般重要?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似乎也预料到烈焰珠的疑虑,静怡直言:“我同她本是受命不同前往,可公主此番举动,倒是惹得不少猜忌。我战神殿数百年来无战乱纷争,若是因为此事破了这份安宁,我可担待不起。”
“听闻静怡使者曾默许旁人谋杀林沫,又听说最近救了她一命。珠儿愚钝,不知使者此举何为?”
“如今,你同她关系甚好,难道还不知她为人?我只想教育她,人心叵测,自然不会取她性命。不过看来,日后这份重任恐怕就要落到公主肩上。”
“莫要这般说,我甚是惶恐。”烈焰珠自然不信她的说辞,声名赫赫的使者,平日里公务繁忙,如今怎么有那番闲情雅致教导一个懵懂的少女?
“听闻公主幼时直言,定当嫁与这炼狱最大的英雄。历数千年,满足公主条件的,战神首当其冲。”静怡笑了笑,又说:“实话相告,这林沫就是战神的心上人。此番前来,在下也是受战神叮嘱,照料林沫。”
见烈焰珠面色已变,便添油加醋道:“战神再三嘱咐,这炼狱险恶,莫让她受伤。哎,你瞧她那性子,总是相信不该相信的人,怎么会不受伤。”
烈焰珠扯出一抹微笑,目光灼灼的看着静怡,传送密语:“你莫要骗我,难道战神就爱这种货色?”
“她是哪种货色?您又是哪种货色?我的公主,你比别人俏丽,可人家比你清纯,还比你善良。你的经历注定了你不能成为像她一样的女子,可战神只喜欢那种货色。公主,你该如何是好?”
“哈哈,我险些上了你的当。没错,她清纯,善良,懵懂。可那是因为她什么都没有经历。待到她经历了背叛,阴谋,她也会同我一样。你想要的就是这样对吗?你想利用我?可我凭什么要被你利用?”
“我说了,你会得到你想要的。”静怡笃定的看着她,说道:“我会帮你。”
烈焰珠沉默不语,看着面色犹豫的她,静怡笑了笑,没有人能逃得开欲望。
“干得漂亮!”林沫轻声喊道,神色激动。
烈焰珠看着她,原本沉重的心情也轻松不少,她笑着问道:“怎么了?为何像个孩子一样?”
“方才那葛鸣耍阴招,原本以为那南山凌会中招,谁知,他来了个将计就计,反将那小人一军。”林沫指着擂台中那两道身影,轻快的说:“倒是痛快,你所言不假,果真每日闷在房里倒容易东想西想。不如看看这大千世界,倒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也不知今日是什么刺激了林沫,烈焰珠倒觉得此刻,她对自己敞开了心扉,语句稚嫩,倒像是她那个年龄该有的态度。是的,自己已经不年轻了,纵然有一副不变的面容,可那颗饱经沧桑的心让她不再天真,想起年少时的轻狂无知,那身穿铠甲的伟岸男子,烈焰珠看着林沫认真观战的容颜,暗自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