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发现沧溟剑有些异常,便匆匆赶回了房间,将门窗紧闭,心如擂鼓。她认为,自己能有今日,多半是侥幸,其余的应归功于沧溟剑。方才自己小惩大戒,抖威风的时候,沧溟剑在体内有些滞留,似乎不愿出去。怕是再这样下去,沧溟剑迟早不能控制。
林沫拿出沧溟剑,仔细端详着。从外表来看,这是一把极为普通的剑,若说有什么不平凡。勉强值得一提的就是剑柄中心的那颗蓝色珠子。她用那识魄术一瞧,只看到微蓝的珠子上有着白蒙蒙的雾气。她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沧溟剑的灵力已经捉襟见肘。仔细想想,自己确实已经很久没理会过它,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她忽然想起塞娜带她看的魂晶,她很需要它,来恢复沧溟剑的灵力。她不愿意这么做。说起来恐怕有点矫情,但她害怕,害怕如果拿了这些魂晶,自己就失了自己的原则,一旦没了原则,便肆无忌惮,贪念丛生,最后变成了谢少那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不想成为自己讨厌的那种人。可是,如果不收,恐怕自己很难在到达火海之时恢复沧溟剑的灵力,这样势必会影响自己成功夺得龙蛋,那么,自己就算是对木子舢失约了。他曾帮过自己,是因为沧溟剑,也是因为这个交易。若不是他赠予了魂晶,恐怕自己早已葬身于魂书之中。
她想得有点出神,这时,门被轻轻推开,林沫慌乱的收回沧溟剑,生怕被别人发现了沧溟剑的不对劲。塞娜走了进来,轻柔的说道:“姑娘,咱们启程吧。”
“嗯?我以为你会留下来。”林沫看着她,有些诧异。
“原来在姑娘心中,我就是这么个见利忘义的人么?”塞娜看起来有些伤心。
“嗯。难道不是吗?”林沫无视塞娜,直接说道。
塞娜一时语塞,接着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是,人人都有自己的苦恼。姑娘不懂我,所以误解我,也是情理之中。我为何心狠手辣至此,这其中缘由,姑娘不感兴趣,塞娜也就不自讨没趣。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道艰难,谁又理会他人的身不由己?”
看着塞娜一副伤心的模样,林沫心中有些不忍:“罢了,你若喜欢他的那些物什,直接拿了就好了。我虽不喜你的做法,但也能理解。只是希望你不要太过贪婪,杀人夺宝的事,以后还是不要再干了。纵然你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该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夺了他人生存的权利。至于启程,我一人就可以了,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还是分道扬镳比较好。”
塞娜哑口无言,原本还准备打感情牌,可没想到那家伙油盐不进。也是,只是口头上说说,很难撼动她的心。不管了,她倒要看看,可是真的禁得起诱惑,便言:“姑娘,你若是不愿收下谢少的物什,倒是可以去北碑林探探。那里应该有很多宝贝。当年群魔大战,应该留了不少宝物在那。已过千百年,那些宝物早就是无主之物,拿了也没什么。”
林沫思索了一番,似乎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塞娜很开心的说:“那么,您准备一下,出发的时候唤我一声就好。”说罢,便快速离去。她可不愿意与她多呆一刻。
林沫有些纳闷,她高兴什么?
林沫不知道,北碑林那里怨气经年不散,凶险无比。塞娜此番是存了杀心,希望林沫殒命于北碑林中。
古战场,魔头遗物,听起来就知道凶险,不然,恐怕里面的宝物早被人抢光了。林沫决定试一试,不敢冒险,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想来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便起身,由塞娜,塞巴带路,到了北碑林。
北碑林中黄沙漫漫,天空中灰蒙蒙一片,沙中倒是立着几块墓碑,放眼瞧去,那些墓碑越往深处越是密集。苍茫,悲凉之气扑面而来。想来一方枭雄都殒身于此,塞巴都有些动容。
林沫瞧着天空,心中隐隐感觉不对劲,便用识魄术一看,只见那灰蒙蒙的雾气化作黑色的烟雾,对着他们张牙舞爪。往深处望去,却见黑烟越发浓郁,竟形成了一只异兽。似乎察觉了她的窥探,异兽竟朝她奔来,血盆大口迎面而来,她倒退两步,神色戚戚,识魄术被它破了。
林沫不信邪,强撑着身体,又开启了识魄术,这次她直接看着远方,在异兽奔来之前,便收回魂力,避免了运功时的反噬。她也瞧出了一些东西,北碑林怨气经年不散的原因,是人为。有人在中心施了阵法,施法人对阵法的领悟远远高于自己,自己看不出那是什么阵法。想必也是无法进入北碑林深处寻宝,如今只剩三日,火海宴便会开始,也容不了自己在这耽误了。她想了想,也不能空手而归,便打定主意将这怨气化作灵力饲养沧溟剑。
塞娜一直在观察林沫的举动,她心中不解,但恐怕林沫已经知道北碑林的凶险,不会贸然涉险,心中有些失望,却也不由倾佩林沫,旁人不入险境,不知险况,她倒是看个明白。便打定主意,若能化解彼此矛盾,就尽力为之,将来若能跟着她,怕是荣华富贵,称霸一方再不是梦。这番念头一出,塞娜觉得林沫越看越顺眼起来,便拉着塞巴商量起来。
林沫不知道她们姐弟在嘀咕什么,还是用密语,怕是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行,得尽快把他们甩开,不然,她老得担心他们在她背后捅刀子。
林沫取下吊坠,这是将魂力转化为灵力的阵法。怨气原本为残留的灵魂,灵魂由意识与魂力凝成,虽然不是很能理解这吊坠上的阵法,但自己只要稍微改改,把怨气中的那股残念抹去就好。她认为只要稍微修改一下便好,耗不了多少时间,没想到将抹去意识的阵法融入吊坠中阵法这么难,她竟然花了一天的时间。
傍晚时分,北碑林的怨气加深,塞娜拉着林沫回到谢家庄。庄中暂时太平,将士们忌惮林沫,倒也不敢大张旗鼓的争夺宝物,但谢少的宝物却也分毫不少的落入了他们囊中。
林沫此时有些懊恼,所有的魂晶都被他们一抢而空。自己学术不精,只有借助魂晶中大量的魂力才能制成这个阵法。
塞娜见她愁眉不展,便问:“姑娘,怎么了?”
林沫想了想,别无他法,不好意思的交代了眼前的困境。她知道塞娜肯定早就私藏了魂晶,但那毕竟是塞娜的,她那般在乎这些宝物,怕是不会轻易拿出。
没想到塞娜虽然肉疼,却也是很爽快的提出给她魂晶。这让林沫很意外,也很感动。
次日,三人便来到北碑林。林沫指挥大家摆出了阵法,又引起了塞娜的一阵称赞。在人界之时,修行之人普遍不在意阵法,到了冥界,看到一些高人,倒都精通阵法,至此,阵法就成为衡量一个人在炼狱的阶级层次的标准之一。塞娜不懂阵法,也曾尝试过去学习,奈何那玩意实在是耗费脑力,自己算不上聪明伶俐的家伙,别人也不愿耗费时间教导,如此,便作罢。如今,看到林沫施出的阵法,塞娜感慨万分。
三人很快就布好阵,林沫掷出沧溟剑,施力驱动,怨气扑向阵法,陡生变故。那一颗颗摆好的魂晶竟幻化出魂兽的模样,把他们团团围住。没想到,怨气中残念竟然如此之强,侵入魂晶中,竟衍生出魂******手数番,林沫气竭,那些魂兽竟比寻常还要凶残狠辣。塞娜的心更是在滴血,毁在魂晶,痛在她心。沧溟剑的威力越来越小,林沫不免有些分心,却不知危机正悄然向她靠近。
塞娜余光看见一只蝎子尾部的银针渐渐逼近林沫的后背,心中急切,甩开了纠缠自己的魂兽,扑向林沫,正欲抵挡,却不料蝎子的毒针插入自己体内,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创口蔓延,她渐渐失去了意识。
林沫回头一看,大为震惊,立刻拉起塞娜,背上她,让塞巴杀出一条道路,逃离出来。
塞巴紧随其后,林沫把她背到自己房间,精神有些恍惚,她实在没想到她居然会帮自己挡住致命一击。脑海中不由回想起塞娜的说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自己实在是太过决绝,从不考虑他人的想法,总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驳他人,却从不考虑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去才导致现在的她。
塞巴很是震惊,他同意姐姐的计划,也觉得应当讨好软化林沫,可没想到姐姐竟然这么拼。拿自己的小命做赌注,也是厉害。不由点了点头,不吃苦中苦,哪能成为人上人。他望了一眼林沫,效果还不错。
塞娜若是清醒的,怕是会痛心疾首,自己只是想帮她对付那只蝎子,没想到却被它戳了。人哪,还是不能太高估自己。说多了都是泪。
林沫检查着她的伤口,幸好自己阅读了很多医药方面的魂书。她吩咐塞巴召集所有人,她需要收集一些草药来治疗塞娜。塞巴很是高兴,姐姐眼光真准,没想到这姑娘这么靠谱,这么快就找到解救的方法。
时间正在飞快的流逝,塞巴在照顾受伤的塞娜,林沫在苦思冥想着阵法。而仇久,却越发无奈。
战神殿中,正在处理都城事务的仇久被战神打乱。
“你有没有她的消息?”
“嗯。一切太平。”
“不行,我不放心。我去看看她。”
仇久搁下手中文件,沉声道:“她没事,我让静怡去照顾她了。你身为战神,若是贸然乱跑,别人会怎么想?火海是别人的地盘,你不能过去。”
“我偷偷的,他们发现不了。”
仇久压抑住心中的烦闷,说:“你怎么像个孩童一般。怎么如今这般沉不住气?如今局势平稳,你若贸然闯入他人地盘,反倒会引起他人怀疑猜度,挑起事端。”
“你一直有和静怡通信?”
“嗯。”仇久敷衍道,心中却越发烦闷,昨日通知她不必前往,林沫手持沧溟剑,料想也不会出现什么状况,都城还有些事需要她打理。可是,没想到竟没有回信,手下传信说她已经到了南都郿棣。事态越发脱离自己的掌控了。
“那便好。”战神说道,心中的弦却是一直绷着的。也不知为何,这几日定不下心来,总是能想起她,想必等她做完了她的事,与自己再无瓜葛,自己便可以安心的看书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