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陈天养默默地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陈河站在树下,站在父亲的旁边不敢说话,甚至不敢抬头看看陈天养的表情,他只是在疑惑,一个平常看上去不大的酒葫芦,一个平常倒上几杯酒就会到底的酒葫芦,今天怎么里面装了这么多的酒,就好像怎么倒都都不完一样。
陈河知道不喝酒的父亲虽然固执,但是打自己的时候会手下留情,打也只会往屁股之类的肉多的地上打,即使打也不会打出什么毛病;喝醉酒的父亲虽然看上去凶神恶煞,可是有气无力,这个样子打人只是看上去凶狠,不过要是注意躲避的的话,在加上自己母亲肯定会拦着喝醉酒的父亲,自己也能够免逃一劫;怕就怕喝的半醉的父亲,没有完全喝醉,可是又不清醒,打人的时候也不计后果,手里抓住什么就用什么打,他还记得一次被父亲在饭桌上随手拿起盛菜的盘子甩的情形。
不过虽然内心着急,可是在犯下了那么大的错误面前,陈河是不敢有任何贰心,只得乖乖站着。不过令陈河疑惑的是,以往自己只有有错父亲肯定是马上就动手的,这次是怎么了?
木荷在厨房里帮助母亲做饭,采莲乖乖地坐在一边,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她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是家庭凝重的氛围让她小心翼翼。
“呃···”陈天养打了一个长嗝,酒气一直流到陈河的鼻子里,不过陈天养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在意,陈河更不敢说什么。
陈天养拿起酒葫芦,酒葫芦口对着酒杯,可是只倒了半杯,就没有酒水从里面滴出来,用力晃了晃,知道是已经没有酒了,无奈地将酒葫芦放在桌子上。
“去,去屋里再给我装满。”看着低着头,站在一边的陈河,陈天养说道。
陈河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看着父亲正盯着自己看,他大胆地对视了一眼,发现父亲的脸红红的,眼睛红红的,整个人坐在椅子上,后背靠着大树,左手还在捏着放在石板上的酒杯,嘴巴微张,胸前的衣服解开,壮硕的胸肌完完全全地裸露了出来。
对视之后,陈河马上低下头,小心地走到石桌旁边,将酒葫芦放在上面,又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
陈天养机械地将手抬起,将酒葫芦地塞去下,拿起酒葫芦,对着只有半杯酒的酒杯,倾斜,一道白色的酒迹倒了进去。
倒满了,可是陈天养还没有停止,像是发呆神游一般,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做着什么。
陈河听着酒与酒撞击发出的声音,他抬起头看看,发现酒水早就已经溢出了酒杯,一道明亮的痕迹从石桌上往下流,“滴···滴···滴···滴···”,酒珠落在地上,摔成一朵醉人的酒花。
犹豫了一下,陈河还是鼓起勇气喊了两声,“父亲,父亲。”
陈天养怔了一下,猛地惊醒,酒葫芦在手中颤抖,酒水直接洒在了石桌上,连忙低头,发现酒葫芦中的酒水已经被倒掉大半。
酒水还在从石桌上往下滴,滴滴答答。
越盯着自己的儿子看,陈天养越觉得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自己的心头,他不知道这种滋味是不是很早就在心中扎根。
“抬起头来!”
陈天养看着低着头的儿子,厌烦不已,用含糊不清充满酒气的嘴巴命令道。
陈河不知道要干什么,不确定父亲要不要打自己,按照以往的经验,打自己之前从来就没有打过招呼,这样自己抬头,还不知道要干嘛。
陈河抬起头,看到父亲正逼视着自己,不敢对视,将头转到另一遍,看着母亲和姐姐二人在房中忙来忙去。
“陈河,你今年也十四岁了,老大不小了,你看看你天天···天天像什么样子?”陈天养醉眼惺忪,无力地靠在大树上。
“我十四岁的时候,你知道我在干嘛吗?我在和你的叔叔爷爷在一块,在去打猎!”陈天养感觉到胃里面翻江倒海,用了很大的力才将拥到喉咙的酒精忍住,并用力将“打猎”二字说出。
“有一次,我和你天泉叔,你天寿叔,还有你去世的天麒叔,我们四个人,走到北边的森林里,呵呵,你现在也是十四岁,我,你老子,你老子就是我。”陈天养好像醉了,说话的力气越来越小,不过忽然间,声音猛然变大,“你老子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打猎。”打猎二字说的极重极重,好像十四岁学会打猎是一件顶让人骄傲的事情。说完这句话,好像全身的力气被抽空,又好像之前说话声音小,就是为了这一句话积攒力气。之后声音又小了下来,“一个人能杀死一头狼,你看看你,你再看看你,你这龟儿子。”
骂完之后,又开始继续刚才的故事,“我们四个人,因为一天一夜没有碰见猎物了,就打算往森林深处走,看看能不能碰见一两只落单的猎物。”
陈河虽然没有去打过猎,可是经过长时间的耳喧母濡,他也知道北边小森林的深处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数量丰富的猎物,更是成群结队能置人于死地的狼虎野兽,更是传说有一只兽王在里面。
像是在追思那一次的打猎,陈天养的目光穿越了时间,过去的一切又好像刚刚发生过一般。
“天养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在小森林的深处,四个穿着兽皮、手中拿着长矛短弓的健硕猎人正前后相连,小心翼翼走着,连树叶也不敢踩,生怕会发出响声,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十四岁的陈天养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十三岁的堂弟陈天泉、族弟陈天寿以及胞弟陈天麒。
“我们还是小心为好,最近大雪封林,我们打不到猎物,野兽也找不到吃的。”陈天养小声说道。
四人慢慢往前走着,“天养哥,你看,脚印!”陈天泉指着一棵树旁边的脚印,高兴地喊道。
四人立马围了过去,“是野羊”。还发现有一个树洞,脚印就是从这边开始,然后向远处延伸,陈天寿钻进树洞,看了看,除了一些树叶、野草之外,没有发现任何小羊。
“天养哥,这里怎么会有野羊的脚印?”陈天麒问道,可是打猎心切的陈天养完全误解了自己弟弟的意思,“可能是外边的野羊,误打误撞进来的吧。”
四人在陈天养的带领下,顺着野羊的脚印按图索骥,慢慢向前走,希望能够抓到这只兽物。
可是越往前走,四人越感觉到心中没有底,因为这个时候脚印是越来越多,不仅仅有野羊的,还增加了大量野兔的,甚至中间还夹杂着两只野狼的脚印。
这让他们兴奋,也感到害怕,可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很快就让兴奋战胜了恐惧,四人还在向前走着。
脚印愈来愈多,可是增加的更多的是野狼的脚印,四个人心中越来越迟疑,也越来越恐惧,每个人都有欲言又止的话,可谁都不愿意开口。
“嗷”,先是听到一声狼嚎,紧接着四面八方都想起了此起彼伏的狼嚎,四个人赶紧聚成一团,面向四方,可是很长时间都不见有任何野兽出来。
“还离这很远吧,大家不要担心!”陈天养先放下心,然后给自己的伙伴打气。
可是话音还没落下,就听见雪从树上掉下的咔咔声,紧接着一只灰色的野狼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四个人回过神来,根据以往的配合,三人握紧了手中的长矛,陈天泉拉弓搭箭,直指狼头。
“天泉,一箭毙命,别让这畜生有报信的机会!”陈天养小声说道。
野狼也感受到了危险,在周围来回地转动,但是就不往前扑。
陈天泉目光直逼野狼,眼神之中透出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凶狠决绝,拉弓的手用尽全力将弓拉满,竹尖剪头散发着寒意。
“啾”,弓弦振动空气发出的响声,箭支划破空气发出的响声,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剪支在空中飞移,每个人的心头都像绷紧了的弦。
好像一朵娇艳的花在雪地盛开,野狼被一箭射的瘫倒在地,四人这才将心头上的弦放开,手握长矛,慢慢先前走着,准备靠近野狼。
可是就在四人移动的时候,听到了令人恐怖的狼嚎!
虽然这声狼嚎中气不足,可是与一般相比却更加的凄惨,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急忙跑向野狼的身边,野狼还准备张嘴嚎叫,被陈天寿一矛扎进嘴巴。
“不好,这箭没有射中喉咙,射中的额头,肯定是这畜生低头了。”陈天养不安的说道。
“怎么办?”其他的三人都看向陈天养。
“走,立刻走,周围的狼群肯定听见了刚才的叫声。”陈天养果断地放弃了这来之不易的猎物。
可是野狼群怎么会轻易地让这猎物跑掉?
就在四人离开没多时,一只体型庞大毛色鲜亮的狼出现在了死狼的旁边,接着又出现了四头较小的野狼,头狼绕着死狼嗅了嗅,接着站定望着四人逃跑地方向,长嚎一声,五头狼开始狂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