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现在)
(地点:叶先生住宅)
我在很久以前,见过很久以后的你。
这句话听上去充满矛盾,但是细细一想,还是有些道理,时空非线性,这是我穿越到这个世界时,所获得经验中,其中的一个道理。
所谓『时空非线性原则』,很简单,一个圆看上去是由曲线构成的,但如果无限放大,曲线可以看成是由无数条直线形成。而呈现在我们眼中,被我们所观察到的,便是那无数直线中的其中一条。
以上只是粗略的打个比方,详细地我就不在细说了,毕竟我所写信不是为了给你科普,过去的而又不会成为我的我啊,能理解多少就看你得了。
*
(时间:大约十万年以前)
(地点:负一层平行世界)
“我在很久以前,见过很久以后的你。”
“我很久以后是什么样的?”
“我不告诉你,就像你以前也没告诉我一样。”
看来,事情,开始有趣起来。
“你的牛奶。”
金发的女侍将牛奶端了上来,在离开时却被巫女抓住了手腕。
“还有什么事情吗?”
女侍恭恭敬敬地向巫女问道。
难道,巫女认识她?还是说她有什么非比寻常的地方,而巫女来到这里真正的目的其实在她。
巫女顺势一拉,将女侍拉入怀中,双手扣在她的腰上。见挣扎不开,女侍便安静了下来,眼睛瞪着,看着我们直发毛。
“去拯救这个世界吧!”
这巫女估计不是骗子就是中二,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说。说以前见过以后的我,又告诉我去拯救世界。
巫女将怀中的人儿放开,端起牛奶一口闷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人差不多已经到起,该开始新的冒险了。”
她自顾自的说着,丝毫不给人留下思考的时间。
“今日是三年一度的盛典,我坐地主之谊给各位带路吧。”
我们看了看司小星,因为现在她的经验要比我这个外来人和像是后辈的人要丰富些。不过很显然,司小星并不想和这位冒冒失失的巫女一起游览这个盛典。
巫女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照片中一共有八个人,一女七男,我想起了《东游记》,还有《格林童话》。所以说七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一定会有什么故事会发生。
其中一个女的正是眼前这位巫女,不过照片上的人要显得比现在年轻。年轻并不是指容貌,而是一种感觉。
我也在其中,和他们一起做着鬼脸。看着照片中的我,我感到就像在照镜子一样,好像那个我的眼神通过照片,经过时间的长河与我相视一般。
还有六个人我也很熟悉,只是,我想他们应该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啊。
司小星盯着照片,头一低趴在了桌子上。
而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一种强大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这气势给人的感觉时候并不比那头黑龙的龙威弱。
好在气势一瞬间便消散了,咖啡厅里其他的客人也只是抬头向这里看了一眼后,结账走人。在柜台前收银的男人一边苦笑着,一边为客人结账,在结账之后陪笑着把优惠卡塞到对方手中。
“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啊。”
巫女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依旧微笑着。
“你也真是无情。”
这时的司小星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双眼泛着蓝光。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巫女这样问着现在的司小星,应该说是被附身的司小星。
“谁知道呢?”
司小星摆了摆手。
“你也真是作死,取什么女人不好,偏偏要取曼陀俐族的,而且还是他们的圣女。”
在一旁收拾桌面的服务员在听到这句话后手一抖,手起的杯子从手中掉落下来,不过幸好,还好没有摔烂。
“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在说这句话时她(他)看上去还挺骄傲的。
巫女看到她这个样子翻了翻白眼,像是看白痴一样。
“所以,你现在只是一缕幽魂,通过血脉附身在后人身上。”
司小星拍了拍手,
“完全意义上说,我并不是幽魂,而是残留在留给后人力量中的一缕记忆,随着血脉的传承,这一缕记忆也消磨的差不多了。”
“能留下这种记忆,想必复活也不是难事吧。”
我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还是在一旁继续喝饮料吧,现在已经凉一些了。
“没有什么办法能使我复活过来,要不然,要不然什么来……”
看来他是真的忘了。
“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见我最后一面,没想到还有其他事情。”
巫女将照片拿在手中,看着照片,眼睛微红了起来。
“我的执念就是见你最后一面,这是印在我记忆中最深刻的事情。”
“知道我为什么躲着你吗?”
司小星抬起手,制止她再说下去。
“我只要再见你一面就好了,但是我连为什么见你的理由都已经忘记。”
她在说完后,端起桌子前的果汁品了一口。
“还是活着好啊!”
她最后再次看了一眼巫女,微笑着,那是一种解脱的表情。
司小星双眼中泛着的蓝光渐渐淡去,在那诡异的光芒完全消散而去之后,她左眼的红光却再次猛烈的爆发出来。
又是一种威压迎面压了过来。
“他到最后依旧没有放下你。”
巫女耸了耸肩,看着一只眼睛泛着红光的司小星说,“你到最后也依旧放不下他。”
司小星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当她的目光没扫过一个人时,嘴角都会抽动一下,欲言又止,她将目光落在巫女身上。
“我想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也是最后一次。”
“看来故事才开始啊。”
“对我来说已经快要结束了。”
当听到巫女说到这句话时,司小星笑了起来,那是一种淡然。
“既然故事快要结束了,那我也不多留了。”
在她气息开始减弱的时候,巫女很小声的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和你结交一番。”
声音很小,就像自言自语一般,不过,即使这样她应该可以听见吧。逐渐消散红光的眼睛轻眨着,好像给巫女答复一般。
*
被冰封的前一刻,我在想的是,我和珍到底是谁先认识谁的呢?
不要问珍是谁,在前面我已经提到她好久了,也许你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对,她就是那个巫女。
几百年前,在我第一见到她的时候,和她说:“我在许久前,见过许久之后的你。”
几百年后,在她见到我的时候是这样说的:“我在很久之前,见过很久之后的你。”
因为我是法师侧的能力者,所以冰是从头开始融化的。
我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在冰开始融化之前,冰中,时间是不会流逝的,否者我怎么会被普通的冰封印住。
冰,只是封印的一种外在变现形式。
冰融化的速度很慢,日月交替了许多次,在此期间还下了好几场雨。日与夜交替的速度很快,能力还不能使用,不过还好,看来封印的作用并没有完全消失,想必在我手脚被解放之前,我不会被饿死。
如果不是周围的景色和冰封前的景色大有改变,我一定会认为我只是被冻住而已。
被人冰封,开始发觉冰开始融化,在此期间我完全没有记忆。我并没有昏迷,而是真的如刚刚才说的,在冰中,我和我周围的时间一起封印住了。
日夜交换的速度开始慢了起来,周围还下起了雪,所幸寒冷没有印象封印松动的速度。
雪下了好几场,在周围灌木抽芽的时节,我的头和一只手臂终于从冰中解脱出来。
而当头上和手臂上最后一点冰屑融化的时候,被解放不只是躯体,还有积压多年的时间。
〖时间偿还〗
世界上原来也真没有好事会发生。
能力反转,〖时间剥离〗。
不行,时间剥离对之身施展是不可逆的,人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将自己提起来,如果我将自身的时间剥离掉,我将被整个世界遗忘。
时间维度是高等维度,如果丢失的话可是很恐怖的。
〖时间转移〗
凡存在之物,其上必有时间,我身上的时间可不够补偿的,那么就从这窃取这封印上的时间吧。能量具现化虽然可以使能量更加稳定,但也给了我可乘之机。
剥夺封印所具现化所形成冰的时间,用这个时间弥补我所要补偿的时间。而随着时间的剥离,冰融化的速度也加快,而又随着冰的融化,所有因冻结住而松动的时间又要继续偿还。
当上半身也从冰中解放出来的时候,她来了。
那是一个春暖花开,阳光普照的下午,虽然阳光并不是晒人,但这并不影响她撑着伞。
那是一把很好看的油纸伞,伞面上画着好看的图案,再配上她恒久不变的职业服饰,一种古色古香的韵意油然而生。
“珍,下午好啊!”
珍收起伞,一步一步,慢慢悠悠按照原来的步伐走着。
“小鱼,下午好。”
她看上去还和我第一见到她的时候一样,在那个咖啡厅里。
“多少年了?”
珍数了数手指,“头一年,我几乎每天都来。一年过后,我每个月来一次。十年过后,我每个年来一次。一百年过后,我每十年来一次。在到五百年的时候,我正想着是不是该每一百年来一次,就这样又过了十个十年。”
六百年了,也真快啊,比孙悟空还被多压了一百年。
“他们怎么样了?”
珍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也许正在不知名的星系遨游,也许穿越到未来或者过去,也许,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这六百年也真是苦了她了,但是,我也要回去了。
只是,放不下她啊!
一时间又无话,她就直勾勾看着我。时光飞逝,日夜转化的速度又加快了,在这期间,下着过雨也下过雪。已经三月了吧,再过些时间该入夏了。
其实她是个话唠,不可能两人之间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之所以这样,大概是因为她不想说吧。
双腿和左手上的冰还没有融化,不过我想应该要快了。时空的排斥越来越明显,这个世界,只允许我在这里七十二年,而我将五十年给了另一个人,所以准确来说是二十二年。
而如今又过了六百年。
就像充费游戏一样,你充了七十二个小时,在游戏中不论你做什么,只能在游戏中待上这么多时间。
“我该走了。”
她回过头,将伞撑了起来。
“那个……”
听到我的呼喊她回过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我就要走了。”
“你觉的我不知道吗?”
其实不该叫住她,但是,有些话不说出来,就没有机会了
“我……”
有些话真地说不出口,即使到了最后,即使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我真高兴能遇到你。”
她回过头,微笑着说道。夕阳的光辉洒在她身上,真漂亮啊,就像当时在神社后面的花园一样。
“我也是。”
“你说你回去后,会不会碰到和我一样的人?”
我只能苦笑着回答她,“即使能遇到,你觉得我会主动上去和她交谈吗?”
不可能的,即使回到原来那个世界会遇到和珍很像的人,但那个人始终不是她,轮回转世,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你不主动找她,但不代表她不会不主动找你。”
珍,你这样很像大街上拉皮条的。不过话题已经展开,不继续聊下去,怎么能过意去。
“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女生主动找我攀谈。”
“像你这样的人,即使有女生主动找你攀谈,你也把握不了机会。”
起码我还是有自尊的好吗,虽然她说的都是事实,但对好久不见的朋友这样说是是太毒了些。也没错,她就是毒舌加腹黑,可是,这样交谈是最后一次了。
“看在我快走的份上能不能说些好话。”
晚霞升了起来,天空和大地都变的绯红,不知她的脸颊还有眼睛是不是也是因为晚霞的缘故。
“你都快离开了,就没有其他和我说的吗?”
有的,有很多,即使说个六百年也说不完,大概。月牙已经探出头了,在过不久,太阳就该完全落下去了,第二天的太阳,我是再也看不到了。
“有噢。”
珍一只手插着腰,另一只手举着雨伞指着我。
“快说。”
如果现在和她开个玩笑,她会不会一气之下把我削了。很有可能,所以摸老虎屁股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
“能给我笔和纸吗?”
“我哪来的笔和纸!”
“我有。”
纸张、信封和钢笔被一同扔了过来,我没有看到东西的人,但是从声音上可以听出,是小叶。
“出来!”
珍向四周扫视着,应该是没有找到,要不然也不会这样喊。时空泛着涟漪,看来他是不想出来。
“他离开了。”
我只能对珍撒谎,离封印完全失效时间不多了。
“有些东西我说不出口,所以我写给你,好吗?”
她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听你亲口说。”
可是,不是说不出口吗?
将墨水滴在铺开的纸张上,墨水会随着持笔者的想法形成想要写的字。一张纸一滴墨水,如果不够,那就两滴,没有什么故事是两滴墨水写不完的。
随着所写的纸张逐渐变多,珍不淡定了。
“你捡重要的写,多余的就去掉,我可不喜欢阅读长篇的文字。”
我将写好的东西塞进两个信封中。
“其中一个是给你的,另一个是给另一个人的。”
在接过那张很薄的信封后,珍瞥了瞥嘴。
“我现在能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吗?”
要是现在拆开的话,就不用写了,我摇了摇头。
在摇头的时候,脚上最后冰屑也融化了,我微笑着向她摆了摆手,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
他就这样走了。
果然如师傅所说的一样,也真是一个容易害羞的人。
正在我想捡起地上那人留下另一封信时,一个手从虚空中伸了出来,将那封信拿走了。
我也知道他,【阡陌阁】的主人,叶先生,师傅的另一位好友。
“师傅啊,你要是再撑个十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