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从我记事开始,我的亲人们就这样陪伴着我,尤其是我那个后来成为城管的父亲,和我后邻家的姐姐…还有很多人。我不记得和他们相识时候的场景,也不期待和他们分别的那一刻。
故事的开始,是在我很小的事候,我发现我的小伙伴们都有一个奶奶,而我有两个,我就问我母亲,为什么我有两个奶奶。当时我母亲很惊讶的表情,然后就是很长时间的沉思,而且很伤心。等我长大以后,懂得了一些事情,我想给我父亲一个礼物。
我们的父亲很高很壮,胖胖的,但全身都是肌肉,是做农活勤劳留给他的财富,用我母亲的话说,他就是我家勤劳勇敢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和大多数父亲一样,我的父亲也不爱说话,不过说的话都很有分量,全家人都要“服从命令”。
很小的时候,那会我父亲还不是城管,我觉得他有些陌生。一次,哥哥在学校寄宿没回来,妈妈当时在上“三班倒”,在上夜班,家里只有我和我父亲,父亲打算带我改善一下伙食,带我去村里的小卖部买好吃的。那时候,跟家长去一次小卖部买东西就和现在的小朋友想去游乐场一样期待。
大手拉小手,我不敢和他多说话,问我想吃啥,我也不吱声,最后他买了鱼肉罐头,回到家以后,父亲人熟练的用刀尖把罐头盖打开,就这样,饭桌上一个鱼肉罐头,一小蝶咸菜,我没吃过鱼肉罐头,很想吃,但就是不好意思,我只吃咸菜,父亲发现了,忙说,快吃鱼肉罐头啊,我很小声的恩了一声,可我还是没有吃。小孩子做事永远都没有套路的,不吃就是不吃,你不知道它在想啥。
2。那会我大概刚能和我家的菜板平齐,在路上走着,不知何时一个年长的乡亲出现在我身边,把我拦了下来。
“孩儿啊,你是不是啊宣家的女儿啊。”
“是啊。”
“你奶奶叫什么名字啊。”
“不知道。”
“你奶奶是哪的人啊。”
我那会那么一点,当然一家人都是一个地方的啊,马上回答“当然和我一个村啦。”
然后她说了一句话,虽然当时我没听懂,但是我到现在都记得。她说:“你爸爸不是你奶奶亲生的…”
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在半路上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这也太那啥了吧,关键紧接着还有下半句,“你姑也不是亲生的…”
那会我实在太小了,不懂得这句话是什么概念,只是记在脑子里,并没有拿着当回事。
虽然记得很清楚,但是回家之后并没有把这件事对家里人讲。
3。前邻是我老姑家,不过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是从记忆开始就有的长辈,时常来我家串门。有一次我调皮,老姑跟我说我是她在城里外环的墓地里捡来的,带我回家后我妈母亲很喜欢,正好当时我母亲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就把我送给我母亲了。当时我母亲也在一边,听见她说的话了,但是母亲只是在一旁站着笑。我当时已经懂点事了,从那时起,有一个声音无数次在我心里响“我没有人爱。”
然后我性格也不开朗了,也没问母亲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只是将那句话埋在心里,平日里,和哥哥抢玩具抢不过他,我就更觉得没有人爱,我就说我要离家出走,我哥当时也小,很给力的告诉我想走就走吧,我就真的走了。可我能去哪儿呢,走到村口我就不认识路了,还好我当时没有闯生路的勇气,不然真的会走丢。我就在村边干涸的河床里,拾拾贝壳,摘朵野花,觉得天快黑了,没有意思了就回家去了,母亲在门口等了好久了,见到我回来立马就笑了,忙把我抱起来喂我吃饭。
也不知道离家出走了多少回,尽管我年幼无知,我这个捡来的孩子,最后还是知道要回到那个温暖的家。
不知道我到底是谁家的孩子,童年就因为这个问题少了很多欢笑,我宁愿相信另一个版本的,就是我母亲十月怀胎生下了我。
3。后来我才知道,我父亲的经历,就是一本长长的史书。
我的父亲兄弟三个,他排老二,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他的亲生父亲就是干部了,被分配到石家庄,后来因为肝炎在工作岗位上去世。整个家就没了主心骨,他的母亲在那个年代,没有办法养活三个儿子。
本来是对家属有特殊照顾的,祖母的日子本可以好过些,可我亲曾祖父怕祖母有了钱,有一天会带着孩子们改嫁,曾祖父偷偷找人不让祖母享受特殊照顾,那会我父亲六岁,祖母问的时候就说没这回事。不是那个年代的人是很难体会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艰苦生活的,我父亲祖父的亲兄弟的儿子,也就是我现在的爷爷没有孩子,我现在的老爷爷老奶奶一直想有孙子,一直张罗这事,老两口对我父亲特别满意,于是我父亲就过继到他家,那会爷爷奶奶还和老爷爷老奶奶生活在一起,四口人都是有工资的,村里其他户都是在大队一起做工的,生活条件在当时是比较好的,听父亲说,但是村里其他人家玉米面几乎不够全家人吃的时候,他家替就有白面吃了。
我奶奶二十六了还没有孩子,老爷爷老奶奶都说让她到前邻那个盲爷爷家算算卦,盲爷爷说,奶奶会有孩子的,大概二十六岁的时候孩子就来了。我不知道算卦这个事靠不靠谱,反正我父亲是在我奶奶二十六岁的时候过继过去的。
过继过去以后,父亲几乎脱离了那个吃不饱饭的日子,也远离了他的娘,虽然两家就在一个村子里住,但是我奶奶的条件是,父亲要到成年以后才能认我的祖母,过继过去以后我父亲再也没有叫过我祖母一声娘。。我祖母的条件是,我奶奶以后不能再过继别的孩子过来,这是一个娘亲维护自己儿子的权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