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正浓,午后有些慵懒,姚若醒来却不动,只是静静凝视着拥着自己的金兀蒙。虽面色好了些,但他好像又消瘦了一些,眼角时有疲倦之色,令她感到莫名的心疼。
习惯了两人一同上朝,他如她一样,很明白独自一人坐在殿上的孤寂之感,所以就算他已疲惫至此仍坚持陪她一同上朝,绝不轻易将她一人推上朝堂。只有在此时,他拥她在怀中,方能安安静静地躺下休息。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味,虽产下了王子,太医仍驻在院中照顾他的伤势,替姚远拔完金针的一个月中,他每天都要喝三碗浓浓的药汁,姚若曾偷偷尝过,一入口便是难言的苦涩,难以下咽,而他却整整喝了一个月,在她面前不曾皱过一次眉头,每次端着药都是微微笑着一饮而尽,只有那紧抿的唇角方能看出他的隐忍。
服完了一个月的药汁,太医方变了方子开始调养,以药茶代替平日喝的茶水,虽不似从前那种药苦得难以言喻,却仍是味道怪异、有淡淡的涩味,煎药时院中总弥漫着药茶的味道。金兀蒙总在这时候带着她与小金翊去院外散步,起初她还不在意,后来才知道他不愿让她为他的身体担忧。自知道后,煎药时她便再不出去,一日一日倒也习惯了这种涩涩的苦味,仿佛这缕苦味已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
轻轻移开他的手,姚若缓缓起身,披了件外衣出了内室,翻了一会儿折子,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便随手放了立在窗边怔怔看着湛蓝的天空,草原上,夏日的天空似乎总是这般明净湛蓝,没有一丝杂质。
身后他熟悉的脚步身传来,姚若也不回头仍立在那里,余光中他带着一抹宠溺的微笑,顺手折了一枝蔷薇,抬手斜斜插在她的鬓发间,蔷薇淡淡的清香静静浮动,沾满她的衣襟。他伸手轻轻拥着她,似呓语般低声道:“怎也不多睡片刻,是不是在担心爹了?”
姚若回过身来看着他,低声道:“是有些担心,除了崔先生说爹去天门关找过他外,爹都没有带回来一个口信,也不知道现在爹到哪里了。”
“不要担心,爹的武功都已全部恢复,不会有事的。”金兀蒙揽她在怀中,“爹已走了半个多月了,应该这两日便到京都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爹的消息了。”
姚若在他怀中点着头,伸手环着金兀蒙,只觉得瘦,心中猛得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若儿,”金兀蒙轻轻唤她,不舍得放开揽着她的手,低声缓道:“若儿,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分开了,你可会像这般挂念我?”
姚若身子轻颤了一下,眸中似隐隐有一丝慌乱,随手理着耳边的碎发,道:“你是我的夫君,我们怎么会不在一起呢?”金兀蒙微微一笑,有些苦涩,她的回答避重就轻,他没有听到心中一直期望的答案,有些失落,却不再说什么,只是微笑。
婴儿的啼哭自偏院传过来,渐渐变得清晰,飞烟抱着小王子打帘进来,笑道:“小王子醒了,哭着找王后呢。”姚若笑着自她手中接过抱在怀中,飞烟行了礼自出去了。
金兀蒙亦走过去,伸出手指去触儿子粉嫩的拳头,却不料儿子一把将金兀蒙手指紧紧握在手中,朝着金兀蒙“咯咯咯”笑起来。看着儿子的笑容,金兀蒙愁绪一扫而空,面上不觉浮起一抹笑容,满是幸福----他和若儿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