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扬起高高的笑容,看着发令台下万千欢呼的将士,稚嫩的脸,沧桑的脸,在明暗交替的火光中向她欢呼,走到台边,广袖扬起,欢呼顿止,这辽阔草原上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这女子身上,似乎她便是天下的中心。
“将士们,几月前,我对于你们,也许仍只是一个陌生的北国人,一个曾与你们血战在天门关的敌国公主,也许你们有些人仍对我有着仇视,因为曾经与你们一起并肩而战的兄弟战死在了北国的土地上,再不能与你们一起练兵,一起喝酒,你们心中的悲愤我能体会,但你们同样也要了解,因为那场战争,北国同样失去了无数勇士,无数北国女子失去丈夫,无数小孩失去父亲。那场战争,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错,它已过去,成为历史,而现在,北国公主,却成了你们的王后,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姚若微顿,看着台下仰望着她的将士,她的声音高亢而嘹亮,如黎明刺破黑暗的第一缕阳光,充满了力量与激情。
“这意味着,在我的有生之年,两国将不可能再刀剑相向。北国人、夷国人,谁没有父母妻儿、兄弟姐妹,人人都是上天的子民。我们,本是一家人,我们,要相亲相爱,要互帮互助,我们,将不再有国界,不再有仇视,我们,最终一定会走向幸福。”
高亢的声音渐渐淡去,在闪烁的火光中,她看到有人脸上流淌的泪水和发亮的眼眸,她仍旧立着,衣裙翩跹,沉沉夜空下,连跳跃的篝火都变得寂静。
当那如潮水般的掌声响起,当熟悉的欢呼声响起,姚若眼中热泪夺眶而出,笑着拭去面上的泪水,自台上盈盈飞落,翩跹的身姿征服了草原上数万热血男儿,他们眼中闪着骄傲的光芒,那是他们的王后。她身影所到之处,便是他们目光投注之处。
当她在金兀蒙身侧盈盈立定,看到他眸中的狂喜与不可置信,她回以微笑,原来她的鲜血同样也可以如此沸腾。轻移莲步立在肃衮身前,姚若缓声道:“老将军,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但请老将军务必答应。”
肃衮立起,眸中亦是一片耀眼的光芒,她的一席话也让他忆起了当初的峥嵘岁月,忆起那些热血奔腾的过往,高声道:“王后吩咐便是。”姚若朝肃衮微福身,侧身面向安静的将士,语气坚定,“我将在军中接受七日之训,与将士们一起操练杀敌之术,学习用兵之理。”
话音刚落,方安静的兵士复欢腾起来,“王后万岁”的呼喊声此起彼伏,肃衮没有说一个字,但他眼眸却已说明了一切。
金兀蒙立起,与姚若并肩而立,身后是绵延一片的大帐,身前是欢腾的士兵,金兀蒙紧紧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如自己的一般炙热似火,扬声道:“将士们,为你们的王后欢呼吧!”转眸凝视着她,她目光坚定而沉静,笑容却璨然明媚,似要照亮这沉沉的夜晚。
篝火更盛,清冷的夜风也被他们沸腾的热血熏热,夷国,如清晨的红日,必定会在某一刻,喷薄而发。
第二日清晨,晨曦未到,早练号角响起时,薄雾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渐行渐近,越发清晰,一人一骑,没有侍从,她一身飒爽男装,缓缓而来。鼓声响起,万人齐呼,呼声摇撼天地,他们的王后正朝他们而来,她的身后,一轮红日蓦然刺透薄雾,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