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没有大红的花轿,只有一抬金光灿灿、金龙盘旋的龙辇,柳扬风立在龙辇的明黄台阶边,怔怔望着向他走来的王与后。金兀蒙提步先上了龙辇,微屈身,伸手向前,微笑着看着阶下的女子,姚若微侧首,目光轻拂过柳扬风沉静的面庞,慢慢落在金兀蒙的眼中,在万千百姓的欢呼声中,她握紧他的手,一步一步走上龙辇,步伐坚定而无悔。
龙辇,这本是帝王方可乘坐的马车,而今她却泰然坐在车上,在数代历史中,即使贵为一国之后仍不可乘坐龙辇,而他,却在婚典这一天便以行动告诉了世人----她的非凡地位。
穿过拥挤的街道,行过喧嚣的人群,撵过满地鲜红的鞭炮屑,龙辇缓缓向王宫行去。最前方是五百步兵,龙辇前后骑兵各五百,其后北国送嫁使臣骑马随之,一千禁卫军皆着银白铠甲,在阳光下闪着白光,再后便是绵延不绝的嫁妆,一车一车随着龙辇运入王宫,令人啧舌。
没有漫天缤纷的花瓣,没有轻纱彩衣的宫娥,金兀蒙给她的,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是他赖以生存的力量,是历代帝王最珍视的力量。
龙辇行到之处,无不是锣鼓齐天,鞭炮响彻天空,四处皆是欢欣鼓舞的人群,热烈回应着辇上挥手致意的金兀蒙,姚若坐在另一侧,亦挥手致意,金丝纱沙沙地微拂过脸庞,映着明亮的阳光,眼前一片灿烂。
龙辇终于驶进了王宫,人声渐去,丝竹声起,姚若倚着靠背坐下来,方觉一夜不睡的疲惫,柔软而宽大的坐榻极舒适,让她不愿再立起来,顺手挽起凤冠上的金丝纱,微眯了双眼,靠在榻上沉默着。
“若儿,累了么?”金兀蒙松开她的手,打下辇上四周的锦帘,侧首看着她。
复睁开眼,姚若深吸口气,眼睫微眨似蝴蝶振动的翅,朝他点点头,浅浅一笑,淡然道:“凤冠有些沉。”金兀蒙笑起来,理顺她长长的后摆,“你睡会儿吧,到了大殿我自会叫你,我可不希望我的新娘在行叩拜之礼时累倒。”
姚若眸中笑意微盛,复眯了双眼,斜斜倚在座上,片刻竟熟睡过去。金兀蒙看着她熟睡的容颜,脸上浮起玩味却怜惜的笑容,也许从未有过未来的王后在拜堂的路上睡着的吧。
微掀起锦帘,金兀蒙低声吩咐着,“慢一点。”侍卫微愣,轻勒马缰,龙辇慢了下来。
似遍身的疲惫尽去,四体舒泰,姚若睁开眼,明黄的织锦帐顶映入眼帘,侧首,明黄的纱帐长长垂下,玉枕极是清凉,她猛然坐起,凤冠已取下,飞凤髻微有些零乱,明红的嫁衣平展着,悬在屋角的衣挂上,窗外,已是微现夕光,她竟睡去三四个时辰么?心中一震,她还没有拜堂,她的婚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