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嚣闹的街道,却比平时更欢乐的人群,大街上锣鼓喧天,大红的婚书贴遍各条街道,人群聚而议之,走近去看,心痛只觉一阵一阵,永不停息,“两情相悦”、“天作之合”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身边的人却无一不兴高采烈,是啊,他们的王上终于立王后了,两情相悦!在他们心中那定是一段人间佳话、金玉良缘了。
若儿为何不对他说?她的不离开,便是因为她即将成为一国之后么?但为什么又去店中寻他,那仅仅是还归还那玉佩么?
轻风徐来,渐渐吹散他身上的酒气,自己向来滴酒不沾,没想到今日却喝得如此之多,夕光斜照,身边的酒坛闪着幽幽的光,原来柔和的光为何映在他眼中却如此刺目?塘中的荷花仍旧那么娇艳,亭亭而立,不蔓不枝,它们生长在一个没有如此烦忧的世界,真是幸福!
那日的情景在水亦寒脑海中不断盘旋,当他赶到那所别院时,那条街已围得水泄不通,别院已被卫兵团团围住,停着两顶步辇,辇顶上一个是金龙盘旋,一个金凤高翔,金光夺目,恢宏大气,水亦寒知那是龙辇和凤辇。
人群立在外面议论纷纷,眉飞色舞,北国公主微服来达瓦游玩,与王上不期而遇,互生情愫,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北国送嫁队伍过几天便到,王上今日便把公主接到栖凤楼去住……
心,一直一直往下坠,如落下无底深渊。夷国的佳话,夷国的良缘。
耳边,人群高声呼喊起来,汹涌着欲往前挤去,却被执矛卫兵牢牢挡着,一身月白锦袍的金兀蒙先踏出院门,侧过身伸手,一只纤细玉白的手搭上来,这一刻人群又是一阵高呼,他们已为北国公主的一丝风华而折服。
他以为若儿会是一身大红的凤裳,但当她莲步微移迈出来时,只是一袭雪白罗裙,云髻高挽,裙袂飞扬,风华万千,立在金兀蒙身侧,站在万丈阳光中,人群中却是一片寂静,所有的人如僵住一般,一动不动,只是看着那立着的白衣女子,水亦寒知他们已彻底被她折服。
半晌一阵如雷欢呼平地而起,“拜见王上、王后!”人群,快乐的人群。水亦寒立在欢乐的人群中,觉得自己快要落泪了,心痛,劈头盖脸打下来。金兀蒙朝人群微笑,回首牵起她的手,朝她温柔地笑着,她微仰头,美丽的笑容绽开,阳光骤然黯淡,只余她一身亮色。
行至凤辇前,金兀蒙扶着她坐上凤辇,他眼中的深情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龙辇抬到他身侧,他甚至没有瞥一眼,微提脚步,微笑着走上凤辇,坐在她的身侧,将她的手握在掌中,朝街道上的人群挥手,目光微微扫视一圈,又回到她身上,她回望着他----嫣然而笑。
看着他们握紧的双手,看着她向他嫣然而笑,看着她与他在天下人眼中成为夫妻,看着她称他夫君……
水亦寒面色雪白,面容僵硬,心如刀绞,头晕目眩,内息乱窜,胸口剧痛,血气翻涌,只觉一股血腥气涌上来,袍袖轻捂,一口鲜血已染红了衣袖,一块一块,斑驳而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