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凉,灯影摇晃。
姚若浓发长披,只着白绸底衣,坐在镜前一下一下梳着长发,明明暗暗的光影自她脸上划过,轻悄无声,白玉梳握在手中,触手生温,不似这夜里的清凉。
放下玉梳,静静端坐着,背挺得笔直,镜中的女子面色平静,幽黑的眸子映着微微的烛光,眸底闪过一丝心痛,手中已紧紧握着那枚青玉佩,那张地图她已看过多遍,甚至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他便在那白记当铺中吧。在梦中,她时常看到他模糊的容颜,他立在那里,而她,却反向而行,渐行渐远……每每醒来,总是泪流满面。
记得今日黄昏时,自己问他可否明日出去走走,他竟也答应了,只是抚着她的长发,爱怜地说让飞云飞烟跟着,她自笑着应了。
他满口答应,没有一丝迟疑,甚至没有问她为何要出去,何时,他已如此信她?难道这便是爱,无条件的包容与信任,姚若心中微痛,他的付出于她,可值得么?握着玉佩,她沉沉睡去。
“小姐,”飞云轻声叫道,随手递上一顶纱帽,垂下的轻纱拂在姚若心上,微微的不自在。
飞烟朝飞云递了眼色,微笑着缓声道:“不要误会,小姐天姿,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戴上好些,但务必请小姐明白,这只是我们的主意,怕登徒子扰了小姐,我们怕您会以为是王上的意思,所以我们不得不澄清,如小姐觉得不方便,不戴便是了。”话毕,拿了飞云手中纱帽,放在桌上。
姚若只是平静打量着这个女子,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她直直迎上姚若的目光,眸中不见一丝推脱掩饰,金兀蒙若怕水亦寒找来,大不了不让她出去便是,何来如此不屑的作法,心中不免大大释然,微微一笑,“我没有误会,多谢你们的好意,把纱帽给我吧。”
微讶,飞云手快便也递了过去,姚若细细戴好,泰然往门外行去,飞云赶紧出去在前领路。飞烟唇角浮起一丝微笑,王上果然不会错,她的确是个能母仪天下的不凡女子,微笑着快步随了上去。
夷国民风开放,王上之妻尚可令其改嫁,未出阁的少女仍可随意上街,不似北国那些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些矜贵人家的小姐,亦戴了纱帽遮阳,因此姚若戴纱而行,路人倒也习以为常,无人注意太多。
因不知别院到底是在何方位,姚若只得先随意逛着,街上各种希奇的东西也只是看看,并不买,飞云飞烟毕是女孩子家,走在姚若两侧,看着琳琅满目的漂亮佩饰,微现喜色,也略松了戒备之色,时不时与姚若说笑一两句。
地形渐熟,酒楼商铺逐渐与地图上一一对上,走过两条街,随意一拐,走入一条满是贩卖金玉银器大街,因物价稍高,往来人群微少了些,各色招风旗在风中招展,前方,一面白底红字的招风旗格外显眼:白记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