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痛,慌忙起身,摸索着,两片玉中似有一片凹处,那轻软之物似是一张薄帛。紧紧握在手中,打起纱缦,趿了丝履将手中之物皆置于桌上,借着淡淡的月光,姚若关严了房门,掩了竹窗,放下卷帘方挑亮了烛火,光亮一步步驱走了黑暗,瞬时,柔和的烛光洒了一室,房中蓦然温柔起来。
背着房门坐下,分开的两块玉中间各掏空了一大半,上下各设了两个极微小的暗勾,“咔”一声合上,看不出一丝缝隙,若不是刚才无意间用力过大,这玉也不可能裂开。
将玉佩重放入怀中,将那一小团丝帛展开,竟是一张方方正正的地图,薄如蝉翼,透明的帛上以极细的黑线绘之,竟是北、夷两国地图,上面详细标有各地寒水门的分堂所在。
只觉心中咯噔一下,一丝悸痛传来,原来如此!定睛看去,两国内竟足有三十处分堂,而在达瓦城的便是----白记当铺。
细细记下地形及周围绘的标志物,姚若心中微定,复纳图入佩,熄了烛火,微开了竹窗,沉沉睡去。
月光自窗外一涌而入,坠在地上,铺了一地微白的月色。
元穹院中一片寂静,回廊中一行行卫兵轻声而过,手中长矛在月色下,银光闪烁,望之生寒,园中的花木浸在月色下,投下一片片黑影幢幢,厅中明亮的光透出来,淡化了浓黑的夜色,飞檐斜起,挑向天边那一弯弦月。
“王上,鸾牌在此。”一个青衣内侍将一个红漆木盘举过头顶,单膝跪在金兀蒙身侧,盘中放有三四块白玉牌,分别刻着四宫妃子殿阁的名字。
金兀蒙手执狼毫,瞥了一眼,冷声道:“退下。”内侍心中一颠,头都未曾抬一下,便捧着漆盘轻声急步而出,心中难免疑惑,王上脾性越来越古怪,回宫这么久了,也不见召幸哪宫妃子侍寝,每天独自睡在元穹院。
案上铺着一张金边雪笺,一轮金色的圆月,刚从草原上升起,柔白的月光微微照亮了青绿的原野,一个身姿雅致的女子侧身立在月中,白衣宛然,裙裾飘飘,黑发轻扬,侧首嫣然而笑,似舞似歌,身姿灵动俊逸,如嫦娥飘离月宫,降临凡世。
若儿……在那个月色中,你走向了我,便是彻底走进了我的生命!轻轻抹上姚若唇上最后一抹胭红,放下手下毛笔,金兀蒙轻轻抚摸着她的髻发,她的裙裾,她的笑容在此刻便是为他而绽!
墨已干,金兀蒙仍坐着,凝视着那幅画,眼中温柔缓现,想想未来,他开始有些不确定,就算以自己的生命换取她父亲的痊愈,就算他只剩下几年的时光,就算为了她重建后宫规制,一帝一后,再无妃嫔,那时的她可肯留下?可愿做他的皇后?
他开始不确信了,因为不是他没有能力留下她,而是越看着她,他越不忍强留她了。他的心,何时变得如此柔弱?
面色平淡,眸中闪现着柔情与忧愁,下一刻,他却已是一脸冷峻,眼中满是戒备与冷酷,骇人的气势蓦得闪现----屋顶上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