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着她的男子微微一震,缓缓松开怀中的人,眼中的忧惧淡了些,起身坐在姚若手侧的椅中,在说出自己真实身份的刹那,他被重重的恐惧与心痛侵袭,虽然他极力掩饰着面上的恐惧,却掩饰不了、忽视不了心上剧烈的疼痛,若那时的她投给他的只是仇恨的眼神,那他的心----便万劫不复了。
她,却以她独特的七巧玲珑心感受着他的无奈与痛苦,让他不觉心中一松,欣喜却带着高度紧张恐惧后的疲惫不堪,微抬眼眸,姚远仍静静躺着,似乎在认真听着他们的故事。
“当日在天门关外,我军力量较你北军更胜一筹,很久以前我就曾想过可否将你爹收为己用,但我知你爹定不会背叛北国,便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深知你爹与北国皇帝互相间的信任和不舍,便决定将你爹俘回夷国,以你爹对北国相要挟。”
说到这里,金兀蒙顿了顿,唇角浮起淡淡的笑容,有多少人会坚守着一个信念而不放弃呢?而姚远却正是这种人。
金兀蒙脑海中浮现起当日的惨烈,痛苦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缓缓流淌的鲜血浸入原野,染红了那一片冷寂的荒原,心中微寒,咬咬牙逼下心底腾起的寒意,方缓声道:“在与你爹交手时,我本技不如他,但我使了一个小计让他以为我已无还手之力,使他刺来的剑慢了一分,我便胜了他,别人都以为我只是以内力相击,其实不然……”
姚若侧过头看着身侧面色平静的男子,他微眯着眼,皱着双眉,眼中冷意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她只觉胸口微微酸涩,他若不是因为夺母之恨,定不会攻打北国吧;也许没有夺母之恨,也便没有今日的他,而他,应该在草原上快乐而简单地活着,放羊牧马,与一个美丽能干的女子长相厮守着,而不是坐在这沉寂而隐秘的屋中回忆着血腥的过往。
“在击中你爹时,我----将九只金针刺进了他的筋脉……”金兀蒙面上冷意更甚,声音却有些微弱,带着如冬日的萧索与了无生气。
金针?姚若只觉手中又是一阵凉意,冷汗---又湿了手掌,微睁大了双眼,带着不可置信与惊痛,“九根金根?刺入了……我爹筋脉?”明亮的双眸略有失神,蓦然转头看着一动不动的姚远,怔怔喃喃念着。
“是,九根,布在了身上九处大穴,血气在瞬时逆流,使得七窍出血,而后便会止气息,停心跳脉搏,身体变得冷硬,与死人无异,五日后会自动醒来,心跳脉搏等恢复正常,功力暂时消散,只是金针也会随着血脉游移,引来锥心刺骨之痛,每隔半月便会病发一次,那时便会觉得生不如死……”金兀蒙一直看着眼前的姚远,忆起他当初痛发时的情形,心惊阵阵,那是怎样的痛楚让他这样坚毅的人一心求死!那是他爱的人的父亲呀!他亦不忍却无奈。
臂上一紧,金兀蒙侧过头来,姚若面色青白,双手紧紧钳着他的手臂,眼中闪着冷冷的恨意与痛楚,刺心之痛自金兀蒙臂上传来,他却甘之如饴,这是他应受的,这轻微的痛楚算什么?
轻抚上她冰冷的手,姚若一把摔开,唇上血色尽失,瞪着他,像眼前坐着的是一个恶魔,眼中泪光微聚,寒意布满金兀蒙一身。
“金兀蒙!”姚若从椅中腾得立起,按捺不住心中的悲与怒,双手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中,灼痛传来却不自知,这些身体上的痛楚哪及得上此刻她的心痛。
他站起来,眸中满是焦急,在夷国众臣中,那个泰山崩于眼前而面色不改的王上,那个冷峻气势逼人的王上,现下眼中盛满的却满是焦急、恐慌与心痛。
“若儿,有办法使你爹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