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老黄头和赵申送货去了,孟良在家生火做午饭。他坐在灶前,拿着火折子点火。所谓火折子是用很粗糙的土制纸卷成紧密的纸卷,用火点燃后再把它吹灭,这时候虽然没有火苗但能看到红色的亮点在隐隐的燃烧。
就象灰烬中的余火,能保持很长时间不灭。需要点火时只要一吹就能使它复燃,不过吹是很有技巧的,需要突然、短促、有力,送气量要大那是磷以及一些易氧物质,气温高的情况下,用嘴吹,或者快速甩,它就会与氧充分接触而起剧烈反应而燃烧。
孟良在灶台旁边的柴火堆里,挑出质地比较软比较细比较干燥的,然后用柴刀轻轻劈开,劈成细木条,然后用这些细木条在灶底架出一个空心的鸟巢。
在鸟巢上方,用更粗一些的木条架在上方,赵申鼓着嘴巴使劲的吹了半天火折子终于点着火,他小心翼翼拿着火折子靠近准备好的干草慢慢点燃,燃烧带动细木条再到粗木条,今天的干草有点潮,烟很大,呛的孟良咳嗽连连。孟良对着底部吹气,火旺起来。他出去找了一把扇子对着火扇。
火燃起来了,就可以把饭锅架上去。煮的过程中孟良得盯着不能离开不能太久,不断的添柴,让火能不间断的烧啊烧。一锅饭终于做好。孟良擦擦额头,这哪是生火啊,这明明是打仗啊。想想后世的电磁炉、煤气灶之类的多么方便啊。哎!现在就是有个蜂窝煤炉也好啊。
想到蜂窝煤炉孟良眼前一亮,似乎大概这个可以有啊。那东西其实没多少技术含量啊,就是个思路问题,说不准还能靠着这个小发一笔呢。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慢慢思索。
做好米饭,孟良炒了两个菜。身为大吃货国的一员他最喜欢的就是就是做菜,守海岛的时候,战友们一说他做的菜都流口水。这次做了一个醋溜白菜和麻婆豆腐加上柴火做的米饭。吃的老黄头三人直点头。
吃完饭孟良收拾好碗筷,就来到老黄头身边说想做个炉子,就把自己的想法和他说了一遍。老黄头吧嗒吧嗒吸着烟袋,说道:“这个真能搞?”孟良自信说道:“没问题。”老黄头想了一会说道:“行吧,左右不过几斤铁料。我让赵申帮你。”赵申笑着答应了。
老黄头自家就有化铁的炉子,赵申烧铁水,老黄头和孟良做沙坯,石虎拉风扇。不一会功夫,铁矿化成铁水,赵申不断搅拌将残渣舀出,老黄头和赵申夹着坩埚慢慢倒入砂箱中,等铁水冷却。老黄头打碎砂箱拿出一个黑黑的圆柱体。表面很是粗糙,赵申拿锉刀打磨。
赵申又央着老黄头去给他弄个耐烧的炉胆来,将要求和形状说了。老黄头道这东西好弄,给我做坩埚的地方怕是能做,说完就出去了。孟良又找来碳和粘土稻壳之类的按比例混合,再用模子做了些蜂窝煤,放在门外晾晒。如此三五天的功夫,炉子就做好了。
这日老黄头、赵申、石虎都在。孟良小心的将火引燃,又放了点干草,一阵阵浓烟冒起。周围的人被这个怪模怪样的吸引了,纷纷过来围观。蜂窝煤被干草的火焰点燃了,发出幽兰的光芒。孟良用火筷子夹住蜂窝煤放进炉子里,又拿来铁壶装满水,放在炉子上这才站起身擦汗。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有后来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就去问老黄头,老黄头卖着关子只是笑不说话。幽蓝的火舌轻轻舔着壶底,不一会水就咕嘟咕嘟的沸腾了
。孟良把水倒入茶壶,又做了一锅米饭,又是一会功夫,米饭就散发出香味。把装米饭的锅拿开,孟良又坐上炒锅,连续炒了两个菜。这一切做完,那碳才用了一小半,周围的人啧啧称奇,这物件好啊,没有呛人的烟,火力猛,还省煤。
老黄头笑咪咪看着,然后敲敲烟袋,站起身走到炉子前转了一圈来对孟良说道:“这个归我了,赶明天你再做一个,我家闺女上次回娘家还和我抱怨说自己坐月子想喝点汤水,他婆婆嫌费事都不给她做,你这东西正好给我,我明天就给她送去。”
孟良点点头说道:“师父,那再重新做个吧,这个有点粗陋,送人不好。”老黄头点点头,笑眯眯回去了。赵申过来拉了拉孟良衣角,把孟良叫到一边,吭哧吭哧了半天才说道:“那个……我给董家娘子也要个。”孟良爽快的答应了。
话说赵申拿着新做的炉子来到布庄,董家娘子正在给人量衣服,看赵申过来给他一个眼色。赵申装着买布的架势,摸摸这个翻翻那个。
等客人走后,董家娘子笑嘻嘻过来道:“今天胆子大了啊,大白天就敢过来。”赵申被他说的脸一红道:“你前些天不说屋子里冷吗?我师弟才做了一个炉子说既可以取暖,又可以烧水做饭,我想着你就拿过来了。”
董家娘子嘻嘻笑了一声道:“那你拿到我房间呗”赵申红着脸,在店铺伙计怪异的目光中和董家娘子进了房间。
赵申拿来的炉子是孟良新做的,在炉子侧面开了个孔,然后用铁管将烟排到外面,铁管还能散发热量起到暖气的作用。赵申麻利的帮董家娘子搭好,又生上火。
一会功夫温度就开始升高,董家娘子穿的有点多,这会脸上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有晶莹的汗水。她扇了扇,感觉还是热,就将外面的衣服脱去。漏出玲珑的曲线。赵申呆呆看着她,喉咙发干,血一股股往上涌。董家娘子白他一眼道:“傻样”。
说完自己掩口而笑。赵申低吼一声,窜过来抱住董家娘子,董家娘子吃吃的笑。两人就这样拥抱着,突然门被踹开,一个矍瘦的老头窜进来,手里还拿根扁担。照着赵申劈头就打,嘴里还骂着:“打死你这个坏人名节的畜生……”赵申被打的抱头鼠窜。
那老头正是董家娘子的爹,一辈子苦读诗书,为人方正而又食古不化。他气得胡子都翘起来,看赵申跑远了,回头指着董家娘子破口大骂,骂她不知廉耻有辱家风。董家娘子坐在床上嘤嘤哭泣。
赵申垂头丧气回到铁匠铺,石虎正坐着喝着茶水,看他头上肿了个鹅蛋大包,忙过去问怎么回事?赵申讪讪的说不小心跌了一跤。石虎抓抓头皮,有点纳闷这伤是怎么跌的。
日近晌午,孟良推着鸡公车走在乡间的泥土路上,车上堆着腊肉干果之类的还有一个刚做好的炉子。老黄头前面走着,有坑的时候回来搭把手,嘴里唠唠叨叨和孟良说着话,抱怨亲家多么难伺候啊,小外孙多么可爱啊孟良只是笑着,偶尔回应一二。
“到了!”老黄头摸把头上的汗水,老黄头女儿前几年嫁到这里,夫家家底殷实,有十几亩水浇地。几月前刚生一个大胖小子,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
两人紧走几步到了他女儿家,一道篱笆扎紧的墙,大门敞开着。一个胖胖的婆娘正在里面洗着衣服。听到门口有动静,侧头一看见是亲家****了,赶紧放下手中的活。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站起身来走到们口道:“亲家来了啊,走了好久啊?”老黄头招呼孟良把车子推进来,笑道:“大清早就出门了,紧走慢赶都这个时辰了。”
“还没吃饭吧,我去做。你们去里屋喝茶。”说完转身准备去生火,老黄头笑着拦着她,又支使孟良去把炉子升起来。
那婆娘站在旁边看着稀奇,孟良如此这般的教着他怎么使用。等她学会了,孟良就走到里屋去和老黄头喝茶。外面胖婆娘淘米煮饭,又开始抓鸡。不知道是篱笆没扎紧还是怎么的,那鸡从胖婆娘手中逃出来,飞到屋顶上居高临下看着她。
胖婆娘一手拿刀一手叉腰站在院中骂道:“你这遭瘟的鸡,有本事不下来,早晚都炖了你。”看老黄头往她看来,胖婆娘讪讪的说道:“怕是今天这鸡今天吃不成了。”
老黄头抽出烟袋来,装了一锅烟,吧嗒吧嗒的美美吸了一口说道:“没事,你把我带来的腊肉煮了吧,这快过年了,那鸡留过年吃吧!”“哎”胖婆娘喜滋滋答应了一声。
吃完饭,老黄头到里屋去和女儿叙话,孟良不便跟去,就自己一个人在村子里转悠。老黄头女儿所在村子,在大山的深处,只一条崎岖的山道可以通往外界。四围高山耸立,山间一片谷地,一条小溪从山间蜿蜒而下,稀稀落落的分布着几处人家。
孟良来回溜达几圈,心中暗道这倒是个避难的好地方,地方偏僻金兵一时难以找到,易守难攻。只要把来的小道守好,寻常来个三五十人很难攻下来。
里面有山有水有粮在里面蹲个几个月不成问题啊。只是怎么说服老黄头和自己来呢。小镇虽然不是什么交通要道,但距离永平不远。鞑子随时都有可能杀过来的。
歇息了一会,老黄头和孟良告辞离开,山路难走他们得趁着天黑前下山。一路上孟良都在思索着怎么说服老黄头,这老头倔得很,认死理。
走了快两个时辰,拐上官道。路上的流民渐渐多了起来,衣衫褴褛目光呆滞,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就剩下一口气吊在胸口,随时随地都会死去。老黄头看一路上这么多流民道:“哎!这造的是什么孽啊?天子脚下还这么多流民。”孟良说道:“还不是鞑子干的,动辄杀人屠城。我听说永平被攻下了?”
老黄头叹口气道:“嗯,我上次往县城送做好的刀枪的时候,就听说了”。“那你说会不会到我们这边啊?”老黄头沉默了一下道:“不至于吧!我们这里太穷了,没什么油水。鞑子恐怕看不上的。”孟良继续劝道:“就怕万一啊”。老黄头不说话了,沉默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