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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在沸

打扫完战场,拾得步枪47条,轻机枪两挺,由于轻机枪子弹被打光了,故那两挺轻机枪几乎算作是作废了。

为防止再有类似任人宰割的事情发生,安阳镇全体居民决定成立一支护卫队,并拥护徐武为护卫队首领。徐武从居民中挑选了100余名青壮年,为祭奠死去的南区首领程南,遂任命南区首领的儿子程俊为护卫队副首领,南区护卫队的首领。

清理战场时,徐武发现匪军的尸体和实际的数目不符,马上意识到可能有零散的匪军趁乱逃走了,这样匪军的大部队随时可能回来报复。徐武有些紧张的快步走到镇门口,四顾之下,皆是茫茫荒山,想要追击,已是不可能的了。

徐武在失望之余,马上召集全体护卫队安排应对措施,包括修筑前沿工事,战时安排居民撤离等等。徐武还想着忙完这阵子便召集全镇居民召开动员大会,以便随时进入战备状态,准备撤离。

徐武自己也没想到报复来得这么快。

零散的匪军逃命一天后恰好碰上驻扎在柳县的大部队,这支部队的最高长官是一名旅长,姓曹,而所谓的马司令是曹旅长亲手提拔的。匪兵被押至曹旅长面前,见到曹旅长,就跟见到亲爹一样,立马软瘫成泥泣不成声,然后抱住旅长的腿大呼报仇。

好说歹说,平静下来后的匪兵抽噎着向曹旅长陈述着一天前的安阳镇之战,讲述自己的部队是怎么被全歼,马司令又是如何被残杀的。说道痛心处,还是没忍住大哭起来。

曹旅长皱着眉头听完,说不可能吧,你一个营虽说减员比较大,但好说歹说还有60多人,60多杆枪,怎么让一群居民给全部歼灭了?匪兵说安阳镇这次是趁不备夜袭,而且是全镇暴动,所有的青壮年都在攻击马司令的部队。

曹司令哦了一声,挠了挠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那看来得出动一个团为马司令报仇才保险。顿了顿,接了下一句:一个不留。

安阳镇在如火如荼的投入到工事的建设中。此次建筑工事,由于小学面朝通向安阳镇的大路,如果大股敌人从大道打过来,小学首当其冲;再加上小学的建筑较为坚固,且正好能把守住安阳镇的入口,故小学成为这次修筑工事的重中之重。由于小学属于南区,故在小学的工事修筑任务落到了程俊身上。

程俊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告密会导致自己父亲的死亡,整日郁郁寡欢。后来不知怎么的想到要不是徐武组织这次造反,自己的父亲怎么会死?自己怎么会想现在这样整日生活在怕被匪兵报复的恐惧中?于是无来由的,程俊将这一切都算在徐武头上。每次同徐武见面,整个人如同野兽一般盯着徐武,像是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

第三天正午,程俊等人修缮完部分工事后休息,程俊本人正准备在树下小憩一下。突然,小学楼顶的哨兵狂喊道:有情况!敌人过来了。

程俊吓得马上进入小学工事中。由于此时全镇各处都在修筑工事,故此时在小学工事的仅十余人。程俊早已吓得说不出话,大脑一片茫然。三叔比较镇定,对旁边的人说:小崔啊,你去通知一下徐武队长前沿阵地发现敌情。顿了顿,他又对在工事内的十余个护卫队队员说:我们虽然只需要守着安阳镇的大门,但毕竟我们只有十几条步枪,没有机枪,如果匪军集团冲锋的话,小学的这个工事我们也还是守不住。咳嗽了几声,三叔继续道:所以,我们提前上刺刀,如果敌人真的不怕死往这边冲,我们就干死这帮王八蛋!副队长,你觉得如何?

程俊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数声呼啸声响起,然后周围想起巨大的爆炸声。小学被命中数弹,半个小学在最开始的几发炮弹中变成一片废墟。驻守在工事中的十几个人全部趴在工事中一动也不敢动。

炮击仍在继续。自幼锦衣玉食的程俊受不了了,站了起来就要往回跑,三叔眼疾手快,一下子把程俊拉了回来,然后死死的将他的头按在工事中。

半晌,三叔愤怒的对吃土已久的程俊大骂道:兔崽子!不要命了!?你……但随即看到程俊的表情他便不敢再骂了。此时的程俊目光迷离,表情痴狂,一副故国神游的表情。转瞬间,眼光一定,死死的盯着三叔。面部表情一下子变得极其扭曲,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歇斯底里的野兽的气质。

“徐武!就是******徐武!把老子父亲杀了!把老子害成现在这副模样!老子要找他报仇,老子要干死他!”

三叔被眼前的程俊吓了一跳,手上的劲也少了一些。程俊突然爆发出自己有生以来使过的最大的劲,一下子挣脱了三叔,自己也摔了个底朝天。然后,晃晃悠悠的爬起来,然后向身后跑去。

一发炮弹击中了程俊头顶的小学建筑,一块较大的落石狠狠的砸向程俊,他那颗曾经被人称赞秀美的脑壳顿时被砸得四分五裂。

当小崔找到徐武的时候,全镇的居民已经听到骇人的炮击声了。听着炮声,徐武脸色大变。随后,他马上取消了增援小学的计划,改为在南北交界处修建临时工事。南区不要了,马上疏散北区的居民撤进身后的荒山。

徐武听着炮声沉思着。突然,他想到南区通向北区有两条道,如果分散兵力两线防守,护卫队预备队减少不说,阵地肯定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突破。突然,他想到一个点子:通向的北区的另一条道的旁边是一座小山,可以派遣少量部队进入山中伺机骚扰敌军。如果反抗力量没被消灭,匪军应该是不敢轻易继续前进的,更别提继续屠杀居民。这样,减轻了主干道防御的压力,还拖延了部分敌军前进的脚步,为疏散北区居民提供了宝贵的时间,这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让刘根儿带着十名护卫队员潜入小山之后,徐武又观察到主干道旁边的松树林是依坡而建,如果在其中埋伏人员进行伏击,一来可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二来不易被搜寻,于是徐武又从护卫队中选出5名猎户出身的护卫队员,让他们埋伏在松树林中,配合主干道上的部队进行防御。

做出这些安排并没有用多少时间,一名手臂负伤的护卫队员朝南北交界处的工事跑来,远处,已能依稀看见匪兵的人影。

浑身破烂、满脸焦黑的队员向徐武陈述了小学阵地的最后一幕:程俊在炮火中牺牲,匪兵蜂拥进入安阳镇大门,三叔指挥抵抗没多久敌人已近在咫尺,然后所有人跳出工事,端着刺刀,冲入潮水般的匪兵群中……

护卫队中约三分之一是南区的居民,听说南区已沦陷,发了狂一般要将南区夺回来。徐武好说歹说,不听。十几个南区的护卫队员聚集在一起,吼叫着朝远处的人影冲去。

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远处匪军快速架起机枪,在步枪与机枪声中十几个人应声倒地,几秒钟而已。

十几具尸体就横七竖八的摆在眼前,主干道工事里的所有人立马不敢轻举妄动,静静的呆在工事里紧张的关注着远处的匪军……

另一条道上,匪军被刘根儿的部队袭击,果不其然,匪兵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被刘根儿的小股部队牵进了小山中。

主干道上,远处匪兵的人影越聚越多,到最后工事里的所有人连同徐武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没想到歼灭马司令的部队居然引来这么多匪兵的报复!匪兵的炮火延伸不过来,于是对面构建起机枪阵地和简易冲锋阵地,对面匪兵长官的口令一道接一道的传入护卫队的耳中,这群不久前还是一群农民的武装凭直觉意识到:敌人已经在进行最后的战争动员了。

徐武开始后悔起自己的决策来:早知道有这么多匪兵,就不把主力部队全部集中在南北交界处的工事内与敌军消耗了,依地势层层防御岂不是更能为居民转移赢得时间。但他转念一想这次敌军进攻得急,只给了安阳镇3天的时间喘气。“以眼下的工事水平,也只有集中力量在这里和敌人消耗才能拖到天黑了”。徐武也只好这样安慰自己了。

下午三时,太阳正盛,护卫队员普遍有困意。徐武刚感到一阵困意袭来,对面的机枪阵地开火了。徐武从地上跳起来,趴到工事前向前望去:黑压压的人影朝这边扑来——敌人开始进攻了。

本来约定好的所有人要等敌人进入50米以内的射击范围再开火,但所有人都被恐惧迷住了心智。工事内几声绝望的喊叫后,陆陆续续的一片枪声响起。而有的护卫队员甚至是瞄都没瞄,仅仅是瞪大双眼喊叫着将步枪举至胸口处射击,将这两天教授的基本射击方法完全抛至九霄云外。远处的敌军看见护卫队阵地开火后要么就地趴下,要么寻找障碍物隐藏起来。而护卫队员依然在漫无目的的开枪,直到把子弹打光……

远处匪军团长看着胡乱开枪的自卫队员,轻蔑的笑了笑。警卫员给他递了一杯茶,他觉得,品完一杯茶后,他的军队应该可以踏过这些农民的尸体,然后进入北区大开杀戒了。

护卫队员的阵地终于没有枪声了。匪军整顿好队形继续冲锋。徐武最先清醒过来,他拔起半插在土壤中的杀牛刀,半个身子探出工事,全工事的人都听见了他的声音:

“这帮杂种已经冲过来了,我们如果挡不住他们,这群畜生会杀光你们全家,强奸你们的妻女,砸碎你们的父母。天黑后我们撤到山里就安全了,撑住最后的几个小时就是胜利!都他妈给我冲啊!冲啊!他们来多少就杀多少!冲啊!”

徐武喊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惊奇的发现,空气中弥漫的绝望气息顿时一扫而空,一股浓烈的杀气瞬间充溢于整个工事中。而他本人原先颤抖的腿神奇的趋于平静,脚下像是生了根,他深切的感受到了大地的厚实。

“冲啊!杀!”阵地里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吼叫,瞬间爆炸的强烈能量将冲锋在前的匪兵击愣了。护卫队员全体越出工事,冲锋。

两军快要接触的时候,松树林方向响起枪声,三四名匪兵应声倒地。匪兵们始料未及,注意力一下子被松树林方向吸引住了,而此刻护卫队员已冲至眼前,前排几个有些分神的匪兵立马被扎了个透心凉。

最原始的搏杀开始了。

第一波厮杀后,匪兵完全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这群农民会这样拼命!所有的这些农民统统是带着仇视的目光在拼刺刀,单单是看着那双眼就让人胆寒。最关键是,他们似乎不怕痛!有的护卫队员被捅了七八刀,非但没有倒下,反而越杀越起劲,如同战神一般!

远处的团长怎么也没想到战局会这样僵持。他拿着望远镜观望战场,看着那些农夫拼刺时的表情,纵是这久经沙场的团长也不觉汗毛耸立。白刃战持续了近一个小时,他渐渐发现自己的军队朝自己这边溃退下来。他意识到这一次进攻很难攻下对方的阵地,于是也不难为自己手下的兵了,鸣金收兵——报仇是小,赔本是大啊,尤其是和一群农夫作战造成损失,这是团长本人决不想看到的。

没多久损失情况报上来了,团长眉毛不自觉的挑了一下:一下子伤亡70多人!?而且军需官反应的情况是从刚拼刺战场上下来的部队此刻极度乏累,饥饿,一种消极的情绪在前线部队中开始蔓延。

团长感叹之余想到安阳镇此刻尚有百余名青壮年可随时投入白刃战,而此刻部队的状况已不再适合进行第二次战斗了。团长本人下意识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快5点钟了,于是对副官传令:部队开饭!饭后休整一小时继续攻击!

敌军稀稀落落的撤去,护卫队员也没力气追了。有的站着茫然无措;有的拄着枪不停地咳嗽;还有人倒在血流成河的尸堆里,面朝着血色的夕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徐武已经累乏到了极点,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睡。他使劲的摇头,一连抽了自己十几个耳光,终于强打起精神。他要求护卫队员就地搜集枪支弹药后立马返回工事。返回工事后清点人数,发现原先80多人的队伍现在不足30人,有七八个人如今趴在工事的前沿壕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活活累死了……

徐武下令所有枪支上膛准备战斗,然后盯着前方的战场。他咽了一口口水,静静的等待着最终命运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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