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好事,并不常见。
若是平时,碰到了一只兔子,看着可爱,也许也舍不得杀。不过式仪在看到它的时候,兔子已经快死了。
她想要去找野菜,结果听到了有嘶嘶吱吱的打斗声响,她赶了过去,在一个山脚下,看到了一条灰黑色的蛇,缠着一只兔子。式仪很害怕,不敢过去,所以便捡起一个石头,砸了过去。
第一下竟然没有砸中。
她再一次捡起了石头,这一次,正中了蛇身。那蛇吓了一跳,迅速松开了身子,逃走了。
可是逃得方向,正好是式仪所在的方向,式仪没命地跑,跑了好远都没敢回头。
她选择往有阳光的地方跑,因为听说在阴影里,有些动物是可以无限快的。
哥哥以前喜欢抓蛇,她也吃过蛇羹,可是自己碰到了,还是很害怕。
等她停下脚步,已经跑了很远了。她发现蛇没有赶过来,便捡起一根木棍,又赶了过去。
她担心蛇又会回头吃那只兔子。
而且,果然被她料中了。
她壮着胆子,再去将蛇赶走,抱起那只兔子,就跑。
但是兔子已经中毒了,腿被咬了一口,白色的毛沾染着血,身体很暖,却在打颤,就连眼睛也半睁半瞇了。
她给兔子洗伤口,但是伤口已经愈合,不再流血了。
她知道兔子中了毒,所以只能用尖石块割开伤口,挤出淤血。那只兔子在抖腿,它感受到了疼痛。
式仪放下了石块,带它回家,给它野菜吃。可是它吃了两口就死了。
所以最后,她把兔子给吃了。
因为她想节约食物,上次,她已经饿坏了。为了不让哥哥担心,她剩了些食物不吃,每天只能到外面找吃的。
这样哥哥回来,还可以看到很多食物。他才不会自责。
“哇,哇,哇。”又是这叫声,式仪听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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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那野林子里,可看到过什么东西么?”穆公任问孙良。
“那里能有什么,除了虫子多,对了,野味也多。”孙良突然想起来。“不会有野兽吧。”
“怎么可能。野兽?从来没有听到叫声。”
“也是,那以后可以去那里开小灶。”孙良放心了。
“你可别乱来。”吴湛赶忙开口,“那里是不准打猎的,一般弟子都不允许去,上次只是师叔带你去。”
“为什么?”两人同时问道。
“我也是听说的,很多年前,那里有人打猎生火,结果把林子给烧了。所以不许弟子进去了,也不准进去打柴。何师叔经常到哪里去巡视。”
穆公任知道,那该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他没有再说起那个坟墓的事情,说不定坟墓的主人就是被烧死的人。而大意出错的人,便是何寻情。
“想不到你的饭菜那么难吃,烤的野味,倒是很好吃呢。”孙良边吃边说。
一只野鸡,虽然个头很大,却还是不够三个人吃的。
“等我。”孙良脱了衣服,跳到河里,过了好久,抓了两条鱼来。
吴湛夸了他两句,他也有些奇怪。“说不定是这段时间练武的成就呢。”孙良得意地说了一句。
穆公任却觉得,那是何寻情对他的训练,产生的作用。
虽然他也是从小摸鱼长大的,但那毕竟是闭着眼睛在水里乱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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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今天洗衣服,看到河里好几天鱼。”她是嘴馋了。
穆公任翻了个身没说话,也没听出来,他还在想着白天,申有赖的那几个招式。
一个招式,申有赖来回推演了十几次,似是而非,虽非还似,而他只能记得前后几招了。他恼妹妹打扰了他,所以他不搭理。
第二天,申有赖到河边,用剑刺了几条鱼。
他也试过,可是他做不到。
申有赖看到了,对他说过:水是流动的,鱼是活的,可是你的剑是死的,你的心也是。
你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有什么。你会什么招式并不重要,你心里有什么才最重要。
很多在申有赖那里学过的东西,他已经很久没有练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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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他们吃的很饱,也说起了这段时间练功的状况。
“几年前,掌门就和我说起过,说这内功对我身体有好处。可是却只传了我半部,剩下的部分,我始终想不明白。”
一听是说白曾青的,穆公任便来了兴趣。
“他说这周恒心法只要勤练,就像读书一样,读得越多就自然明白了。”
“读书百遍其义自见。”穆公任接了一句,他爹以前老是在他耳边说。
“对,掌门就是这么说的。我觉得我学的就是整部内功心法了,可是上次掌门却说,还有地方我不明白的。”
“这简单,我也在学,你说你练到哪里了,我们帮你参详。”孙良立马开口。
不过穆公任是没有办法帮他参详的。而且他不能学星相派的武功。
“不要。”他们俩人同时说道。
“那就算了。说不定我会练得最厉害。”孙良吃饱了,心满意足的起身回去。
穆公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如果真的有一天,孙良练成绝世武功,会怎样?他是一个山贼,他的同伴被人杀了,说不定他来这里练功同样是为了复仇。那个镖师和星相派有关系是毋庸置疑的,练成武功的那时候,他会对星相派痛下杀手么?
传一个人武功,真的可以不用介意那人的好坏么?
那些是他无所谓了的,现在又成了他在意的事情了。
那出于这个目的,现在,把他的身份挑开,合适么?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因为揭穿一个信任你的人,他也心里不安。
但是当他和你对立的时候,你便有决心揭穿么?
他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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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想过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想太多了。
和一年前相比。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他了。
那个不管不顾的孩子王。
不管面对什么事情,纵然性格不能改变,纵然冲动依然,可是事后,他还是会自检。
这些分析比较,这些思考顾虑,很多都没有结果,但是真的便没意义么?
有时候因为冲动,和人顶撞了,夜里回想起来,若是因为这件事情更而被踢出门外,是否值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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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夜里,天很暗,式仪也有些怕了。
终于还是不舍的,回家了。
山路崎岖,她还摔了一跤。
生气地拉扯着路边的鲜花,也不管是否带刺。
她一直盼望着,哥哥能够回来的。
哪怕是一夜。
窸窸窣窣的,好像是老鼠在偷吃。但是她躬在被子里,也不愿再起来了。连喊一句都懒得动了。
她并不知道哥哥那里发生了什么,就像哥哥忘记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前些日子,是爹娘的忌日,她还梦到了他们。他们还问,哥哥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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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发生了一件事情。
已经过了有段时间,李问道让弟子去试试穆公任的武功。
潘盛三十多岁,习武十几年,自恃身份是不会亲自和穆公任这个新人交手的。便让一个随从弟子去试探他。
这个人正好是那个借他斧头不还的人。
他跟随潘盛学了几招,便来卖弄,穆公任却什么功夫也没学。只是看到这个人,心头有气,但也只能压着。
但是对方想着他和***业学了《奇门遁甲》,所以出手根本没有丝毫放松。
“你就什么都没学么?”潘盛在一旁讥笑。他也在刺激穆公任,想让他使出全力,看看他到底学了什么。
穆公任怒火上冲,猜测很可能是李问道故意让他来刁难自己的。说不定他知道自己没学过功夫。他心说:我纵然什么都没学到,但是打你一个跟屁虫,一个小人,难道还需要什么功夫么?
穆公任抛弃了所有的打法一心只想打中对手。
他手里的是一把木剑,而且较长,他却把它当做木棍来使。对手对穆公任本就有些惧怕,这种不管不顾的打法更是从来没有面对过,所以转瞬间,竟然被他逼退了,打得震掉了手里的木剑。
“放肆。”潘盛抬脚踢中了穆公任的手腕,手里的木剑,跌落在地。不然,他的剑,可能就打在了对手的身上了。
“这就是你练的功夫?这样胡打和流氓有何区别?”
穆公任心说,只要能够取胜,又何必介意什么招式。而且,在他看来,眼前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流氓。他真不知道,这样的门派,哪里来的名气?哪里来的声望?说不定就因为白曾青武功高强,就因为他是武林盟主。
武功高就了不起么?地位高就了不起么?就可以纵容手下胡作非为么?连手下的人都没办法约束,凭什么统治武林?
他忘记了,自己也是来学武功的。忘记了自己一直觉得拳头才是硬道理。
难道还要他们礼义廉耻么,还要他们温良恭俭让么?想到这里,他又笑了。这不就是爹小时候教自己的道理么?他们这么大的人了,却都不知道。但是想到他那无能的爹,他又沉下了脸。
“怎么?不满么?你一开始就没当做一场较量,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吧。”潘盛看得出穆公任眼里的愤怒和不满,看得出他是拼了命的。
穆公任不说话,因为他就是这样想的。
于是他罚穆公任跑步,山路往返十次。然后便离开了。
“什么人啊。”走过来的孙良也看不惯,“你打输了他的弟子,他拿你出气呢。”
穆公任不说话。
十次,对他的脚力而言,并不算什么。只是他不想暴露这一点,所以跑到半路便休息半天。免得又被人怀疑没跑够次数。
他在想,也许刚才可以打得更漂亮,更解气。
当天,穆公任的米饭里吃出了一条虫子。但就算后来吴湛不过来和穆公任解释,他也知道不是吴湛做的。
因为那条虫子是活着埋到米饭里头的。他知道是那些人和自己为难。
但是他只能忍。他心里暗说,总有一天,会狠狠教训这些人的。
也不知道式仪一个人生活的怎样。
他很想回去看看的,又怕李问道等人抓到了这个机会,说他没有恒心,趁机赶他出门。
他是不在意这些人的,他只是等待白曾青。
他忍受着那些人的孤立、嘲弄,但是他从来不觉得难过。因为他有目标。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这些人好好相处。他只是把这些人当做对手、敌人。当做要打败、要超越的人。
他根本就没有将这些人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介意这些人的看法。
可是他担忧着妹妹。出来又一个多月了。
他不能像孙良一样,他没有家人,不用挂念。吴湛虽然还有家人,可是也很多年没有回家了。
但是他不行。妹妹还小,还不能独立。
他努力的工作,而李问道则让人付给他工资。就像对待一个长工一样。
他要给,穆公任也就收着。
夜里睡不着觉,他在想,家里还有米么?妹妹有没有生病?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想自己……
过了两天,他终于找到机会,向李问道请假回去。当时潘盛也在,责备穆公任工作不努力,但是李问道却答应了。因为他对穆公任没有任何期待。他巴不得穆公任离开的。
穆公任想起来,妹妹都十岁了,半个月前过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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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一切都好。住了两天,将妹妹需要的东西都置办好,穆公任又回来了。
他在与不在,没有人关心。因为他就是一个多余的人。
只有孙良抱怨,因为他承担穆公任那一份工作。
吴湛来问他,家里的情况。
总算还有两个人记得自己。他也说不上,是否是高兴。
他只想着练武,报仇,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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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山下来人。当时大多数弟子都在校场练功,只有穆公任在前头扫地。他不知道来者何人,也不想知道。他没有接待,因为他不觉得自己是这里的主人,所以没有立场也犯不着去接待。看到两个人,他相反背过身去扫另外一边的场地。那两人便走了进去。
后来送走那两个人的时候,潘盛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那两人,只是普通的客人。
但是被人看到了练功的场景,终究是不好的。
而且没有出来迎接,也有违待客之道。
传出去,好像星相派没有人主持一样,也很难听。
李问道责备了于冠中等人,所以身为师弟的潘盛则怪罪穆公任。
又有一天夜里,打柴回来,衣服都湿了,穆公任便生火了。结果被纪成看到,将他责备了一遍。因为他们是禁止在野外生火的,怕引起了火灾。
刚好潘盛也知道了,于是也跑来添油加醋说了几句。
好在纪成没有惩罚,只是告诫他不要随意举火。
穆公任可以理解,毕竟他是何寻情的弟子。
但是那天,他还在打扫,就被潘盛给拦住了。因为他房间的一本书不见了。
《周恒心法》。
当时所有的弟子都在校场,只有穆公任在扫地。所以他第一个便想到了穆公任。
“是不是你偷的?”他带着几个弟子,拦住他,质问他。
“不是。”
“那让我们搜身。”
“凭什么。”他张口想说士可杀而不可辱的,但是他想起来,自己不是“士”。
“他肯定做贼心虚了。”一个弟子说道。
“也不一定。”另外一个却反着说。
“搜了身再说。”第三个的话,才最合潘盛的心意。
潘盛强行动手,穆公任却不会坐以待毙。结果挣扎时候,穆公任竟然将他给撞了。潘盛想不到他竟然有如此胆量,吃亏了脸上挂不住,所以一连两拳,打在穆公任的胸口。穆公任并无内力,是承受不住的。踉踉跄跄地,但终究还是站住了。这时候,事情也闹大了。有几个没有离开的弟子,也注意到了。
“快搜。”
穆公任捂着胸口,他们偏偏要搜。可是搜出来的只是一个小小的草人。
这草人似乎对穆公任有着异乎寻常的意义。他想知道为什么,但是穆公任是不会说的。
只因为那是式仪,因为上次的事情,所以不管做什么,他都把式仪带在身上。晚上躺下才掏出来,摆弄,“教”她练武,然后满足地笑着,安详入睡。
他不说,所以潘盛把这个草人给扯碎了。这已经第二次了。
他想后悔,想说,也已经迟了。
“什么事情?”大师兄于冠中问道。
“我的一本书被偷了,练完功回去就发现不见了,当时也就他不在校场,所以怀疑是他。”
“那搜到了么?”
“没有。”潘盛垂头丧气。
“既然没有,那就算了。”于冠中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他已经够烦的了。
“说不定他偷拿了,只是藏起来了而已。”是那个“唱反调”的弟子。但是他的话,潘盛听来却也很有道理。
“什么书?”于冠中怕是重要的书。
“《周恒心法》。”
有个弟子来找于冠中,是他的师父李问道找他。于冠中便离开了。
“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书。下次小心点就好了。”说罢便转身离开。
“不是我偷的。”穆公任听他那口气,似乎就认定了是自己一样。他非常生气。别人恨他,他无所谓。但是不能冤枉他。
不过于冠中离开了,潘盛却并没有想过就此罢手。非要逼问穆公任。而且有两个于冠中的弟子,也很是不满穆公任的口气,并没有劝止师叔。
“我没看见有人过去。”穆公任只能说这一点。
“那就是你偷的。”一个弟子言之凿凿。
因为除了他,没有别人。总不可能是鬼偷的。
潘盛也是这样觉得的。
“潘师兄,你又没有证据,也不能冤枉别人。”旁边有一个姑娘开口了。她,穆公任是见过的。
“禹师妹,这种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可是周围,已经不止是禹清信一个人了。
至少还有三四个人。
“不过是一本《周恒心法》,谁都能学,他要这书有什么用。”禹清信一语中的。
“师妹,你不懂。”潘盛不想和她解释。
可她偏偏要问。“你懂,你说给我听啊。”
“代掌门不让他练这功夫的。”潘盛只能吐出了实情。
李问道虽然不许穆公任练功,可是并没有告诉所有人这件事情。只是告诉了潘盛,让他注意看着。现在书一丢,他自然想到的就是穆公任。而且,识字水平高的弟子,也并不多。
有条件,并且有动机。
只是没有证据。
但是被人当众揭穿,穆公任只觉得脸上无光。脸憋得通红。
大家见他每天都是劳作,有空了也只是扎一扎马步,还以为是穆公任没空练习。
“快点说,到底是谁偷的,到底藏在了哪里。”
穆公任根本就不知道,他甚至怀疑是潘盛故意设计陷害自己的。说不定就是李问道的主意。他就是看不惯自己。他打定主意了,纵然他们拳打脚踢,他也绝不开口说一个字。
“好了,潘师兄。你再这样,我和师兄师父说去了。”禹清信开口。一同赶来的文道成不想让她管闲事的,可她已经管了。
就在这时,远处,***业走了过来。
众人便散了。
穆公任可以禀告***业的,但是他很讨厌他,所以不说。
而且他觉得一个男子汉,被人欺负了,却找人帮忙,那是无能的表现。他记得现在所受的委屈,相信会有一天,练好武功了,让这些人加倍偿还的。
他现在所受的委屈,只是因为自己没本事,等到有本事,那就不同了。
穆公任没有说,所以事情便这样结束了。
但潘盛岂能甘心?
潘盛的这功夫自然是练够了的,只是现在他又要教导弟子了,却是不得不将那些心法重新捡起来读一读的。现在书没了,他只好向师叔要一本《周恒心法》。
不过***业并没有给他,而是让他自己抄录。
潘盛的感觉是自己又受了一次责罚。很不高兴。当然怪罪到穆公任的头上了。
而且小小年纪的师妹,竟然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潘盛心里气愤的很,她便是这次被掌门给选拔加入内门的。
不过最让他讨厌的,还是穆公任。他希望找几个机会把穆公任赶出去才好。
只是穆公任一直规规矩矩,实在找不到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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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潘盛心情不快,带着一把剑,便一个人出去了。
穆公任的心情更不好。
这样委屈的日子,他也不是一次接受了,他习惯了。
而且,即便心情再不好,他也没有办法找一个空谷,去喊一喊,发泄胸中的抑郁和怒气。他还要工作。
似乎只有干活,才是他在这里唯一要做的事情。
第二天,他扫完地,找了个地方,练了半天的剑,累了才回来的。看到烟雾缭绕,便知道又出问题了,跑过去,竟然是自己住的地方烧起来了。
已经有人在救火,穆公任想起了那本书,冲了进去。
孙吴两人拉着他,也没能拉住。
但是穆公任抢出来的时候,书已经烧没了。
被烧的,不只是穆公任一个人的房间,还有孙良等好几个人。
到底是谁干的?
事情很快闹大了。也惊动了李问道等人。
因为一切都还不确定。只是幸好没有烧死人。
但纵火者,究竟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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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潘盛回来的时候,立刻有人让他去见几个师叔。
从烧过的迹象,可以看出火源,有三处,一处是穆公任的房间,一处是孙良的房间,一处是穆公任另一侧的房间。
三处,就可以排除是大意失火的可能性了。
如果是有意纵火,那到底是针对谁呢?是三个,还是其中某一个?
火,并不是在屋子外围四处同时烧起来的,而是从房间床铺开始烧的。这从灰烬的程度可以推断。也就是说纵火之人已经进去房间、确定里面没人了。
凶手的目的并不是杀人,毕竟这种天气,纵然房间起火了也容易逃出来的。那是为了什么?难道和他们有仇?
他们找潘盛,因为其中两人都是由他负责,和谁有仇怨,他应该最清楚。
另外一个人是纪成负责的,而李问道等三个人也已经对纪成及其弟子分别进行了一番询问,只是没有多少收获。
但是当要找潘盛的时候,才发现潘盛竟然不在身边。
等潘盛回来,火已经熄灭了,大家打扫得都差不多了。
在询问穆公任和孙良的时候,便从孙良那里,听说了潘盛曾经对穆公任有刁难。
“你可知道,挑拨离间,诬陷同门的罪责?”***业厉声问道。
屋外,穆公任,也包括其他凑热闹的弟子,都听见了他的声音。
因为穆公任和孙良两人是分开前后被询问的。
“我不知道,不过我反正说的是实话,不怕。”实在说不出,孙良这个人,到底是胆小呢,还是胆大。
“那你说的,可有证据?”***业又问。
于是孙良说起了当初他偷看到潘盛的弟子和穆公任比试的情形。
“那也只有你一个人看到。”***业的意思很明白,他们可以串通一气。
“好了。是我让他去考虑穆公任的武功的。”李问道打住了师弟,他知道师弟顾忌自己的颜面。因为潘盛,便是李问道的弟子。
李问道是相信潘盛的,但是这种事情,相信是不够的。
又一次叫来了穆公任,才确信了这件事情。
“那刚才询问你的时候,你为何不说?”何寻情问道。
“我们并没有动手。”穆公任担心的,同室操戈而被逐出师门。
叫来了当时与穆公任比试的弟子,在李问道声色俱厉地询问下,他承认了有那事情。
“因为他完全不按章法,而且想要致我于死地,所以师父情急之下出手,才打掉了他的武器。罚他跑了十趟山路。”
穆公任也在,并没有反驳。
他们退了出去。三个人都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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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盛便在堂下。
对于那天的考虑,他确信自己并没有错。
“他当时下手狠毒,我并非护着自己弟子。”对此,当面对质的穆公任没有反驳。虽然那只是木剑。
而且潘盛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纪成师兄曾经抓到他在野外生火不慎,将他责备了一顿。”
这件事情,穆公任也没有否认。叫来了纪成,纪成也点头。
“我午时刚过便下山扫地去了,来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穆公任担心这些人又要诬陷自己。
如果是穆公任心存不满而报复的话,烧纪成的住处就太过明显了。
“你们两个先出去。”李问道赶走了两人。“清信,你有话要说?”
在旁边端茶的小姑娘,说起了那天白天的事情。潘盛丢书而怀疑穆公任的事情。
“当时大师兄也在。另外还有好几人。”
***业才明白为何潘盛要向自己借书。但他想要找于冠中来询问,李问道却说不用了。“清信是不会撒谎的。你让潘盛进来。”
也是让她出去。
“还是找冠中来问一下的好。”何寻情也这样说。
李问道是担心大弟子会袒护潘盛,反倒丢人了。好在于冠中并没有这样做。
最后再次叫来了潘盛。
“你今天到哪里去了?”
“我在山里面练功。”
“可有人证?”
“没有。”潘盛也不多解释一句。他气愤与师父师兄竟然向着一个刚来没多久的弟子,而不是一个呆在这里十几年的徒弟。
“我听说你曾经不止一次和穆公任有过节?”
“是。”潘盛清楚了师父所指的事情。
“一本书,也值得你这样兴师动众?”李问道气愤这个弟子,竟然不听于冠中的告诫。但事后也知道,那是因为自己不准穆公任练本派武功,他不过是执行自己的命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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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怎么解释?”李问道在潘盛的房间里,发现了那本《周恒心法》。
这一本,正是当日潘盛丢失的那一本。
潘盛无话可说。
天已经晚了,但调查依然在继续。
“你新收了两个弟子吧。”何寻情问了一句。
“是。”潘盛点点头。“他们原本是伙房的,看着他们上进,便收了两个人。”
“好,我去看看。”何寻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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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李问道早就这样想了,只是他作为潘盛的师父,实在不好当面提出来。
星相派,除了穆公任,还有一个人,需要这份《守恒心法》,那就是吴湛。
因为他至今都不清楚,自己所学的,是半部,还是全部。
搜查潘盛那两个弟子,然而一无所获。
潘盛给他们两个布置了功课。因为上次和穆公任比试打输了,所以才加倍让他们练习。
找来吴湛,同样,他也没有作案时间。
他当时正在做饭,还有旁的人可以作证。
他们几个人的住处被烧了,只能让他们临时换个地方住住。
但只有一个人不能休息,那就是潘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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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潘盛受到责罚,穆公任心里畅快。
李何洪三人都清楚,此事肯定不会是潘盛所为。但现在嫌疑最大的,只有他。
他和穆公任有仇,他知道穆公任举火不慎的事情,他没有不在场的证明。还有他诬陷穆公任偷了他的书。
似乎是这样的,他说穆公任偷了他的书,可书还在他的房间里。
但这也恰恰说明,凶手不可能是潘盛。
因为他不会笨到这种程度。
李问道是一派之长,又是潘盛的授业恩师,全派上下的人在看着他,他不能徇私,甚至为了表现出自己不徇私,他要超越教规加重惩罚。
以传业恩师的身份,加重惩罚。
整夜,他都跪偏殿的塑像前,不让吃喝,也不让起身。
当穆公任扫地的时候,瞄了一眼,他跪在地上的情景。心头很是得意。
但他终究没有进去,去奚落对方。不是因为他心软了,只是觉得这并非是君子所当为。
虽然他称不上君子。
潘盛的弟子想要给他带些吃的,只是馒头而已,可是他不要,还把他们臭骂了一顿。
师妹禹清信给他送水,他也不要。他知道,是她向三位提及那件事情的。
但是他却不知道这水是何师叔让她送的。
即便现在知道了,他很错愕,但他也不会喝的。除非是自己师父让她来送的。
他的弟子去向李问道求情,可是李问道根本不见。
有两个追随潘盛较早的弟子则想出了另外一个办法解救师父:作伪证。
“但是我们想缠着师父教我们《落玉剑法》,所以便跟着他,去了山下……”他们还没有说完,李问道便罚他们去将行意剑法练一百遍。练完之前不能吃饭。
他们的心思,李问道再清楚不过。
所以弄巧成拙的,他们的做法,反倒让潘盛承受了更多的惩罚。
现在,校场之上,众人在练功,而偏殿之内,他却只能跪着。
大家都在纷纷议论,潘师兄是不是那个纵火之人。
只有当于冠中、纪成等几个师兄走过身边的时候,他们才降下议论的声音。
即便是让他们不准交头接耳也没有用。
找不到凶手,于冠中几个人也很着急。
纵火之人什么都没有得到,如果让潘盛倒霉便是他的目的,那么现在,他做到了。所以他应该很高兴才对。
这也是他们几个师兄弟在校场不停巡视的目的。找出那个幸灾乐祸的人。
幸灾乐祸的,另外有人。比如在校场外,扫地的孙良。
只是没有人察觉,就像没有人想到,懒惰的他,竟然也在偷偷看这些人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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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功课结束得要早很多。因为他们还要帮着清理火灾现场,并且重新建房子。
竟然没有找一个专业的木工泥匠。
这是星相派的传统,如果可以,便尽量自己动手。
穆公任也知道了,之前让他打扫偏殿,也并非李问道有意针对自己。
开饭的时候,有几个人都没动筷子。穆公任认得他们,都是潘盛的弟子。
一天的忙碌,穆公任依然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完之后,也晚了。孙良却在等他,一起去洗澡。
“他也真是活该了。”他笑着对穆公任说起。
穆公任猜想,莫非是孙良?
不过他可没有想过穆公任会怀疑自己,他以为穆公任和他一样开心。
穆公任刚开始看着潘盛倒霉,确实觉得很解气。但他并不安心。
他的那本书,《穷途末路》被烧掉了。他想起来,便去和李问道说起。
“那是孤本,我也没的给你了。”
穆公任吓了一跳,心说孤本烧了可就没了。幸好李问道没有责备他。
“你先把基本功连好吧。”他打发穆公任离开。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管穆公任的事情。
李问道没有责备他弄丢了孤本,他本来很高兴的;但是转而又想,会不会是李问道暗中使坏呢,故意毁了这本书?
他对谁都不放心,他怀疑所有的人。
出去的时候,穆公任便看到了偏殿周围有几个弟子,里面跪着受罚的潘盛。
他的罪名是藏有私心,教导不力,失职。这当然都是虚的,真正的罪名,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穆公任心有不安。因为他就是人证,他可以证明当时潘盛并不在场。他可以证明潘盛无罪。
当时他在扫山路,扫到一半,他累了,便一个人钻进山里去练功。而这时,他听到远处有声响,靠近了才发现,潘盛正在练剑。
他如果说出来,自己偷看练剑的事情就会暴露,可是不说,他又心有不安。
思前想后,他决定再过两日,等潘盛吃够了苦头,他再去为他作证。
他会一口咬住自己只看了一眼,便匆匆离开。
不过,已经用不着了。
因为第二天,有人出来承认是自己所为。
是潘盛的一个弟子,一个新收的弟子。他偷了那本《守恒心法》是想要嫁祸吴湛的。后来纵火,也是嫁祸吴湛。他说当初他在伙房给吴湛打下手的时候,经常被吴湛责骂。
只是没有想到,吴湛有不在场的证明。
而且他也讨厌穆公任,嫉妒穆公任。
他的说法,能够得到大多数星相派弟子的认同,他们都嫉妒穆公任当初能够跟着***业修习《奇门遁甲》。
但是没有人知道,***业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教导他。他们也不知道,这些日子一来,穆公任只能练习打拳。
作案手法是非常简单的,因为放置火源、到起火、到被人发现,这中间的时间,便是他做不在场证明的时间。
布置好了一切,他便回去,向师兄请教武功,一直粘着对方。
让他给自己作伪证。
“你这个混蛋,竟然敢陷害师父。”几个被他们利用的师兄气愤填膺,若非有三位长辈在,他们一定会生吞活剥了他的。
他便是潘盛派去考校穆公任武功的弟子。他们刚得到了机会入门练功,却就此失去了。
“求代掌门宽恕,此事都是我出的主意,我也有份。”另外一个弟子也站了出来。
李问道点点头,他就知道,会是如此了。
“道成,他们依律该如何处置?”
文道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欺师罔上,陷害同门,伤生害命。”
“断发毁身带玄铁链锁寒阴山一至十年,不与衣食,不许下山;重者废其武功,囚于大鼎,终生不得出入;或是逐出师门。”
所以他们被逐出了师门。
只有一个人为他们求情,那就是吴湛。
吴湛虽然也欺生,但他们却是跟随自己数年的伙伴。
但并没有用。
他们去给潘盛请罪,可潘盛也是戴罪之身。
当初给他的罪名既然无关纵火,也便不能因为纵火之人被找到而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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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生起一堆火来。她喜欢外头的光亮。
她已经剁了蛇头,扒了蛇皮,剖开了肚子。用棍子挑着,在烈火里烧了大半天,终于可以闻到香味。
用短剑在石头上,把蛇肉切成一段段,嚼着吃了下去。
在山里,如果没有火,是生活不下去的。
所以式仪很喜欢火,很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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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个月,潘盛才被放了出来。
穆公任瞥见他的样子,很是削瘦。是吃过点苦头的了。
穆公任在想,如果不是他的两个弟子出来认罪,自己真的会站出来给他作证么?
就算自己不作证,事实就是事实。自己纵然不说,也总会有人知道的;就算那两个弟子不说,至少有一个人是明白的,那就是潘盛本人。
他最清楚自己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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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又已经是一个半月了。
穆公任也急于回去,他也不知道妹妹是否过得好。
可是他却必须耽搁一下,他要找大夫。
并非他生病了。
一个老先生,还在给病人看病,在他之前还有四五个病人,而天已经黑了。不过他并不着急。他在医庐里转着,看着上面挂出的几幅画,还有一个小铜人。
“小伙子,别乱动。”
穆公任放下了,站在几幅经络图前。
他掏出了一张纸片,上面有些字。
晴明。翳风。第五会。筋缩。神庭……
筋缩在后背,神庭在额头。巨阙、幽门竟然都是穴位。
穆公任对照另外一张纸片,上面写着:一指筋缩神庭敞,两分巨阙幽门开。当使元气三分走,四肢无觉功自完。
这是站着练的,练足之时,修炼之人早已经倒地躺下了。他还记得书里说的。
穆公任继续去比对着穴位。
内外关。
内外两关无内外,内在外时内亦外。
穆公任还记得那个两手交叉的架势,只是后面的便没有办法练了。
足于颔颈足即首,首置腿脚首是足。
那是一个双手交叉撑地,双脚架在脖子上而头钻与胯前的动作。反正他试过,他也做不到,做到了,只怕后背骨头都要散架了。
气海。血海。跗阳。通天。
气海无气不成海,血海失血海自盈。但使通天跗阳下,会将任穴各自开。
任穴乃任脉诸穴,通天在脑后,跗阳在小腿后,果然和那张图所显示的一样,只是要将两者连接,胸腰非得断裂不可。他在想,那本《穷途末路》,是否真是内功心法。
否则,李问道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交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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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伙子,哪里不舒服?”那个大夫已经给病人看好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我没病。”穆公任回答。
“你没病到这里来?”大夫有些生气。“那才是真有病吧。”
“大夫。我是想向你请教几个问题的。两个穴位靠的很近,能够联通么?”
“什么穴位?”
穆公任并不想说出来,“就是一般的穴位。”
“若是两者在一条经脉上,自然是可以贯通的。”
“若是在两条经络上呢?”
“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他要关门了。
穆公任觉得这个大夫并没有张郎中仁慈,当初张郎中还有意收他为徒,并且将医书给他看的,可是他没看。现在想来,当初若是认真学一学,现在岂不是要轻松很多么?
穆公任递上钱。那老大夫收了钱,便不能不解答了。
“人体上下直行的叫经,还有旁支叫做络。比如这手太阴肺经,”他指着一副图解说道,“从体内中焦始,经肠胃过手臂而出于拇指末端少商穴;而手阳明大肠经却始于食指末端商阳穴,两者虽然很近,本不在同一经脉上,是不能沟通的。”
穆公任按照大夫的指示比划,一个拇指,一个食指,心说两指一碰,岂不是就联通了么?可是大夫说得很明确。“但因少商支络连接,方才可以连同。否则,靠得再近也没用。”
“没有联通,便不能联通么?”
“那是自然。”
穆公任也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幼稚。
“有些虽然靠得近,却不得不绕过很长的路,才能汇合一起的,也不是没有。”
穆公任又问,如果一个人的脊椎断了,那还有接好的可能么?
大夫说,断手断脚可以接,可是脊椎断了,不是医药推拿所能治疗。他是无能为力的。
可他记得书中明明说过:诸段脊椎节节错,方得各穴寸寸通。
好在自己没有练。穆公任心说。
他还有问题。“魂门和天,天……”穆公任发现那个字,他不会念。只好把那个写着几个穴位名称的纸,递给大夫看。
天牖穴。
穆公任是想要问它们的位置。
大夫指示给他看了。
他还有问题。还有些穴位他并不知晓。
臭脚朝天迎香来,眼观颅内承泣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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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他在小镇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上路的。
在客栈里,他掏出了那本书,《穷途末路》。
虽然那本书上说的,穴位并不重要。可是真要练起来,又不能全不知晓。他害怕万一练岔了,就糟糕了。没有一个师父教他,就像和申有赖在一起的时候那样,什么都要自己去琢磨。
一身皆是穴,无知亦无觉。但使身能走,何须究缘由。
他问过大夫的几个词,对照书中的图,有些似乎能够契合,有些他却理解不来。
总觉得那不像是武功,更像是杂耍花招。将自己盘成一团,摆成各种形状,石头树木……他还记得李问道和自己说起过的,树苗和树木的比喻。
也许自己真的过了练功的年纪。
但是他是不会服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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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回想起了那两个孩子,才十六七岁的孩子。
后来,从吴湛那里得知,一个叫做吕梁秋,一个叫做庄灵泰。
前者聪慧,后者沉默,但两人都是年纪轻轻,便进了内门的。
白曾青亲自同意的。
是他们两个发现真相的。
“这是你的书吧?”吕梁秋把书递给了他。
穆公任接过,反过来,发现正是自己被大火烧掉的《穷途末路》。他奇怪地看着眼前两个人。他们是怎么得到的。“是代掌门给我……”
“是从郭嗣、李觉手里拿来的。”郭嗣、李觉,正是今天被扫地出门的两个弟子,曾经潘盛的弟子,因为纵火而被逐出师门的。
在刚刚有幸拜入山门可以修炼武功的时候。
原因很简单,他们想要盗走这本书,可是不想被人发现,所以才放了火。穆公任看到的,烧掉的书,只是另外一本书而已。
他们偷走了这本书,然后被赶下山。实在是求之不得的。
穆公任不知道那两个人何以认为这本书很厉害。但他还是决定不放过这个机会,这个失而复得的机会。至少也要练练看。
所以才会在回来的路上,找大夫询问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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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前赶回去的。
式仪当时正在睡觉。
穆公任轻轻地进来,式仪却突然醒了过来。
“是我,是哥哥。”穆公任看得出,妹妹是吃了一惊的。
“哥。”式仪迷迷糊糊的,还是扑倒了他的怀里。
他身上的行李都没有放下。
“看我买了什么好吃的回来了。”穆公任路上买了一只烧鸡一个烤鹅。所以妹妹抱他的时候,他只能高举双手。
上次回来太过匆忙,都没有给妹妹带些好吃的。
“你吃了么?”穆公任问她。
“没有。”式仪摇摇头,流着口水,“吃过了,没吃饱。”
“快拿把刀来。”他要把鸡给切了。
式仪没有拿菜刀,却拿了那把黑铁短剑。
穆公任看着剑身黑黑的,总觉得不干净。但是式仪说没关系。
切过之后,刀身油腻,但是只要浸入水里,也就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