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上一去不回头啊,不回头……”
云海市郊外,封门山附近,黄小三自言自语地哼唱着,如果此时有开了法眼的人路过,定会发现在黄小三的身后,跟着一群淡蓝色的魂魄,那些魂魄好像被催眠了般,呆呆的地跟在黄小三身后。
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的,他总是穿着破衣服,烂裤子,干干瘦瘦,一副倒霉相。
他很少跟人说话,只是在人们家里办丧事的时候总能见到他。他在屋外转悠,惹得那些来客很厌烦,黄小三却不以为然,他依旧每天乐呵呵地转悠着,丝毫不在意周围那些人厌弃的目光。
忽然,一个身影从路旁的树林中跃出,举杖对着黄小三的头砸去,那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和尚,他那面黄肌瘦的脸颊配上一身黑色袈裟,给人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
黄小三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手中凭空多出一根哭丧棒,他猛的转身,将哭丧棒挡在头顶,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突如其来的对手竟会那么强,法杖打断哭丧棒后,如同砸西瓜一般,直接将黄小三的头砸的稀烂,红的白的混合在一起,散落一地。
黄小三的尸体倒地,一缕魂魄从尸体内飞出,那和尚冷哼一声,举起左手中的钵盂,一股吸力突然从钵盂碗口溢出,将黄小三的魂魄吸入其中。
收了魂魄,钵盂在那和尚手中不停的颤抖,仿佛王小三的魂魄随时会冲出来般,“我是地府引路人,奉命行事,你为何要擒我?”黄小三的惨嚎声,从钵盂中传了出来。
“捉的就是你们引路人!”那和尚冷笑,食指中指合拢,在钵盂口上虚画了一阵后,钵盂彻底没了动静。
将剩下的几个魂魄收入钵盂,那和尚将目光投降了云海市上空,他所看的地方,正是张文斌所在的别墅上空,“阴气冲天?!这云海市还真没白来。”
与此同时,别墅内,女鬼黯然神伤,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张文斌将她揽到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丝毫不知道危险即将到来。
女鬼继续道:“我并不知道在电梯里遇见他会是噩梦的开始。他后来天天让他的助理匿名送花给我,一到晚上就打我电话,我被烦得不行,所以每天下班回家就把手机关机。”
我男友很多时候打电话给我,我都没接到,我男朋友也因此对我生了不满,经常吵架。
“半个月后,有一天我们经理神神秘秘地交了一份文件给我,让我去交给老总,当时他对我欲言又止,而我也颇感不妙,可是我又一想,送文件光明正大,他能怎样呢?”
“但到了他的办公室,我就觉得不对。因为我刚迈进门,他的助理就关了门,堵在门口,而百叶窗早已拉下了帘子,随着门一闭,室内变得昏暗。只听得他低笑起来,他走向我,我尽量佯装出笑意说文件送到了,我还有事要忙。他的助理却把我往他身上一推,我霎时被抱住了,我力小挣不开,他把我摔到沙发里”
她说到此又痛哭起来:“她就是个畜生,还有他那助理,我求他帮我,他却眼睁睁看着。。”
张文斌心里也感到十分愤懑和心疼,低骂道:“畜生!连畜生都不如!”
她哭了很久后,稍微平静了些道:“事后我告了他,可是他却颠倒黑白,说我勾引他!前前后后将近半年时间,官司最终败了,家里花了很多钱,父母负债累累,每天唉声叹气。而我的男友得知我被他玷污后,也早已离我而去。”
“我告不过他,你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看着张文斌问道。
张文斌摇头,他不懂官场的事。
她说:“就是因为人间的刑法都是假的!公平只是给有钱和有权的人!他的表兄是市长,他自己是富翁,你说我怎么斗得过他呢?!”
她苦笑起来,笑中含泪,竟充满自嘲的意味!
张文斌心头好似有针扎一般,难道人间真没有公平么?难道真是读书读傻了,不认识这个世界了么?
张文斌长叹了一声,有些哽咽道:“那后来呢?”
她淡淡道:“后来官司败了,村民都以为真是我勾引老板,所以对我指指点点之外,还对我的父母冷嘲热讽。那些借了钱给我们家的人也纷纷来要债,我父亲气不过,在某天夜里喝农药自杀了。”
“而我一直精神不振,每天只会发呆,我母亲一直很担心,后来我妈发现我爸自杀,脑溢血也突然去了。我一下父母双亡,无边的痛苦吞噬了我,使得我内心的仇恨也愈加强烈。”
“办完父母的丧事,在一天上午我化妆混进了他的办公大楼,找到了他的办公室。在他还很诧异的时候,我准备好的刀已捅到了他的胸口,他的助理也才认出了我,他的助理把我撩开,立马报了警。”
“我根本没有要逃的意思,可是我不甘心的是那一刀没有捅到他心窝子里。最终我于次年被以故意杀人罪判了死刑,后来因杀人未遂改判无期。我心里充满了不甘,我活在不见天日的大牢里,他却在外边潇潇洒洒,有罪的是他呀!你知不知道?!”她冲张文斌大吼起来。
张文斌忙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冲动我理解,可是冲动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而且无期不是还有希望减刑么?”
她惨笑道:“减刑?活着还有意义么?!那样的人间值得我留恋么?!”
张文斌眼里蓄满了泪,问道:“那你最后呢?”
她淡笑道:“当然是离开那个地狱一样的人间,离开那不分黑白的人间!我绝食几天,狱警把我送到医院,我趁机逃跑,撞车自杀了,死后,我一直躲着阴差勾魂,就是为了找到王进财,要他偿命!”
张文斌一时不知说什么,只能安慰道:“恶有恶报!你要相信老天是有眼的,你现在是鬼,就不要再记挂人间的宿怨了。”
她冷哼道:“小子,走不走随你!我现在就要取他性命!”
她说罢一挥袖立刻不见,张文斌还来不及反应,回过神后,他连忙往王先生的房间赶去。
张文斌刚到门口,就见她躺在地下,嘴角有血渍。她指着我问道:“你在门口贴了什么?”
她满含怒气。
张文斌看了看门上的镇魂符道:“我只是贴了一些镇魂符,我不想你靠近他,并无意伤你。这些符你不碰就好了。”
她嘴角牵起一丝冷笑:“好!你帮恶人!人间果真是没有公道的!”
张文斌摇头道:“不是啊!你误会了,我不是帮他……”
她打断我道:“不必说了!小道士,你护得了他一时,不信你护得了他一世!我们来日方长!”
张文斌还想说点什么,女鬼已负伤而去。他突然不知自己是在救人还是作恶,因为他要救的确实是一个恶人。
经过这件事,张文斌以为他和女鬼再不会有交集,心里对她滋生的那些爱慕,也再没有机会言说,因为在她眼里他是个帮她仇人的人,所以张文斌想她若再遇见自己,一定也会要了他的命吧,毕竟她是鬼。
可是现在,她却躺在夜月的怀里,她受了重伤,因为她负伤离去的翌日傍晚,她再一次来了钱家别墅。
她来的时候阴风阵阵,东西落了一地,玻璃饰物没一件完整的,吊灯摇摇欲坠,忽明忽暗照得宅子里煞是诡异,整个宅子里像是地震一般,只有风声、破碎声、还有王太太和下人的嚎叫声,王太太知道是她来了,他把人都遣了出去。
张文斌一边躲避着那些突然飞来的物品,一边向王先生房间走去。
他凭着洒进屋里幽暗的月光,见王先生房间的门依然闭着,他便放了心。
她终于现了身,指着王先生卧房的门,对张文斌恶狠狠道:“去揭了那符!”
张文斌摇头,她眼里充满了怒火,向张文斌一掌拍了过来,张文斌不闪不避,被打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五脏碎裂般地疼痛。
他擦了嘴角的血道:“你何必如此呢?你有没想过你若索了他的命,你也会用永远不得超生、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张文斌没有说谎,这是他爷爷曾经告诉过他的,如今既然爷爷教他画的镇魂符管用,那么爷爷也不必要在这种事上骗自己。
“我既然决定索他的命,就没想过超生!”
女鬼话音刚落,王太太突然从她背后窜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镇魂符,怒斥道:“去死吧!”
镇魂符贴到了女鬼背上,她惨叫一声后,跌落在了夜月怀里,浑身冒起了黑烟,张文斌慌了,他连忙将镇魂符撕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子,赶紧动手把她打的魂飞魄散,我另外再多给你一百万。”
“滚!”张文斌闻言,猛然抬头瞪向王太太,那双原本平静的眼眸,此刻幽深不见底,其中涌动着的,竟是罕见的浓烈的杀机,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