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朕传刘屈氂!”汉皇愤怒了,他不能容忍自己的皇权受到威胁,哪怕是自己的儿子。
“臣在!”在这个皇上危急存亡的时刻,作为丞相的刘屈氂这个时候当然要时刻守候在皇上面前,此时,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个机会,也许,这次的机会不再属于太子了呢……
“朕命你率兵平太子之乱!”当皇上刘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谁能知道他内心的感受,万里江山,怎能易主?亲生骨肉在权力面前也变成了嗜血的猛兽,而他,是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诺,臣谨遵皇上之名,扫平太子叛军。”
夜静天萧条,太子刘据与宰相刘屈氂对阵。
“太子,臣再最后叫您一声太子,快些遣散兵士,随我去皇上处请罪吧。”
“哈哈!”太子仰天长啸,“没想到我们父子之间竟沦落成这等下场。你们这些奸佞小人,若不是我们父子心意不通,何至如此?”太子的悲怆之情溢于言表,他根本就不想反,可如今的情势,是不得不反,父皇看来已经彻底对他失去了父子之间最基本的信任。不成功便成仁,“将士们,皇上已被这些奸臣蒙蔽了双眼和心智,我们要拯救国家社稷于危难之间,清君侧,诛奸臣!冲啊!”
一时,火光冲天,弓如霹雳,寒沙战场,月似弯刀。谁也不知道这场主宰未来国家主人的战争要持续多久,只是太子知道,他的母后和自己的一生都交付给这古道沧桑的战场了。
“前方战事如何?”卫子夫还在椒房殿中,甘泉宫的她的夫君和声嘶力竭的反叛战场上的她的儿子,此刻,她倒真希望自己是普通农户家的女主人,过着男耕女织,平稳安乐的日子。
“皇后,已经打了三天三夜了,还没结果呢。”云墨轻轻地回道,这时的皇后有多纠结,多难过,只有她知道了。
“云墨啊。”卫子夫轻叹了一声,“我已经把我卫家军悉数给了太子,这一仗,对皇上和太子来说,是谁统社稷的决胜之战,可对我来说,无论谁赢了,我都是最心痛的失败者。”眼泪在卫子夫眼中打着转,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哭过了,可这一次,她忍不住。
悲凉洒满了整个椒房殿,皇后的寝宫此时格外凄清。
“急报!急报!”甘泉宫外的侍卫传报,“太子兵败,太子兵败。”在与刘屈氂鏖战了五天五夜后,太子刘据终因势单力薄而兵败了。
皇上得知消息后,微微地动了动嘴唇:“太子人呢?”
“太子畏罪潜逃了。”
“什么?”皇上感到震怒,他多想听到太子前来负罪,没想到,他却逃离长安了,“去追!去给朕追回来!”
得知这一消息的不仅仅是皇上,还有“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的皇后卫子夫。
碧山夜暮,秋云几重,卫子夫穿上了当初皇上最喜欢的那件越罗衫袂粉色襦裙,如今看来,虽与年纪不太般配,可,卫子夫觉得自己穿这件衣服是最美的时候,她就是穿着这件衣裳,在平阳公主的府宴上第一次爱上了她今生唯一的男人——刘彻。就是穿着这件衣裳,她承宠十五年,独步未央宫,就是穿着这件衣裳,她与曾经的爱人花前月前,莺莺燕语。这承载了她所有回忆的衣裳。
卫子夫再一次对着璃月蟠龙镜梳理自己的青丝,她笑了笑,这青丝中夹杂了多少白发,无人在意,无人懂。
青铜镜中,还是那张在岁月的洗礼中依然端庄美丽的脸,她看了看窗外,笑着说了一句:“今日,真真是秋雨梧桐惹惆怅。”
“皇上,皇后在椒房殿自缢,薨了。”
皇上刘彻一下子跌坐下来,他没想到,这是卫子夫最后的抗议吗?她想用她的死向自己抗议、争辩吗?刘彻彻底被激怒了,他命人加快追讨太子的步伐。
终于,在湖县,有了太子的消息。
官兵们将太子的栖身之所围了个水泄不通。
“戾太子还不快快出来服罪!”为首的兵士说道。
“我何罪之由,大汉皇上被身边的小人们迷惑,难道,他们不是罪人吗?”
“废话少说,快些服罪,皇上也许还能对你从轻发落,不要顽固,你的母后已经自缢身亡,戾太子,你的靠山已经倒塌了!”
“母后,母后自缢了!”刘据泪如雨下,他的心像是被激起万千巨浪,母死父成仇,这就是我悲天悯人,仁德宽厚了一生的代价吗?“可笑,可怜,可叹,可悲啊!”
刘据拔剑,在锋芒拂过他脖颈的一瞬间,往事的一幕幕皆在眼前回现,人生就是这绝望后的一抔尘土,满目悲怆,泣血的尘埃。
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有一丝微笑挂在他的嘴边,他想起了内心深处珍藏的那个人,那年池中的相遇,夜宴的琴歌,秋色中飘落的梧桐。这些暖色的回忆,让他心满意足。
而后,太子的史良娣、儿子、太子宾客等一众随从皆自刎身亡。
留在长安中的太子宾客或凡与太子有交往的人无一幸免,全部捕杀。死者,上万。
甘泉宫内,江充与苏文围绕着皇上,他们贺喜着这次皇上的成功,贺喜着皇权的稳固。、
“娘,父皇是胜了吗?”小小的弗陵依偎在麑尘的怀里,抬起头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
麑尘摸了摸弗陵的头说:“父皇胜了。”
“父皇胜了,为什么不高兴呢?”
麑尘无言以对,她强忍着泪,为了眼前的这个小人,她可以赌上一切,这不,大汉现在就已经没有太子了。
残阳如血,洗红了整个长安,这,注定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