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红烛映照着一袭鹅黄色白貂襦裙,裙角摇曳生姿,一步一莲花。
“太子殿下,夜深了,早些歇了吧。”刘据双手按压着额头,眉头紧锁,眼帘低垂,没有回应。
沉默了半响后,刘据抬起头来,他瞥了一眼绿釉陶碗问:“这是何物?”
“是妾熬制的安神补脑羹。”
“拿来吧。”
“妾怕是已经凉了,太子还是稍等,妾去温热一下。”
“无碍,让你拿来就拿来。”刘据有些不耐烦,起身将碗夺了过去,暗自垂下头喝了起来。
“太子……”女子端庄贤淑的脸上露出一些为难之色。
“史良娣,你且先退下吧,我今日内心却是不适意。”太子边喝着边说道,并未抬头。
“太子殿下,自从今日从宫中回来就十分不悦,不知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让太子不悦了吗?还是身子不适?太子尽管说出来,也好让妾为太子出谋划策。”
只听“啪”的一声,刘据将碗重重地撂在榻上,“良娣先退下,让我静静就是为我出谋划策了。”
“那,那妾就先行告退了。”史良娣悄然退出,默默地掩上了门。
沿着曲廊走了没多久,贴身婢女清姿就忍不住脱口而出:“良娣怎能忍下这口气,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对良娣也是用心和善的,今日怎么如此不耐烦。”
史良娣用绢帕拭了一下眼角的泪花:“清姿不可造次。”
清姿听得这话,便向后退了一下,说道:“诺。清姿知错了。只是清姿替良娣难过,良娣每日兢兢业业侍候太子殿下,事事为殿下考虑,处处护殿下周全,太子今日却如此对待良娣。”
“我知清姿是为我着想,太子这样对我,我觉得不算什么,这点委屈都吃受不住,怎能配得上太子良娣之尊,我难过的是,太子竟不愿与我共话烛下,谈谈他的心事了。”
清姿咬了咬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清姿,难道你知道什么?”史良娣看着清姿的样子,焦急地问道。
“呃,清姿不知该不该说。”
“你真的知道,快些说与我听。”
“我也是道听途说,从未央宫人那里听来的。”
“听得些什么?”
“说,说……”
“哎呀,到底说的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赶紧说出来。”史良娣一脸焦急样子。
“奴婢说出来,良娣可不要伤心难过呀。”
“你快些说就是。”
清姿被史良娣逼迫地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宫里有些人说,说咱们太子殿下他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才总是往宫里头跑的。”
“哈哈,哈哈。”史良娣笑了起来,“我当是什么呢,就这话呀?真是好笑呀。”
“良娣!”清姿气得跳了起来,“就这话良娣不信!良娣还笑得出来!”
“太子给母后请安,这是自皇上敕造了太子宫就开始的,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太子当然每天都要往宫里跑了,说是他喜欢上了一个人,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奴婢说的良娣还不信,好吧,那我就全部都跟良娣说说,他们说咱们太子喜欢上了,喜欢上了……”清姿探头看了看四周,捂着嘴对着史良娣的耳朵轻轻说道,“喜欢上了皇上的女人,一个叫赵麑尘的容华了。”
史良娣愣在原地:“此话当真?”
“都说皇上都看到咱们太子去给那个容华拨弄掉头上的树叶呢,皇上什么也没说,可是冷落了咱们太子好久。”
“容华?就是那个最受皇上宠爱的容华?”
“真是此人。”
史良娣呆立在原地,好久没有说话。
“良娣,咱们快些进殿,天黑了,外头的风紧着呢。”清姿扶着史良娣走进殿内,史良娣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太子一向稳重,这是为何?这不啻于惹火上身呀!希望皇上爱惜儿子胜于爱惜一个女人。”
“良娣,你在说什么呢?清姿给良娣斟些热汤喝吧。”
此时的太子,心绪依然没有平复:“来人!来人!”
“太子有何吩咐?去,把霍禹给我找来?”
“这……天色这么晚了,霍侍读怕是都睡下了吧。”
“少啰嗦,让你去你就去。”
“诺。”
霍禹推门而入,和着一身的凉气:“太子殿下这么晚了召见霍禹,不知是什么紧急的事情?”霍禹气也来不及喘上一口,急匆匆地问道。
刘据迎上前去,踱着步子说:“今日我进宫,听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让太子如此不安,深夜召霍禹入宫。”
“父皇最近又得新宠。”
霍禹一听这话,像是勾起自己的伤心之处,为此,他刚刚还在辗转反侧呢:“太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难不成太子也是为了这件事情耗费心神?”
“也?怎么?你知道这事?也为了这件事心神不定?”刘据好奇又惊奇地看着霍禹。
“霍禹确实知道此事,但,没有心神不宁,倒是太子殿下何故如此?”
“你少给我打岔,快说说,皇上的新宠是如何情况?”
“哎。”霍禹叹了口气。
“让你说来听听,你叹什么气呀?”
“我是为宫中红颜叹气,其实应该也不是什么新宠,也许只是一朝恩露,转身即忘吧。”
“你为何这样说?”
霍禹看了一眼刘据,笑了起来:“太子怎么这么关心皇上的宫闱之事,莫非是心系何人?”
“霍禹,你不可乱说!这可是杀头的罪。”
“我哪有乱说,你看看,堂堂大汉太子,夜不能寐,竟是为了皇上新宠爱的一个姬妾,是不是很好笑?很没有道理?很是说不通呢?”
“皇上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或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吧,霍禹听说后宫最得势的还是赵容华。”
“真的?”刘据不禁松了口气。
霍禹看出了端倪,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带着满腹的惆怅和伤感会府了,太子哪里知道我的心思呀?他是松了口气,可我的心呀,如同火灼一般。
离年关近了,一夜之间,未央宫被白雪覆盖。
“容华,容华。”在折廊赏雪的麑尘只听得远远地有人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