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寅时,一切都在酣睡。
远处却有点点星火,以及匆匆杂乱的脚步声。
“老爷,老爷,不好了。”赵家家奴从院外奔来,大声呼道,“老爷,司隶属的人来了!”
火光渐近,“砰砰砰”的敲门声响彻夜空。“开门开门!”
令史赵谦应声披衣而出,嘱人开门。火光夹着冷气扑面而来。
“不知司隶书属深夜到访所谓何事?”赵谦正欲施礼,为首将领不由分说,命令左右:“给我搜!”
“且慢,为何如此无礼,我也乃堂堂令史。”
“哼!令史?令史大人还是留着话对府尹大人说吧。”为首将领瞥了一眼赵谦。
院内火光冲天,喧闹不止。赵家男女家眷一并垂首立于赵谦身后。
“报告大人,除了些史书,并未搜出什么可疑之物。”一众兵役向将领报告。
“史书?这些史书也够定你的罪了。”将领手拿搜来的竹简,扔向赵谦。
“你一介小小官役,如此无礼!”赵谦怒目呵斥道。
“我是微不足道,但我现在就可以带走令史大人您,来人,给我捆起来,带走!”
“你们,你们敢!”
“看我不敢!”
“老爷!老爷!”赵家主仆上下一阵躁动。
为首的赵夫人正欲扑向老爷,被身边着白衣的年轻女子一把拉住,这女子虽愤怒之色溢于言表,却咬紧绛唇,怒而无泪。
“走!”为首将领一挥手,左右兵士将捆得结实的赵谦带出门去。
“老爷!这如何是好啊!”赵夫人瘫倒在地。
“娘。”白衣女子扶起赵夫人,交由仆人,自己追上前去,拦下为首将领:“大人可否告知要把我爹爹带到何处?”
“麑儿,还不快些回去。”赵谦看到女儿追赶上来,呵斥道。
“爹爹,为何会如此?娘和麑儿该怎么办?”女子屏住泪水,问道。
“少罗嗦,再多嘴,将你一并带走。”将领厉色。
“麑儿,爹早就该料到有这一天了。如若有可能,你到县衙,兴许能寻得到我。”赵谦被兵役拖住前行。
“爹!”女子向着赵谦远去的方向大叫一声,霎时泪水决堤。
已过响午,赵谦气定神闲,闭目盘腿在牢中打坐。
“爹,爹。”
赵谦微睁眼睛,循着声音望去,大吃一惊。
“麑儿,你,你怎么来了?”
“爹,我要救你,我要救你。”女子跪在牢房外,泪流满面,“是何伯伯帮我找到这里的。爹,你告诉麑儿,我该怎么救你?为何你说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这是为何?”
赵谦握住女儿的手,见只见一人牢房之内,一人牢房之外,不禁感慨万千,老泪纵横。
“麑儿,是爹自找的。你不要救爹,只要你安好,爹就算在这牢里呆一辈子,也心甘情愿。”
“没有爹,我如何安好?爹若不说,我就去县衙击鼓,找县尉大人申冤去。”
“不准去,你哪都不能去。”
“这是为何呀?爹。”女子泣啜得更加厉害。
“哈哈,好呀,好呀。只听说令史大人的千金是绝世佳人,没想到还如此孝顺,令史好福气,不过令史如果早听下官的劝,就不会落得今日下场。”一人边拍手边昂首进来。
女子不由惊了一下,向父亲靠去。赵谦则蔑视地望着来人,冷冷地说:“多谢县尉大人的好意。不过承蒙赵某不受。”
“好好好,赵大人果真骨气铮铮。”县尉开始笑着,紧接变脸道:“来人那,将赵家所有女眷抓起来,准备充入官奴。”
女子失色,匍匐上前,抓住县尉的衣脚:“大人,不要,千万不要,你说,到底怎样才能放了我爹,放了我家人。”
“看,还是贵千金识大体。来来来,快点起来,办法倒是有一个。”县尉扶起女子。
“麑儿,你可千万不要听。”赵谦哭道。
“当今圣上巡狩,即将路过我河间武垣。早听闻武垣赵谦之女貌美且有异能,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县尉何意?”女子仍不解。
“不过姑娘在圣上巡狩之时面圣而已。”
“面圣?”女子呆立原地。
“不可听他的呀,麑儿,不可呀。”赵谦直摇头摆手。
“爹爹,只要能救你,有什么不可,好,我愿意。”女子坚定地说道。
“哎呀,姑娘真是爽快之人。既然如此,我也爽快行事,来人,将赵大人放了。”县尉挥手示意兵役,“不过姑娘你,请随我来,准备面圣之事。”
夜深了,明日便是圣上东巡到此的日子,女子推开轩窗,夜真的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