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方才储秀宫的人来回话,说王秀女又去咸福宫了,这已经是第四次了。”文鹃说道。
“这不才第四次嘛,你急什么。何况她有皇上口諭,再去多少次本宫也管不了。”权宜贤倒是宽心,还有心情逗鹦鹉吃东西。
文鹂憋不住话,直接说道:“娘娘,那咱们也不能什么也不管啊,她这般行径,知道的说是有了皇上口諭,不知道的还当是娘娘照看不严,没管好秀女规矩呢。而且她这么做,在外人看来还当她是在咱们手底下受了委屈,才一个劲地去咸福宫找帮手呢。”
权宜贤忍不住笑出声来,拿起一颗用来喂食鹦鹉的瓜子丢到文鹂脚下。
“你说,你要本宫怎么说你才行啊,还不如这只鹦鹉聪明。你也别再说是“文鹂”了,干脆随着它的鹦字辈吧。这瓜子本宫做主,叫它让给你了。”
文鹂知道自己又闹笑话了,被权宜贤拿来和鹦鹉打趣儿,一时间羞得脸都红了。
“娘娘本就知道奴婢笨,还这样笑奴婢。明摆着欺负人啊。就是笑,您也先让奴婢知道您为什么笑啊,您明白了,奴婢还糊涂呢。”
权宜贤一听更乐了,越发的不告诉她。后来实在耐不住文鹂的哀求,就说道:“你想啊,你都看出来了,她这么做招人眼,那这宫里还能有看不出来的人吗?”
文鹂还没反应过来,文鹃先抢了话,说:“没了,文鹂都看出了,哪还有人在她后边儿。”
权宜贤笑笑,接着说:“好文鹃,真明白。那你再想,皇上给她口諭的事,都有谁知道?”
“当时不就是咱们宫里的,那些秀女和皇上身边跟着的人在吗?咱们的人嘴严,皇上身边的人更是了,秀女的话,直接就送回储秀宫了,也不会跟别人提过,所以只有这些人知道。”这回文鹂转过来了。
“汀兰,你告诉她,还有谁知道。”
“是,娘娘。还有芷夕姑姑和皇后娘娘知道。”汀兰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鸣则已,一鸣惊死人。
“皇后娘娘?”不止文鹂,旁边伺候的文鹃,文鸳和文雀都愣住了。
权宜贤笑而不语,只是示意汀兰解释。
“储秀宫的芷夕姑姑是皇后娘娘的人。王秀女离开储秀宫必须经过芷夕姑姑首肯,所以她一定会告诉芷夕姑姑,而告诉芷夕姑姑就等同于告诉皇后娘娘。口諭是皇上下的不假,可那也只是随口一提罢了。真正允许王秀女一次又一次去咸福宫看王昭仪的是皇后娘娘。”汀兰简直就像是权宜贤肚子里蛔虫,和她想的分毫不差。
“可皇后娘娘为什么这么做?”文鹃问道。
权宜贤懒散地回答道:“因为她想扶持王秀女。张宁妃的出身太好了,得到的宠爱也太多了。仅凭王昭仪一个人,压不住她。本宫又是个万事不多管的,她必须要给王昭仪找一个帮手,才能让后宫继续平衡下去。”
汀兰有些犹豫地说道:“可是,娘娘,说到底上次张宁妃并没有帮我们,也难说她到底是敌是友。”
对啊,上次秀女觐见,权宜贤本想帮张宁妃一把,把独孤棣送到了承乾宫。偏偏张宁妃又把人往王昭仪那里推,她不可能不知道,王昭仪巴不得她妹妹能在秀女觐见的时候得了皇上青眼呢,一定会再把独孤棣推回来的。
她想干什么?
“她想让本宫跟王昭仪斗,她想坐享其成。”权宜贤目露冷光,“可本宫不想如她的愿,所以本宫要对王秀女好,要多好有多好,本宫要让张宁妃看看,这个得了后宫三方支持的女孩子,到底能不能帮了她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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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宁妃不是个适合玩心计手段的人,说白了吧,她习惯的处理事务的方法一向都是简单粗暴,直接有效就好,稍稍复杂些都会惹得张宁妃不耐烦。
可想而知,这样的张宁妃是根本没可能和权宜贤,王昭仪她们斗的。她费尽心思给人家下的套,在人家眼里根本就是小孩玩的东西,先钻进去再钻出来毫不费力,到最后就成了人家耍着她玩了。而别人给她下套呢,只要抓住了她心直口快,重规矩,脾气急这三点,分分钟坑死她无压力。
几次交手下来,张宁妃也发现了,自己与对手实力差距过大,为了不再继续跌跟头,张宁妃很直接的向娘家求援了。
俗话说,知女莫若母。打从知道张宁妃要入宫起,忠靖王妃就在为自家女儿培养强劲的智囊团队,力求保住自家的直脾气闺女。嬷嬷们都是已经训练好的,更是已经在王府,宫廷等地久经沙场的老手,按道理讲,只要张宁妃带她们入宫,自己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然而,张宁妃那时候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尤其不喜欢一堆老嬷嬷对着自己指手画脚,管天管地的。于是乎,这支剽悍的精锐部队就被宁妃潇洒地留在了家。直到宁妃写信回家求救,才又被记起。
说是这样,到底皇宫也不是你家开的,想送几个人来就送几个。张家打点了上上下下的关系,也只能确保有一个嬷嬷可以被送到宁妃身边。来的那天,说巧不巧就是秀女觐见那天,于是老嬷嬷到位后给宁妃的第一个建议,让独孤棣走。
宁妃是这样被说服的:
娘娘母家牢固,自己得皇上欢心,无需多为圣宠担忧。可王氏出身低微,权氏背井离乡无依无靠,如今得宠的人中,这二人最需圣宠傍身,也必然会斗的最狠。如今王氏想利用妹妹固宠,权氏必然不能坐视不理,干脆就让她们鹬蚌相争,咱们隔岸观火就好。
有道理!真的有道理!张宁妃那天是这么想的。
但是,今天她看到的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权氏根本就没有为难那个小狐狸精,还给了她特权,让她去咸福宫看那个狐媚子。这哪是要斗起来啊,这分明就是要联手把我斗下去啊。
张宁妃怒了。
可怜的老嬷嬷,知道怎么应对各式宫斗诡计,偏偏就不会对付宁妃的暴脾气。苦口婆心说了几次,都被直接无视,已经到了无法计算心理阴影面积的地步。
张宁妃的想法很简单,权氏和王氏要通过王秀女来结盟,必然是权氏许诺了要帮王秀女在这帮秀女中出头,才换来了王氏的同盟,那只要让王秀女永远都得不了宠,她俩的联盟就可以解散了。
唉,相对而言,天真无邪的宁妃娘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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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叫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宁妃娘娘是这么想的,贤妃娘娘也是。
面对着由陛下教导的那只鹦鹉,贤妃娘娘受到了伤害。
“同一天开始养的,朕的这只已经会说“皇上驾到”了,你的呢?”
权宜贤看了一眼乖巧的呆在一旁吃瓜子的自己的鹦鹉。
“朕的这只鹦鹉会背诗经了,最简单的《与子同袍》已经会了,你的呢?”
权宜贤又看了一眼乖巧的呆在一旁吃瓜子的自己的鹦鹉。
“朕的这只鹦鹉还能认人呢?见到朕就喊皇上,看到钱直江会叫总管,朕还在教它见到你喊娘娘,你的呢?”
权宜贤已经没有勇气去看那乖巧的呆在一旁吃瓜子的自己的鹦鹉了。
很明显是来炫耀自己教育成果的皇帝陛下,在陈述完自己的成就以后,满怀期待的看着他的贤妃娘娘,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你的呢?”
“会吃瓜子。”贤妃娘娘一手捂住自己的脸,一手指向笼子里那只一直在吃的鹦鹉说道。
这个惨不忍睹的答案取悦了前来炫耀的独孤棣,再三提醒自己不要笑出声,以免伤害到贤妃娘娘脆弱的自尊心以后,独孤棣开了口。
“好歹你没把它养死,还会吃瓜子了,挺好的。”
这得对我的期望值有多低,好歹没养死,当然不会养死了,我只负责逗它,又不负责养它。
“皇上,为什么要我养鹦鹉,你不教过我说,****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的吗?”贤妃娘娘极力地想挽回点自尊。
独孤棣坏笑着抱住近在身旁的爱妃,淡定的说道:“朕其实是想比较一下到底是你学汉语快,还是鹦鹉比较快。”
于是贤妃娘娘在一只会背《与子同袍》的鹦鹉面前遭受到了巨大的二次打击。
还没有读过诗经的自暴自弃的彻底放弃挽回自尊心的贤妃娘娘,开始反省自己今天早上到底有没有资格说文鹂的问题。
坏皇帝,我才不会喜欢你。
之前一定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