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缘无故就多了个媳妇,而且还素昧平生,黄巢虽说有些好奇,但出于少年的叛逆,他更多的是排斥感。
黄巢道:“就是那个鸿威镖局的苏小姐么?我才不要咧,要是个丑八怪咋整?那不是给咱黄家丢脸么。”
黄天骂道:“混小子,这婚姻早在你出生前就订好了,当年我与义弟歃盟誓,若他得千金你们就结为夫妇,若是男子,你们就结为兄弟。爷爷在江湖上一诺千金,就算她是个丑八怪,你也只能认了。话说,这么些年,他们苏家的家业越做越大,若是能成就这一桩好事,还是咱黄家高攀了呢。”
黄巢撇着嘴,道:“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我不喜欢的我就是不娶,要是非要逼我娶个我不喜欢的,我还不如娶萌萌姐姐。”
菜肴烹饪完毕,锅里面的米饭也在小火细闷,萌萌准备好了午饭,走出厨房,于是帮黄忠孝打理起花圃。
此刻她正在浇花,闻言,脸一红,手上的葫芦瓢都吓掉了。是啊,她只是一个丫鬟,说不好听点就是奴隶,这辈子要怨也只能怨自己命贱,没有生在一个大户人家。
萌萌又何尝不喜欢自家公子呢,按理来讲,等自家公子成家立业了,他只有两条路走,要么给自家公子做个小妾填房,要么奉主人之命嫁给一个毫不相识的老汉,这就是现实。
要说嫁给自家公子做妻子,就是打死她都不敢动这个念头,因为世上没有比这个更不可能的事情了。
萌萌脸泛绯红,一边拾起水瓢继续给花草浇水,一边啐道:“混小子,姐姐大你十二三岁,都能当你干娘了,还说娶我,你羞不羞。”
黄巢怜惜地看着萌萌,真诚地说道:“萌萌姐姐从小就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我能不喜欢萌萌姐姐么,我希望萌萌姐姐永远都陪着我。”
萌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刻她胸口真如无数只小鹿在乱撞,因为自家公子所希望的事情何尝不是她的希望,可是……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事,认命或许是成熟的表现。
萌萌羞怯道:“去去去,照顾你是我的责任,我就是个丫鬟,这只是我分内的事情,要是咱们黄家都这么想,那我还嫁不过来呢。”
黄天精于人情世故,早已看出端倪,连忙打断道:“孝儿,你赶紧收拾一下,这两天就起程。”
黄巢打小就没有离开过曹州,马是骑过,但听说去南京,一路上可以乘船,他哪按捺得住好奇的心情,道:“爷爷,巢儿都长大了,是该出去见识见识了,不然以后娶了媳妇,媳妇知道我长这么大连船都没坐过,那不是让人家笑话么,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完成任务,我还给爹娘爷爷带很多礼物回来。”
黄巢打小就脾气倔强,而且知道爷爷疼他,全家大小事,只要爷爷说了话,那就算是定了。
一番推就,最后黄天考虑再三,还是答应了黄巢,让孙儿替他父亲去南京取剑。
……
数天后,黄巢收拾好行囊,全家一直把他送到巷子口,那画面真如生离死别一般,若不是黄巢再三推阻,指不定全家要一直送他到南京天补山呢。
黄巢第一次出远门,那心情就如刚脱离笼子的小鸟,别提多欢畅。
若是能预见自己素未蒙面的哥哥姐姐,那还真是意外之喜呢……类似的各种念头纷纷在脑海闪现,单是随意想想,就足以让此刻的他激动不已。
“好了,那娘亲就送你到这里了,老周是是咱黄家的朋友,我让他把你送到郓州港口,你在那里顺着京杭大运河,一路向南,到了扬州或者镇江港口就顺着长江西行,进入秦淮河就到了南京,记清楚了没有?”孟夫人一路殷切嘱咐,生怕孩子半路岔了道,把自己给弄丢了。
老周的马车就停在巷子口,马儿也早已喂饱,只等着黄巢上车,显然是黄家早已嘱托好的。
黄巢打小就过目不忘,此刻听得都有些不耐烦了,道:“娘亲,别唠叨啦,孩儿都会背了。”
孟夫人还是不放心,忧心忡忡地问道:“那你背给娘听听。”
黄巢随口就把母亲的话重复了一遍,孟夫人这才稍稍安心,噙着泪水,道:“巢儿一路保重,千万要注意安全,若是半路有什么意外,宝剑咱不要了,赶紧回家。”
黄巢安慰道:“娘亲放心啦,巢儿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爹娘爷爷在家好好照顾自己就行啦。”
话毕,黄巢准备登上马车,萌萌赶忙送上一袋干粮,道:“小三,这里面都是你平时爱吃的,路上沽馔儿不便,饿了就拿出来吃,晓得不?”
黄巢唱了个诺,接过包裹,那孟夫人随即也递了一个包裹,道:“这里面是件胡服,是娘亲手缝纫的,天气转冷了就拿出来穿,别惹了风寒。”
真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黄巢接过包裹与取剑书函,朝着列位尊长三拜方别。
登上马车,健马奋蹄前往郓州,黄巢心里还希冀能在王彦章的老家见到他呢,想到这心里别提多开心。
就是这个飚倍儿爽!
……
才一会儿,马车就行至了集市中心,前面不远处就是怡红院,黄巢的爷爷年轻时就好这口,曾经也是个风流倜傥哥儿。只是人年纪来了,纵使家财万贯,宝刀老了,就耍不动了。
怡红院是冤句县最繁华的烟柳之地,里面大都是些曹州境内的上品佳人,她们穿着唐朝最时尚的衣装,堕落在红尘之中,争相斗艳,挖空心思讨公子王孙们的欢心,更视男欢女爱为生之大事。
抬头看去,二楼露台上的粉头们,个个体态妖娆,穿红戴绿,打扮得招蜂引蝶,引得下面行人纷纷驻目。
行至怡红院门口,一阵嘈杂声登时炸开了锅,黄巢好奇的看去,只见一名夯汉被几名****给撵了出来。
“你这穷小子,还想睡咱们怡红院的花魁呢,也不撒泼溲照照,就你这德性,就是打一辈子铁都不可能沾到梦如姑娘的绣褥。”
“各位小哥,我就是想请梦如姑娘喝杯酒,要说和梦如姑娘同床共寝,就是想一下也不敢啊。”
“哟,你还是来怡红院寻找爱情的呢。”
“实不相瞒,自从两年前小人无意从贵院路过,被梦如姑娘随手掉下的橘子皮砸中,就喜欢上了她,刚刚被你们拿走的十两酒水钱还是小人攒了好久的积蓄呢。”
“哟呵?说得像我们抢了你的钱似的,要想和我们家梦如姑娘饮酒,十两银子只是最低价格,你不是也和她喝了一杯吗?还赖在这干嘛,还不快滚!”
“我只是想和她多说几句话,多看她一会。”
“……”
虽说被赶出的夯汉背对着黄巢,但他一看这背影颇为熟悉,因此让老周在门口暂停了一会。
黄巢刚欲看个究竟,怡红院忽然走出了一位女子,那女子较平常的粉头不同,一般的庸脂俗粉都是浓妆艳抹,但她仅仅略施粉脂,便偷走了西子的七分颜色,也算是一个尤物了。
她就是怡红院的花魁柳梦如。
巧笑倩兮,她踩着莲步走向那名夯汉,从衣袂中拈出一锭雪花银,足有十两,递给那夯汉,道:“公子以后别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夯汉死也不肯接受梦如的银子,道:“在下不是什么公子,也不会说话,这银子我不能要,十两银子是请姑娘喝酒的钱,等我攒足了钱,我一定还会来请姑娘喝酒。”
梦如怔怔地盯着那夯汉,鼻子一酸,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酸楚,劝诫道:“公子还是不要来了。”
那夯汉道:“我一定要来。”
梦如见拗不过对方,也只有待下次这痴情汉来了,偷偷赠他些银两,于是不经意问道:“今儿应酬多,恕没能好陪,公子下次什么时候来呢?我一定抽出时间,好好陪陪公子。”
那夯汉天真地答道:“等一年我就能攒足钱了。”
一年!
那几名****闻言大笑。
一年啊!
这确实是件十分可笑的事情,但梦如姑娘却丝毫笑不出。虽说眼前的男子并不富有,也不英俊,但她忽然觉得这是她接待的客人中最可爱的人了。
话毕,那夯汉朝如梦道了别就转身离去,这时黄巢才看清他的脸,这人就是离他家不远的铁匠程意。这一幕可把他吓了一跳,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如此穷困潦倒的青年会爱上一位沉沦红尘的歌妓,并且愿意为爱人一掷“千金”。
“等等……程意哥哥等一下。”黄巢忽然叫住了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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