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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少年初长成》

熙熙而来,皆为利来,攘攘而往,皆因利往,队伍缓缓驶过,县令早已在前面恭候,准备为田通接风洗尘,顺便打探下自己的前程。

热闹看一会就淡了,黄巢等人如约前往猎户王彪家,一路上,毕师铎试探道:“小章,你也是的,孟大娘好意赠银,你怎能不收呢,不怕你叔叔回去骂你么?”

王彦章略带委屈的腔调说道:“我叔叔的脾气我又不是不晓得,他是个直肠子,见不得利益小人,要是让他知道我收了孟大娘的银子,等你们走了,我又得跪在神像前。然后他就一箩筐的你死去的爹要是知道了啊,你死去的娘要是晓得你做了这样的事啊……我都会背了。”

毕师铎笑道:“哎,你叔叔真怪,怎么和银子过不去。要不这样吧,我帮你,我把重阳糕给你,你回去说是孟大娘硬塞给你带回去吃的,你叔叔上次给野味黄家,黄家给重阳糕你们家,都是食物,礼来礼往,也说得通,他肯定不会生气,你觉得呢?”

王彦章考虑了会,沉吟道:“好吧,这样最好了。”

毕师铎道:“那银子可就归我了,你没有意见吧?”

王彦章道:“当然没有,只是这样做就等于欺骗了孟大娘,有点不好。”

黄巢拍了拍胸脯,挥手道:“不会,不会,本该如此做,如此甚好,我娘这事做得不对,我回去不跟我娘说,你们以后来我家也不提,这事不就这么过去了么?”

毕师铎大喜,道:“好,那我们三拉钩。”

三人拉钩,发誓将秘密永藏心底,发完誓言还煞有介事地纷纷朝地上吐痰,示意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好像有人不守诺言就真遭个天打雷劈似的。

毕师铎将孟大娘秘密藏了五两银子的重阳糕交给了王彦章,交易达成,他觉得自己这回捡了个大便宜,心里乐滋滋的。

王家村,坐落在冤句县东南方,距离县城也就四五里脚程,此处两面环山,一方傍水,多数农家以狩猎、捕鱼为生。

三人来到王家,王彪见黄巢来了,家中也没有些美味珍馐,只能拿些野果野味来招待他们。然而,小孩子就好这个,三人边吃边笑,天真无邪,不在话下。

王彪家世代靠打猎为生,富不了,也饿不死,王彪深谙山中各种猎物的习性,有事没事经常向孩子们普及这些知识,好像三人都是他的徒弟一般。

这不,看见三人在吃山楂,王彪一边收拾晒干的獾、狼、黄鼠狼、兔子等猎物,一边灌输道:“我跟你们说啊,这个狼啊,生性奸诈多疑,只有像我这样的老猎手才能扑捉得到,因为我比它更精……”

王彦章一听就不耐烦了,道:“行了,叔叔啊,咱们以后又不打猎,你老给我们讲这些干嘛?”

殊不知,这些不经意的言语,最后还真派上了用场。

王彪骂道:“兔崽子,你以为老子把你养这么大容易么?我王家又没有田,以后你不跟我打猎,哪有钱娶媳妇啊?”

王彦章苦笑道:“叔叔打了一辈子猎,难道就有钱娶媳妇么?”

王彪忽然皱起眉头,倒了一碗自家酿制的浊醪,一边喝,一边骂道:“要不是为了养你,老子早把隔壁家的小花娶回来当婆娘了,还轮得到王宇那个畜生王八蛋得便宜?”

王彦章道:“多谢叔叔的养育之恩,等我以后为父母报了仇,一定好好报答叔叔。”

王彪一挥手道:“老子这辈子就算完了,也不指望你报答,有生之年能看到你给王家留个后就瞑目了。至于报仇,我看算了吧,咱们老百姓怎么斗得过朝廷大官呢,不被饿死就不错了,老子睡觉去了,明天还要早起狩猎呢。******,不种田还要交狩猎税,税务一年比一年多,猎物一年比一年少,妈蛋,混蛋朝廷,把老子们都逼死了看谁养你们这些狗官!“

王彦章白了他叔叔一眼,不再理会他。

一晃红日坠桑,薄暮沉沉,黄巢道:“小章,小铎,我要回家了,明天来我家,我们一起练剑,不要爽约哦。“

王彦章与毕师铎连连叫好,不必细表。

……

时间是世上最公正也最无情的判官,不会为任何人徇私。

一晃又是八个年头。

862年二月初。

春寒料峭,花木扶疏,天地添翠。

地点依然是黄宅,此时将至午时,黄家厨房腾起阵阵炊烟,下厨的人自然是可爱善良的萌萌。

黄家大院,黄巢和毕师铎正在学艺,却不见王彦章。

为何王彦章不在?其实大家已经有六年没见到他了,只因六年前黄家请了一位教授枪法的武师,那武师早前当过兵,但谁也不知道他真实的名字,此人枪法卓荦,连黄天都只能和他打个平手。那武师见王彦章颇有学枪的天赋,于是辞掉了黄家的工作,将王彦章收为弟子,亲传他枪法,但谁也不知他们身在何处。

毕师铎一边舞剑,一边插科打诨道:“黄巢老弟,山东毕师铎在此,快来与我较量一番!“

此时的毕师铎早已出落的高大威猛,气壮如牛。黄巢见状,笑道:“老毕兄,你是存心找虐么?“

毕师铎道:“你让让我呗。“

黄巢道:“我此时让你,以后遇见真刀真枪的人,他们可不会让你咯。“

毕师铎道:“说的也是。六年了,都没有王彦章的消息,若是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狠狠地教育他,在他身上找点安慰。“

黄巢道:“哈哈哈,指不定我们两个加一起都打不过他呢。“

毕师铎嗤了一声,道:“怎么会,这些年,刀,枪,剑,戟,斧,鉞,钩,叉,鞭,锏,锤,挝,镋,棍,棒,槊,拐,流星锤这十八般武器咱们都有师父传授,他王彦章只学了枪,怎么能是咱们的对手呢?“

黄巢一边挽弓,一边道:“那可不一定,虽说我们学的广泛,但我最拿手的就是弓箭,你最拿手的是刀,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小章专攻枪法,说不定现在都是使枪的行家了呢?“

毕师铎揶揄道:“哼哼,就他那小子,怎么可能呢,要是我见到他啊,我就用他最擅长的枪就能击败他,哈哈哈。“

话毕,他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杆长枪挥舞起来。

黄巢道:“六年没见到小章了,还真想念他。“

二人言语之时,一名驿卒进了黄家,送了一封信给黄天,那黄天读完后,精神一振,连忙来到院子,走近黄巢。

黄天说道:“巢儿,太好了。“

黄巢回头一看,在爷爷脸上看到久违的笑意,疑惑道:“爷爷,啥事,把你高兴成这样。“

黄天摸着全白的胡须,道:“爷爷的龙纹剑有消息了,哈哈哈,自从那宝剑被盗走以后,爷爷就给江湖大佬通了风,今天终于有消息了。“

黄巢嬉笑道:“在哪,在哪?我要看看宝剑是什么模样。“

黄天道:“不用急,宝剑在我义弟王存义那里,就在江苏南京的天补山,等你爹去趟江南,宝剑自然取回来了,等宝剑取回来,爷爷传给你,如何?“

黄巢拉了拉爷爷的胡子,悦颜道:“我就知道,爷爷最疼我了。“

黄忠孝就在走廊上修剪盆栽,闻言,他说道:“哎呀,去江南,又得骑马乘舟,我这把老骨头又要散一回咯。“

黄天骂道:“小兔崽子,老子一大把年纪都不喊累,你才三四十就喊不中用了,像老子在你这个年龄,带着你走南闯北,老子当年有喊过累吗?“

黄忠孝致歉道:“爹啊,孝儿也就是随口说说,爹交代的任务,儿敢拂逆么?就是爹爹让我去死,儿也不敢皱下眉头啊。“

“呸呸呸……刚过完年就喊死,也不嫌晦气。哼,就知道玩些花花草草,也不怕寒,来,当家的,快把这件氅子披上。“孟夫人款款而来。

黄巢今年十六七岁了,早已及冠,是成年人了。

你道他出落得何等模样?剑眉星眸透寒芒,长发飘飘似飞瀑,身袭青衣紫纹袍,脚踩瑞兽翘头靴,腰悬乳光羊脂玉,飘摇兮如九天俏谪仙,仿佛兮似梨花压玉堂,好一个英俊风流潇洒的公子哥儿!

黄忠孝接过氅子,披在肩上,亲吻了一下爱妻的额头,孟夫人一羞,嗔骂道:“哼,真讨人厌,别教坏了孩子。“

黄巢嘻嘻哈哈道:“爹,你这一走,娘还不天天念叨你,不如我代你去江南取宝剑吧,孩儿已经长大了,也有些武艺,爹娘爷爷不用担忧。”

孟夫人道:“时值乱世,外面人心险恶,娘怎么能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黄巢挽满了弓,一箭射中缓缓落下的树叶,道:“娘放心,孩儿自诩在弓矢上造诣颇深,若发现贼人,不等他近身,我定一箭送他去见阎王老爷。”

孟夫人见孩子年少有成,心中颇是安慰,但还是放心不下,道:“等巢儿再大些才好,这次就让你爹爹去吧。”

黄忠孝亦附和夫人,道:“是啊,巢儿不谙世事,不知一山还比一山高,外面能人遍地是,还是安安心心待在家。过些时日,我和你爷爷带你去长安城苏家,见他们家的大小姐苏月奴,她可是你未来的媳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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