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说,”他急喘两声,终于开口,“我不要土地,不要兵权。”
“哎呦,我抓不住了!”我状似惊怕,手上略略一松。
他往下滑了半寸,那些畜生又是一个蹿高,就势抢下他一只靴子。
哇的一声惊叫,双手扒上来,死死抓住我往上缩了缩,“我,我给你称臣。”
“给谁?”我一挑眉。
“给,给秦王称臣。”
“三王子很没诚意嘛。”
“只要我上位,土地给你,兵权给你。”
“还不给我们秦王请安?”
“你!”他脸色铁青,愤愤瞪着我。
我咧嘴笑得甚欢,“快啊,我可撑不了多久。三郎无牵无挂,这条命可不值钱。”
“秦王,请接受臣下拜见!”
“行了,三郎,快上来!”
抬头望去,黎墨宸一双拳头攥的死紧,脸色与那三王子青的不相上下。
我嘿嘿一笑,“臭狐狸,你以后还欺负我不?”
“上来!”
见他真的动怒,我不敢再扯皮,对下面的三王子道,“你,把兵符拿出来!”
“父王刚收了我兵权,我哪里有兵符!”
“堂堂王子,不养个一兵半卒,谁信?”
“我没带在身上,你拉我上去,我再拿给你!”
我勾勾唇角“上次三王子答应借兵,回头便食言反悔了。这次嘛,我总要做些提防,”说话间,一抖袖子,一只小虫蹭蹭蹭爬出来,一路爬到他手上。
三王子一哆嗦,“这是什么鬼东西。啊!啊!它咬我!它、它钻进去了!重三郎,你这个混蛋!”
“三王子可抓紧了!”我笑得愈发欢快,“你若是不听话,这小东西可是有毒的,保不齐在你身体里絮窝下崽儿,毒烂你的黑心。”
他咿咿呀呀乱叫,想来是痛得够呛,可手却是一点没松的。
我又挺了一会,等那小虫钻的深了,朝他叫道,“三王子抓紧喽!咱们要上了!”说话间,腰一挺,便荡起来,来回三两下,将他甩上去。我则一刀一刀爬上去。
刚着地,抬头望去,不禁笑了,这一会儿功夫,上边倒是热闹了许多,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众士兵。
我呵呵一笑,朝黎墨宸走过去,上下打量他,“你可还好?”
他抿唇瞪了我半晌,一把攥住我的手,“死不了。”
哎,又生气了。
“重三郎!你把这小虫弄出去!”三王子站在士兵之间,那表情像是恨极了我。
我痞痞抬眼,两手一摊,“兵符呢?”
“你不给我取虫和解药,今天就别想活着出去!”他铮的一声拔出宝剑。
我挑挑眉,“你放我们走,我便给你。”
他咬牙,点头。
“过来。”我掂掂手里的往生,见他不动,戏笑道“放心,杀了你,我还跑得了么?”
他犹豫一下,终是慢吞吞走过来。
待他走到近前,我一把扣住他脉门,翻刀横在他脖颈上。
“重三郎,你……”
刀锋递进,他脖子瞬间滑出血珠子来,我歪头眨眨眼睛,“啧啧,蠢到这种地步,三郎真是佩服。敢问三王子,这下我们可以活着走出去了吗?”
他咬咬牙,“都退下!”
士兵犹豫着收起刀剑,纷纷让路。
“你还能不能走?”我瞥眼黎墨宸。
他点头,仍是不与我说话。
刚走到行宫大门,却见外面也是排排站一群人。
我瞅瞅三王子,他也是一脸迷惑,“这不是我的人。”
瞧他们的打扮,我乐了,今儿要走出去,怕是难如登天了。
人群中走出一人,眉眼深阔,裘领锦袍,“三郎,别来无恙,你还活着实在令本座欣喜若狂!”
我握紧往生,眯眸浅笑,“赫泊辛,你不死我怎敢独去。”
赫泊辛微一拱手,“秦王,久闻大名。”
黎墨宸勾勾唇角,并不搭理。
“在人家的地界上舞刀弄枪,三郎,这不合适吧。”赫泊辛笑看过来。
“在人家的地界上指手画脚,赫泊辛,你也够大胆的。”我嬉笑道,“鉴于咱们都是半斤八两,不如井水不犯河水?”
“本座是三王子请来的贵客,如今三王子有难,自是要管上一管的。”他虎目微挑,斜斜睨着我,“许久不见,三郎可不如当年独闯我大帐那般刚烈果敢了。”
我眸色沉暗,直直盯着他,“三王子无辜早殇,三郎自是罪魁祸首,可究其缘由,却是给栾伊逼死的,这若是传出去,怕是有损两国盟交吧。”
他脸色陡然一沉,“本座知你无所畏惧,可你受秦王指示谋害他国王子,秦王自是脱不了干系。”
“他谋划不周死生与我何干?”我轻笑出声。
“既是不相干的人,”赫泊辛阴测测的睨着我,又转而看向黎墨宸,“来人,给本座杀了秦王!”
黎墨宸将我勾进怀里,眸泽流转,笑道,“谁杀谁只怕栾伊王要看仔细了。”说着,他拍拍手。
山谷之上出突然涌出一队步兵,个个黑甲持弓,整齐划一。
我一怔,随即抬脚跺在黎墨宸脚上,恨恨道,“你既有万全之策,方才还受这欺辱,害我差点成了那些畜生的耳食!”
他凤眸凉凉睇过来,不冷不热道,“你若再敢做那危险之事,我便剁了的手脚,困在笼里,免得你在胡闹!”停顿一下,又道,“黑骑军也是刚到。”
我吐吐舌头,不敢再提那事,“你这赌徒!”
“你秦王大军如何进得攀越境内!”赫泊辛脸色微变,“秦王,你这是有意挑起两国争端。”
“栾伊王此言差矣,本王可是得到攀越单于许可的。”
“老单于如今昏迷不醒,如何下令!”赫泊辛沉声道。
黎墨宸垂眸转动扳指,“国不可一日无君,栾伊王消息灵通,难道不知攀越新单于已继位受封?”
“新单于?不可能,我才是攀越的新单于!”三王子大叫一声,“谁胆敢谋逆篡位……唔……”
我一肘子撞在三王子肚腹上,他这才闭了嘴。
“栾伊王,我攀越家事还需件件与你汇报么?”七王子一袭素缟丧装迎风立在谷上,笑容熠熠的望下来,“父王仙去,本王依嘱遗诏,今日起受封攀越单于。栾伊王,你未经准许,擅自领兵入境,是想司机谋我攀越挑起争端吗?”
我翻翻白眼,瞧他这言辞犀利,头脑清明,笑容可掬的模样,哪里像是刚死了爹的!
赫泊辛额头青筋直蹦,拳头攥得骨节青白,显是怒极。可转而却裂开森森白牙,“秦王好一招一石二鸟!假意被擒拖延时间,一来派兵入境施压攀越,二来挑拨栾攀关系引我入瓮。”
黎墨宸哼笑一声,“栾伊王严重了,攀越比邻大明,如今内忧外患,本王理应帮衬,新单于名分善恶,岂能容得别有用心之人觊觎国土败坏基业。”
话说到这里,自是该兵戎相见了。
我牵牵嘴角,只感觉浑身较常日更冷的几分,只等着一声令下,便冲上去杀了赫泊辛。
哪知赫泊辛却对我笑了,从手中翻出一物,“三郎可记得这东西?”
我浑身一震,脑子翁的一声,那东西分明是当年我送与苏雁卿的麟珏,怎会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