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切磋,自是要奇虎相当才好,既然三王子有此雅兴,不如由小女子来助兴可好?”我慢慢起身,扬眉低笑。
“你?”三王子大笑起来,指着我,“女子家家,怎能胡闹!”
“并非胡闹,我自小跟随秦王,拳脚之承他所赐也算略知一二,”我踱步到那汉子身边,信步绕上两圈,啧啧喟叹,“瞧着壮士勇武非凡必称豪杰之雄,不会轻敌或胆怯于女子吧?”
三王子眉目一沉,看向黎墨宸,“刀剑无眼,伤了如此美人,岂不可惜?”
黎墨宸并未看我,只是垂眸倒酒,漫不经心道“试试无妨。”
“难得一个女子有如此胆量,三哥,这一场悬殊较量,加些赌码岂不更添兴致!”那王子插话道。
“七弟好提议!”三王子一拍桌子,狭眸精光一闪,“在座各位,均可参与。”停顿一下,“若是秦王一方输了,本宫便赢了这女子回去,如何?”
那人就是七王子,我笑笑,倒也不甚惊讶。
黎墨宸凤眸轻挑,指尖扳指转了两圈,不待他搭话,我轻笑一声,“就如三王子所说,若是这位壮士赢了,”我顿了顿,眸泽流转,唇角绽出抹浅弧,声音魅惑,“我就是你的了。可若是我赢了呢,三王子要输些什么?”
三王子一瞬不瞬的凝注我,“你想要什么?”
“小女子想借三王子的命一用。”
此话一出,堂上哗然。
三王子更是冷了脸。
我又不紧不慢道,“自古兵权重于三纲,系于君王社稷,这还不算是三王子的命么?”
三皇子愣了一下,转而笑出声来,喜怒难辨,对黎墨宸道,“想不到秦王身边一个女子都这般凌厉精妙。好,本王便与你赌了!”
“那本宫也参一脚如何,”七王子看着我道,“就赌一个愿望,你若赢了,本宫许你一个愿望!”
我轻笑一声,“七王子这话未免说大了。”
“三哥连命都敢赌,本宫又岂会小气!”他笑,“可若你输了……”
“输了,他就是你的了!”我嘻嘻一笑,抬手一指黎墨宸。
那厢脸色旋即铁青。
七王子亦是一怔。
众人只当是笑话,纷纷笑开。
比试就此开始,我巡视一圈,终于看到黎墨宸腰间的往生刀,走上前去,一把拔出来,一边朝他眨眨眼睛,算是讨好,哪知却给他按住。
我嘿嘿一笑,“给我用一下。”
他凤眸微眯“你随便将本王赠予他人,还想从本王这里讨东西?”
不顾众人眼光,我弯腰凑上去,在他脸侧波的亲上一口,软声哄劝道,“输了自己也不会将你输出去的。”
“你也不行!”他压低声音,随即狠狠咬了我耳朵一口,这才放手。
我假模假样痛叫一声,忙捂住耳朵。
旁边传来众人调笑,三皇子道“瞧二位倒是情深意切,本宫都有些舍不得下手了!”
我全没了方才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往生在手上熟稔翻转,一拱手,“请赐教!”
尾音不落,便揉身而上。
今儿这身裙装着实不舒服,我险些绊个跟头,眼看那汉子双刀飞舞,迅猛而来,我腾挪侧身,单刀招架,随即飞起一脚。
那汉子被我踹退几步,这才认真起来,大喝一声,扑杀上来。
我勾勾唇角,刀刃依旧冲内,倒也招架自如,只是手上却不再留力。
几十招下来,那汉子痛叫一声,双刀截断,跪倒在地,再站不起来。
我收刀入鞘,一拱手,正色道,“在下重熙言,承让了!敢问壮士名号!”
那壮士惊疑的看了我半晌,终于回敬道,“在下隆庆,多谢公子……嗯,姑娘手下留情。”
他倒是个明白人,今日若非用刀刃向己,断的就不是那双刀了。
“混号小阎王重三郎就是你?”顿了一下,似乎察觉这话与现实实在矛盾,又道“不对,重家幺子明明是男子!”
我摸摸鼻子,干笑两声,“这个嘛,各种细节就不方便与三王子细说了。”说罢,朝黎墨宸走过去,将刀收好,很有自觉地递到他手里,笑得很是讨好,眨着眼睛道“我厉害吧!”
他似是无奈,轻笑着点头。
我见他心情不错,又扯住他衣袖,“那是不是该奖赏我?”想了想,又道,“我不要升官!”上次说升官便给升到王妃了。
他嘴角微沉,凉凉瞪我一眼,随即与三皇子说话儿去了。
我被晾在一边,很是不快,在桌下狠狠拧他大腿。
这顿饭,三皇子似乎吃得很不痛快,后半程便再没笑过。
宴后,黎墨宸将我拉到回廊,脸拉得老长,斥道,“以后不准这般胡闹!”
我往后缩了缩,却是背靠亭柱,退无可退,小声抱怨,“我给你赢了兵权,你还不感谢我。”
他嗤笑一声,“兵权如今还握在老单于手里,岂是他能决定的。也不知你是真心还是误打误撞,这赌注若是传到病榻上老单于耳朵里,怕是有一番闹头了。”
我眼睛一亮,“那我是不是又立功了?”
“是。”他邪魅一笑,将我圈住,“所以还是要奖励你的。”说话间,一双冰凉的手揉捏上来。
他身上一股子血腥味,我略微蹙眉,翻身将他抵在亭柱上,咦,怎么这般容易!转念一想,猛地扒开他衣袍,这大冷天,他只着了一层单衣。
我垂眸呆呆看着他满身大大小小的伤口,皮开肉绽,半晌回不过神来。
“三郎,你弄伤自己了!”他猛然抱住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手的血。
“给我看看。”说着便来捉我的手。
我慌忙背在身后,只是咬牙道,“他对你用刑!”
“没事,”他却满不在意,“手拿来。”
“不要!”我抱住他,手藏在他背后,也不管他痛不痛,只是把脸埋在他胸口,闷声道,“我该怎么帮你?”
头顶传来他的低笑,带着几分欢喜,“三郎知道心疼了?”
我脸上一热,头埋得更深,抱得他越发紧,任他怎么拉就是不出来。
“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他推开我,“我该走了。”
“不许走!”我小狗一般,对着他的伤口又舔又吹,“呼呼,吹吹就不疼了。”
瞧他这幅样子,我倒情愿受伤的是我。
“小时候,我总是不停爹爹的话,爱爬上爬下没个老实劲,又一次从树上摔下来,胳膊给刮了个口子,痛得大哭,爹爹就是这样哄我的。”我停了一下,低声道,“有时候,我觉得你挺像我爹爹,宠着我,庇护我,纵容我。”
他将我拉起来,眉头蹙得紧,声音微沉“你拿我当你爹?”
我咯咯笑起来,“你大我八岁,做我爹爹便宜你了!”
“就会胡说八道!”他敲敲我的头,“好了,我该回去了。”
“他还会折磨你么?”我抬眸看他,心里不禁笑自己的孩子气,竟问出这样显而易见的话。
他笑眯眯的瞧着我,“什么都不要管,照顾好你自己,别给我闯祸就是了。”
“我乖乖的,你要怎么奖赏我?”我无赖得靠在他身上,许是自己感觉不到痛,便也觉得别人的痛也不会怎样。
“奖励豁免权。”
看我百思不其解的,他凤眸深沉,一瞬不瞬凝注我,“你若说了谎话,骗了我,有了这豁免权,我便不怪你。”
我心里一颤,怔怔朝他看过去。
“三郎,你的那些小秘密,我不计较不代表我可以一味纵容,”他挑起我的下巴,迫我直视他的眼睛,“想一个精妙点说辞,再来哄骗我,知道吗?”
我干笑两声,这个禽兽!心底却着实有些打怵了。末几,终于点点头。
“我走了。”说罢,他转身而去。
我就这么傻子一般一直看着他走远。
“瞧你白日里一副漠不关心的摸样,对他竟如此痴心。”
我唇角弯起抹笑意,转头,“七皇子还有闲情雅致在这里看戏?”
他轻笑一声,瞥眼我的手,“你手伤了?”
我抹掉血迹,朝他挥挥手,“不是我的血。”
“你那些虫子,该不会是为了吃我三哥的吧。”
我眯眸浅笑,“若是有机会,我不介意拿他练手。”说罢,转身要走。
他却锲而不舍的寄走两步追上来与我一道,“你当真是重三郎?”
今天天气不好,我很不高兴,当真想拿人出气。
于是也就这样做了,却被他单手擒住,扭打之际转进假山,他将我双手反剪在背后抵在假山上,“亏我白日里还当你是大家闺秀,没想到竟是只长了利爪小野猫!”
我勾勾唇角,“猜错了。”
他挑眉,“哦,那是什么?”
我一甩头,狠狠撞在他额上,他一惊随即后退,我腾出两手,几招将他逼到另一侧假山压住,略微凑近他,单手挑起他下巴,啧啧感叹,“长得倒是俊俏。”
在他反抗之际急退两步,晃荡着手里的一块铜牌,笑嘻嘻道,“是会偷东西的小老虎!你的通行令牌借我一用,就当抵你的赌注了。”说罢,转身大摇大摆走出假山。